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自己：有否辨識度

上海◎桂興華

問自己：有否辨識度

上海◎桂興華

雖然步履不夠迅疾，但畢竟前進著，是散文詩這些年來的好趨勢。

從我個人喜好來講，特別看重直面現實的字里行間，能否撕開偽裝，真正給人以鼓舞，傳遞確確實實的正能量。

多情的春天，從來都是殘酷的。

不能視而不見：那些混濁的眼、粉色的燈。散文詩創作，不能一味在田園上唱牧歌。在這方面，屠格涅夫、魯迅已經作出了榜樣。雷抒雁則活在“昏睡的生活比死更可悲，愚昧的日子比豬更骯臟”的詩句里。

當然，反映繁雜、嚴峻的時代，也不是一蹴而就。心情不必過于沉重。應該包容各種風格。培養散文詩的大手筆，尤其要讓更多的新面孔涌現。所以，今天，我對一門心思苦鉆散文詩的青年作家很贊賞。目前，散文詩的專門寫手尚少。埋頭琢磨的，不多。作者自身的積累最重要。《保溫杯》《創可貼》是佳作，語言有自己的個性：“護城河下，潰爛刀槍和嗓音的聯絡方式”等，是屬于你的。

詩是舞蹈，散文是散步，散文詩也許是亦步亦舞。較之散文，散文詩更富有詩意，抒情色彩更重，語言更考究。較之詩歌，散文詩節奏較緩慢，要求更精細。爭說自己是在寫散文詩，標榜其實無用。讀者一看即辨出，才算你勝出。高手用作品說話。

就像聽歌，一聽其歌聲，我就能分辨出：這是韓紅，這是張也，這是成方圓。她們都成功了。或者，一說起劉和剛，我就說：“《父親》是他唱的”。而那首唱母親的，我首推閻維文的版本。他們都成功了。散文詩界呢？有幾個作家的代表作非常鮮明？或者，抹去作者姓名，作品依然非他莫屬？似乎有些困難。要知道：創作是馬拉松賽，不是短跑。賽場上，你跑了多少圈，速度、耐力、底氣屬什么層次，讀者一目了然。辨識度，最公正：誰擁有更多的有個性的作品？這是硬道理。唯有個性者，才有其位。明顯的“自我”特征，是一種“看家本領”。目的是為了將主題和內容表達得更有個性。作品，在悄悄打分。

為什么散文詩的舊屋一片？出奇的思維方向，要求人們大踏步改進，才會使圖紙煥然一新。思維方向比想象、靈感這些思維形式，更加重要。嶄新的方向，取決于獨特的視角。第一印象往往是習慣性的，最需要打破！要追求思維的廣闊性，大跨度地聯想，全面張揚想象力！怎么繞過熟門熟路？全靠與眾不同的視角！走出僵化的狀態，告別循規蹈矩的方式，創意才會悄然降落心中。如《深水港》：“把愛的浪花，澎湃給需要幫助和需要簇擁的人”，言外之意很多。

要敢于大膽地沖出包圍圈，不理睬那些慣例，如：“人生像舞臺，終將謝幕”那樣的比喻。目前的文本是否也太工整，排比也太多了？排比，應該用到最合適的地方。

我們應該把“往哪兒想？”擺在最重要的位置。要另起爐灶，撼動模式，違反常規，將熟悉的東西陌生起來，才會有新的成果——裝滿西北風的倉庫開門營業，向路人免費推銷寒風。多么鮮活！莎士比亞的臺詞：“你的傷口不像井一樣深，不像教堂大門一樣寬”，多有情感色彩。馬雅可夫斯基的想象：“穿褲子的云、失眠的風、涂了漆的黃太陽、淚像打翻了茶杯、黑色的雪花透過報紙的篩子撒遍了天下”，令人難忘。新的歷史書：“英國議員的一根手指推倒了大清王朝、袁隆平的一棵雜交水稻養活了十億人”，新意四溢。

散文詩的語言，為何沒能出現北島、舒婷、顧城、梁小斌那樣的爆發力、張力？讓我們好好想一想。語言的后面，是什么？暴露了散文詩領域的什么弱項？

回想起我在1987年主編的《散文詩的新生代》。時隔二十多年，這些出色的才俊們還有多少堅持在寫散文詩？希望新的寫手快快強大起來。城鄉“蟋蟀”們不一樣的聲音，何日越來越美，越來越響！急切！期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