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之界 溫暖誰家

齊安

“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卻在南方被凍成了狗。”這個在網上流傳頗廣的段子，是不少北方人長期以來對南方的冬日印象。這樣的印象，在2015年被一首叫《南山南》的歌曲所續寫，“你在南方的艷陽里，大雪紛飛；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當北方有供暖的時候，南方就開始在羨慕嫉妒恨里，一遍遍糾結于“南北之界”的歷史話題。

南北方最大的差距不是氣候，不是飲食，不是生活習慣，而是北方的小伙伴們在冬天享受著暖氣時，南方的小伙伴們取暖還只能靠抖。在集中供暖切切實實來到我們身邊之前，不妨先從文字上感受一下北方的集中供暖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體驗，當然也有不少南方人站出來說話……

★北方冬天

關鍵詞：享受型

☆前天買的雪糕昨天都吃光了。

☆手指再也沒有凍瘡，從此白白嫩嫩走天下。

☆早起無壓力，出門不心寒。

☆沒啥，就是睡覺的時候，還得點蚊香，蚊子太多了。

☆洗澡可以享受慢慢擦干再優雅地擦乳液！

☆玩電腦腳要搭在椅子上，因為坐久了，地暖燒得鬧心。

☆新婚之夜，南方新娘對我說：“我不是圖你錢，不是圖你名利……”“我知道你是看上我的人！”“不，你想多了，是你們北方有暖氣！”

關鍵詞：驕傲型

☆上午洗完的羽絨服，下午就可以穿了，這感覺老爽了！

☆在家看雪，屋內溫度29.5 ℃，最大感受就是熱，不愿意出門！來回脫衣服穿衣服太費事！

☆一進家門像春天，睡覺還能露著腿！

☆來杯飲料，只要冰鎮不要常溫！

☆感覺自己快要“中暑”了，光著腳比穿著鞋還熱。

★南方冬天

關鍵詞：咆哮型

☆北方的狼到了南方也凍成了狗！江、浙、滬、皖等地區表示南方保暖基本靠抖。南方供暖，有必要嗎？集中供暖，必須的！

☆強烈要求南方供暖！哪怕供最冷的那一個月也行！南方的冬天，晚上起來上廁所都需要很大的勇氣！

☆如果能供暖，寧愿江、浙、滬、皖不包郵！

☆南方需要溫暖。南方不冷？太天真！

☆雁南飛原來都是騙人的！騙我這個到南方來的北方人。

☆北方冷皮，南方凍骨！有木有！

關鍵詞：煽情型

☆北方干冷是物理攻擊，多穿一點就行了；南方濕冷是魔法攻擊，穿再多都沒用。

☆你們不會知道，南方人冬天上課把手壓在屁股下面壓到扁的心酸。

☆誰說（南方）室內室外一樣冷了？明明室內比室外還冷好嗎！室外至少能蹭著點兒陽光！

☆日照香爐生紫煙，沒有暖氣還陰天，找出棉襖全捂上，興許還能活幾天。

☆寂寞的天、傷心的雨，好想大聲告訴你，明天、后天不光有風，還有大雨。

☆睡覺前要先把被角全方位、無死角地壓好。

☆南方的冷是走心的。

☆你們冬天靠暖氣，我們靠的是一身正氣。

★全國各地

關鍵詞：神評論

☆上海的東北人民：不懂江南冬天的我們，還以為凍死只是古老的傳言，凍瘡有多痛，手有多腫，當我被埋在江南風雪中，凍傻了才懂。

☆重慶人民：北方人已經在得瑟暖氣燙手了，南方人下班打卡，按了半天，指紋打卡器無反應，身體的溫度已經低到打卡器無法識別。

☆天津人民：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在你面前你卻看不到我，而是你在飯店穿著羽絨服吃涮鍋，我在家里穿著短褲吃冰淇淋。

