印度開展“如廁運動”

劉治琳

導語：露天大小便已經成為印度文化的一部分，成為一種傳統，人們司空見慣，習以為常。

近期，印度正在開展“如廁運動”， 在印度西部的拉賈斯坦邦，政府在大力修建公廁。為鼓勵人們使用公廁，地方政府想出新招，雇用配備有鼓和口哨的志愿者巡街，看到隨地方便的男子，就在后方擊鼓和吹哨，讓對方當場難堪。印度農村發展部部長蘭密施日前野呼吁本國女子不要嫁入家中沒有廁所的家庭。蘭密施舉例說，一名叫安妮塔的女子在結婚兩天后就離開了丈夫家，正是為了抗議新郎家沒有廁所。

6.4億人每天露天排便

據《世界衛生組織》和《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報告，對于世界1/3的人口而言，家庭衛生間（抽水馬桶）尚屬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目前全世界尚有9.46億人在露天排便，其中多數在印度。

印度是一個文明古國，有燦爛文化，也有陋習，如種姓制度、寡婦陪葬、男尊女卑、童婚、嫁妝陋習以及露天排便等。據世界衛生組織報告，印度全國有一半以上人口每天到樹叢里、鐵路邊、開闊地或公共水體大小便，使這些人毫無隱私和尊嚴可言。

印度人口已經達到12.6億，其中6.4億每天到露天排便。印度學者們認為，印度已經獨立68年，尚未解決人們的如廁問題，這對號稱世界最大的民主國家—印度是一種恥辱。

據統計，在印度的2.466億個家庭中，僅46.9%的家庭有廁所，而另外49.8%家庭則到露天排便 ，僅有3.2%的家庭使用公廁。為何到室外露天地里解手呢？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家里沒有衛生間，戶外公廁又很少，只有到露天地里方便了。

大城市的情況好一些，我曾經8次到印度首都新德里，未見人們在馬路邊大小便。但是，印度的貧困和落后地區，特別是農村，家中有廁所的比例非常低。如賈坎德邦，奧里薩邦和比哈爾邦，家里無廁所的比例分別為77%，76.6%，75.8%。在以上3個印度最貧窮的邦（省）里，有大量人口，平均每天的生活費用不足1美元。而在中央邦、安得拉邦、拉賈斯坦邦、泰米爾納德邦、北阿坎德邦，家中沒有廁所的比例也高達60%。

印度每天有6億多人在露天地里解手，產生的海量糞便嚴重污染了環境，傳播了疾病，危害了人們的健康，特別是婦女和兒童。蒼蠅爬過糞便，再與食物接觸，污染了食品。在雨季，這些糞便很容易被沖進水井里或河里，被污染的水再被人們飲用或洗浴，水中的細菌和蠕蟲就會傳播疾病，如腹瀉和肝炎等。在印度，每年因糞便傳播的腹瀉導致20萬兒童死亡。糞便傳播的感染也使印度半數5歲以下兒童發育不良。

此外，到露天排便，尤其是婦女，不僅丟失了尊嚴和隱私，而且很不安全，特別是夜里到露天大小便，很容易遭到性攻擊或性騷擾。已經有兩個女孩到附近的樹叢里排便，遭到輪奸后被吊死在樹上。印度的強奸案頻發與露天排便也有一定關系。

先修廁所，后修廟

如廁已經成為印度的一個重大政治問題，并向政治家們提出了挑戰。在2014年大選期間，印度人民黨承諾要結束露天排便陋習。莫迪總理提出要把根除公開排便作為印度國家的首要任務，喊出了“先修廁所，后修廟”的口號。前國大黨農村發展部長蘭密施強調，“養成良好的衛生習慣與崇拜印度教同樣重要”。莫迪政府雄心勃勃，承諾到2019年，印度所有的家庭都要安裝衛生間。為此，印度中央政府在印度全國開展消除公開排便的衛生運動。中央政府承諾撥款贊助地方政府修建公共廁所，鼓勵和贊助個人家庭安裝衛生間。

為了徹底根除露天排便陋習，印度聯邦政府獎勵那些積極修建公廁，實現了當地居民如廁的地方政府或村委會。有幾個邦已經法定必須修建廁所。自愿者走訪家庭鼓勵他們家中修建衛生間，有的地方舉辦廁所日活動，提高人們的衛生意識，宣傳露天排便的危害。

然而，印度歷屆政府開展如廁運動的效果并不理想。據對300個村莊的調查發現，有廁所的家庭已經達到40%，但是人們仍然到露天大小便。古吉拉特邦衛生發展組織負責人抱怨說，“我們已經建設了公共廁所，但是人們不用”，“有的人害怕廁所里面有妖魔，或害怕他們的孩子遭到劫持，有的婦女怕在廁所里遭到強奸”等等。

各出奇招，鼓勵如廁

有鑒于此，印度各地政府部門，各出奇招，鼓勵人們上廁所。古吉拉特邦的艾哈邁達巴德市政府出臺了一項鼓勵兒童去公共廁排便的獎勵辦法，規定兒童到公廁排便，獎勵1盧比（1美元=61盧比），或發給他們巧克力。具體做法是發給如廁的兒童一張卡，每次上廁所做記錄，月底發給他們現金。

一個孩子說，廁所不錯，他要把積攢下來的錢去上學。從娃娃抓起，獎勵兒童養成入廁的良好習慣，讓兒童起到帶頭作用。該市府計劃對成年人也采取同樣的辦法，獎勵人們養成良好行為。

為了督促人們如廁，西孟加拉邦納迪亞地區的幾個村莊成立監督委員會，在建有公廁的地方，辦起了“恥辱墻”，把那些不到公廁，繼續在露天排便的人的名字和照片放到“恥辱墻”上，公開羞辱他們，并取消政府給予他們的優惠待遇，把戶外排便作為一種恥辱和社會犯罪。一旦他們養成了如廁習慣，再恢復補助。

改變落后習俗需要時日

露天排便除了因為貧窮和缺乏廁所之外，還有文化因素。例如，印度的錫克人和基督徒家中的衛生間比例高達70%，而在印度教徒家中，有廁所的僅占45%。這說明，印度教徒們的衛生意識和衛生習慣比較差。印度國父圣雄甘地當年視察古吉拉特邦拉杰果德市富人區和印度寺廟里的廁所后說：“里面黑乎乎的，臭氣熏天，十分骯臟，蛆蟲到處爬”，而在不可接觸的賤民家中根本就沒有廁所。一位賤民對甘地說：“廁所是屬于你們大人物的”。

聯合國成員國承諾到2030年在每個家庭安裝衛生間。印度需要建1億個廁所才能滿足每個人的需要。如果修建抽水馬桶，需要鋪設上下水管道和排污系統，工程浩大，需要巨資。不久前聯合國兒童基金會水務衛生部主任蘇科茨指出：當每一個印度家庭，每一個村莊，印度社會的每一個部門有了統一認識，制訂了正確政策，有了政治意愿，都認為需要廁所并決心這樣做的時候，印度的公開大小便陋習才會結束。

露天大小便已經成為印度文化的一部分，成為一種傳統，人們司空見慣，習以為常。改變一種古老的生活習俗和傳統絕非易事，絕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不能操之過急。所以，僅僅修建廁所是不夠的，更重要的是必須對社會大眾進行教育，樹立人們的現代文明衛生觀，建立現代文明恥辱觀，徹底改變人們對公開排便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