☆武漢人民：處于供暖分界線上的非供暖人群最痛苦，夏天三大火爐冬天三大冰窖。

☆蘇北人民：發現個福地江蘇北邊，又有江、浙、滬包郵，又有暖氣。

☆烏魯木齊人民：世界是公平的，你們有新疆、西藏、青海不包郵，我們有南北供暖分界線。

☆福建人民：每年春節我都把自己屯成一團球，窩在沙發里抖抖抖地看春晚，你們知道嗎？

每年自11月15日開始，北京、河北、陜西、山西等多個省市便開始正式供暖，標志著北方大部分地區進入了冬季供暖季。近年來，每逢供暖期，呼吁“南方集中供暖”的話題都會成為熱點。然而，就在集中供暖的北方，不少居民仍然要忍受室內的寒冷；而在南方有些城市，不少城市家庭也相繼配置了取暖設備，冬天開始變得不再那么難熬。有專家認為，近年來，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南北方供暖之爭”其實已經演化為“集中與分散”的供暖模式之爭。

北方：同網不同熱 “連坐”成民怨

“我在北方的寒夜享受春天的溫暖。”在多數人的印象中，北方的冬天因為有集中供暖而非常安逸、舒適，令南方人“羨慕嫉妒恨”。但事實上，對于不少北方居民來說，漫長的冬天同樣意味著要忍受寒冷的煎熬。

“就一個字——冷！”北京朝陽區管莊西里小區的居民楊新月，住的是一個大約20多年前建的“90后”板樓，保溫性能較差，而楊新月又恰恰住在一層，室溫根本達不到18？℃的基本供暖標準。事實上，在北方現行的集中供暖模式下，受樓層、樓體質量、管網等因素影響，即使處于同一熱網內的住戶，取暖效果也往往大不相同。交同樣的取暖費但“冷暖各異”，這往往令居民對供熱公司怨聲載道。

在寧夏石嘴山市長慶社區，住戶李小梅家東側臥室供暖正常，西側客廳卻長期“勉強溫熱”。“交了全額取暖費家里卻只熱一半的房間，冬天在客廳看電視要披棉襖。供暖公司說這一側的暖氣管道老化堵塞，熱水流不過來。”李小梅說。

除了樓體老化、管道“跑冒滴漏”等客觀因素，還有一些居民因“連坐”挨凍。甘肅省銀川市綠地21城的一個業主說，物業公司提出要向燃氣公司預交100多萬元燃氣費，只要有一個業主不交取暖費，小區整體都無法供暖。“屋里開了電暖氣還是凍得腿疼。”

業主認為暖氣燒得不好拒絕交暖氣費，而供熱企業因收不回供暖費無力提供更好的采暖服務，這種“死循環”在集中供暖的北方十分常見，而與此相應的是一些市民拖欠暖費。“確實有惡意欠費的，一年年累積下來比較多。”北京熱力集團副總經理劉榮說。為破解這一“死循環”，北京熱力集團在前期試供暖時，側重老舊小區、低溫區和重點不熱地區，盡量提早解決暖氣不熱的問題；同時，相關部門正與社會征信體系機構磋商，或將惡意拖欠暖費行為納入個人征信系統。

南方：分散取暖 方式多樣

中國工程院院士江億披露，調研發現，南方近年來采暖方式日趨多元化，很多城市家庭已配置相應的取暖設備，具體包括蒸汽供暖、地源熱泵技術供暖，或者暖氣片、地暖、空調、油汀等家庭獨立供暖設備。當然，由于設備差異，供暖的效果不盡相同。

避暑救寒，不是輕奢的嬌嗔，而是民生的責任。清華大學建筑節能研究中心的調研報告顯示，并非所有南方城市有供暖需求，真正需要的是國家劃定的“夏熱冬冷”地區，包括上海、重慶、湖北、湖南、安徽、江西、江蘇、浙江、四川等。這些省份冬季室溫遠低于北方城市集中供熱時的室內溫度。所謂南方集中供暖，當然不是一股腦把廣州、深圳等地也納入進去，而是切實考量到江、浙、滬等地的緯度區位，居民家里嚴寒難耐的現實，分省乃至分市因地制宜。

雖然南方以分散采暖為主，但也有城市逐步探索“集中供熱”。湖北武漢在2006年啟動“冬暖夏涼”工程，通過鋪設完善的城市熱網，讓數萬戶家庭受益；2010年頒布的《江蘇省節約能源條例》規定：“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應當進行城市熱力規劃，推廣熱電聯產……新建的開發區和有條件的住宅區、城鎮，應當集中供熱。”

總體來說，南方的“集中供熱”以小區和一些公共建筑為單位，和北方相比仍屬于“分散”模式。江億說，有人呼吁南方像北方一樣集中供暖，心情可以理解，但認識上可能存在誤區。一是覺得集中供暖是“福利”、有補貼。事實上，目前北方采暖多數也是個人自費；二是認為集中供暖方便、暖和。其實，冷熱不均、環境問題都困擾著北方老百姓。更何況，南方的能源種類、氣候和生活習慣與北方截然不同。

建言：集中or分散 算好“三本賬”

隨著南方極端天氣的增多和老百姓生活質量要求的提高，各界對于“南方也要供暖”已達成共識，當前爭論的焦點其實是在于如何供暖。為比較集中和分散兩種供暖模式，可以先算“三本賬”，探索出更加科學、合理、靈活的供暖模式。畢竟，地域有別，供暖豈能再局限于南北之分？讓所有群眾在冬天不再受凍才是“終極目標”。毫無疑問，供暖是一項民生工程，也是一種節能環保工程。無論是南方供暖還是北方供暖，不管是什么供暖模式，都應該從民生、環保的高度來看待供暖問題。

老百姓的“經濟賬” 傳統的集中供暖按面積收費，供熱時間早晚、暖氣溫度高低甚至家中是否使用，都得按同樣標準交費，這也是老百姓最大的“吐槽點”。家住北京西二旗的李女士說，她的房子面積140平方米，如果集中供暖，按照每平方米30元的標準，一年采暖費4？200元。她和家人選擇壁掛爐采暖，出差或是天暖些就關上，天冷了就開，溫度適宜，一年下來大約花費1？600元。

環境的“治理賬” 近年來，一到供暖季，北方霧霾指數便迅猛飆升。為降低燃煤污染，北方要求使用優質煤，北京更是全面“煤改氣”。不過，多位業內人士指出，燃氣鍋爐與燃煤相比，粉塵、二氧化碳減少了，但氮氧化物的排放量依然很大，而氮氧化物正是霧霾的重要成因。江億說，無論是燃煤還是燃氣，在集中供暖模式下都難免造成污染，建議在條件適合的城市，更多地使用燃氣壁掛爐等“分戶式設備”。像北京回龍觀等區域，新建小區幾乎都安裝了燃氣壁掛爐。清華大學建筑節能研究中心調研發現，使用分戶式設備操作更自主，所產生的氮氧化物排放量相對更少。

國家的“能源賬” 集中供暖主要有三方面的能源損耗，一是管網熱損耗，尤其是長途輸送；二是建筑熱損耗；三是一些居民“開窗散熱”等不良習慣帶來的浪費。其中，建筑熱損耗所占比例達到40%以上。所以無論是南還是北方，當務之急是對老舊小區做好節能改造，新建房屋也必須提高節能標準。

專家建議，從節能角度看，由于天然氣的稀缺，北京“煤改氣”后應更多使用壁掛式燃氣爐，否則把燃氣用于熱電聯產或大量鍋爐房，用量大、損耗多；對于沒法實現“煤改氣”的絕大多數北方城市，以及江蘇、徐州等煤炭資源豐富、電廠較多的南方城市，還是要依靠燃煤集中供熱，但在熱源上可以更多地加入工業余熱，減少優質煤損耗、降低污染，同時，在計量方式上不能像以往那樣“一刀切”，需要探索更靈活的“分散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