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一五”：高舉能源大旗

○ 文／羅夫澤

蘇聯“一五”：高舉能源大旗

○ 文／羅夫澤

第一個五年計劃時期，蘇聯的石油產量躍居世界第三位，僅次于美國和委內瑞拉。

1927年12月，在聯共（布）第15次代表大會上，蘇聯黨政領導人決定開始實施國家經濟發展五年計劃。在1928-1932年第一個五年計劃期間，“A”類企業即重工業企業面臨著加速發展的任務，并將實現國家工業化作為戰略目標。隨后，蘇聯停止實行新經濟政策，蘇聯領導人開始對國家經濟實行全面的監督，并在全國范圍內繼續加速建立以指令性和非經濟方式占主導地位的行政命令管理體制。

高舉能源旗幟

1929-1930年度與1928-1929年度相比，蘇聯石油工業得到了一定的發展。但其發展速度落后于時代的要求。因為在1929-1930年度，國內對各類石油產品的需求已經達到第一個五年計劃最后一年的規劃水平。這種情況要求必須對石油工業五年計劃做出根本性的調整。

“基于國民經濟對石油產品的現時需求以及石油產品出口的發展前景，中央委員會建議，蘇聯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將1933年的石油產量提升至4500萬-4600萬噸……蘇聯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應特別重視蘇聯東部烏拉爾、恩巴、薩哈林以及伏爾加河沿岸等地區油田的調查和勘探工作。”在1930年11月15日通過的聯共（布）中央委員會決議中，蘇聯領導人提出了石油工業發展的下一步方針。

蘇聯國家計劃委員會主席格列布·克爾日扎諾夫斯基1930年底進一步闡述了黨的“建設性”立場，著重強調了蘇聯石油工業部門在國際市場中所具有的特殊地位。在國家計劃委員會的一次會議上，他指出：“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未能很好地高舉能源旗幟，而我們必須高高舉起這面旗幟。1931年我們在此方面應該有所前進，應該做出根本性的轉變。從這一點來看，我們應該繼續堅持這樣的立場，即采取有效措施，大規模節約資金和供給，但石油工業領域除外……這是我們為了實現轉變而需要創造特殊條件的唯一方面……社會主義的大鯊魚應該吞食整個世界，但如果沒有燃料、沒有能源，我們將一事無成?！?/p>

集體英雄主義

根據聯共（布）的指示，“蘇聯國家石油公司”的組織結構進行了調整，1930年1月將蘇聯國內所有的石油生產組織并入了“蘇聯國家石油公司”。

1930年4月底，用于輸送里海石油的巴庫-巴統輸油管道干線投入使用。在不到兩年的時間里，蘇聯依靠自己的力量，順利地完成了大規模的輸油管道建設任務，為蘇聯石油大量供應國際市場提供了保障?！皝喼奘吐摵象w”經理米哈伊爾·巴里諾夫在致蘇聯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城市能源總局的信中寫到新的石油管道被賦予了一項重要的任務：“將石油從巴庫輸往巴統的目的在于，使巴庫的石油更靠近巴統出口港，在這里將這些石油加工成石油產品，而其數量和質量將主要取決于外部市場的需求?！苯刂?931年底，蘇聯投入使用的輸油管道干線總長度達到3200公里。

蘇聯工業，其中包括石油工業開足馬力地飛速發展。為完成預定的任務，國家投入了大量的財力、物力、人力和技術力量。在第一個五年計劃期間，國家對石油工業的投資達到了15億多盧布。這在當時來說是一筆巨大的投入。

“亞洲石油聯合體”領導人1931年4月1日向聯共（布）中央委員會報告指出：“通過采取技術改造、提高勞動生產率、開發新油田、增加鉆井工作量等一系列措施，并依靠全體石油工作者表現出的集體英雄主義勞動精神，‘亞洲石油聯合體’僅用兩年半的時間就完成了第一個五年計劃。”聯合體的生產指標似乎確認了這個事實，1928年阿普歇倫半島的石油產量為766萬噸，1931年達到了1120萬噸。然而，這個報告導致了蘇聯最高領導層過高地估計蘇聯石油部門的生產能力，認為在當時不具備必要的資源儲量和其他必要條件的情況下，蘇聯石油工業部門完全可以征服任何高度，克服一切障礙。事實上在這種成功的背后隱藏著許許多多與實際情況不相符的東西。

1931年，格羅茲尼石油工業產量在整個蘇聯石油生產中所占比重為36.1%，其中汽油生產的比重為73%。由于成績突出，聯共（布）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團授予“格羅茲尼石油聯合體”列寧獎章。

躍居世界第三

蘇聯石油產量

受國內外市場對石油產品快速增長的需求影響，蘇聯中央各部委幾乎每一年都會對五年計劃中的生產任務進行不止一次的調整。這種對企業生產計劃的不斷調整，對企業的生產活動產生了消極的影響，特別是在對基本建設投資實行嚴格限額以及對石油工業物資和設備的供應嚴重不足的情況下。為了取得良好的成果，并防止出現這種無序現象所造成的消極后果，需要國家經濟部門以及黨和社會組織采取一系列緊急措施。在這些消極因素中，石油調查及勘探工作嚴重滯后，無法滿足快速增長的石油開采的需要，以及石油加工領域存在嚴重的技術工藝問題。

●哈薩克斯坦石油開采。

在對國家國民經濟管理體制進行進一步有組織的改革過程中，1932年7月6日，蘇聯成立了格里戈里·奧爾忠尼領導的蘇聯重工業人民委員會，委員會下設石油工業管理總局。

新的部門根據1932-1933年度4200萬噸的石油生產指標，而不是此前確定的2170萬噸產量來編制新的計劃。按照1932-1933年度修訂的發展計劃，蘇聯石油產量需要大幅提高。

然而，在阿普歇倫半島和北高加索地區進一步大幅提高石油產量實際上已無可能。許多油田出現了石油產量自然減少的現象。這在蘇拉哈內油田表現得尤為突出。該油田的石油產量占“亞洲石油聯合體”石油總產量的約2/5（38.6%）。

20世紀30年代初，蘇聯石油工業是在世界經濟危機其中包括石油危機的背景下進行生產的。1931年上半年，世界石油產量下降了8.6%。而這一時期，蘇聯的石油產量較1930年同期增長了24.2%約1/4。因此，1931年初，蘇聯的石油產量躍居世界第三位，僅次于美國和委內瑞拉。

在世界經濟危機的高峰時期，蘇聯繼續大量增加石油產品的出口，但石油出口收入卻開始減少。1929年，蘇聯出口了386萬噸石油和石油品，出口收入為1.4億盧布，而1930年上述指標分別為471萬噸和1.6億盧布，1931年分別為520萬噸和1.2億盧布。

反制回應西方

在“大蕭條“時期，蘇聯石油出口量的增加引起了西方世界主要石油公司的嚴重擔憂。這些石油公司成立了國際石油卡特爾。1932年5月，在蘇聯的參加下，在紐約召開了石油會議，主要議題是討論蘇聯的石油出口問題。英國和美國的石油公司建議蘇聯放棄在國際市場上的自主作為，在今后的10年中按規定的價格每年出口500萬噸石油。蘇聯對西方伙伴提出的撤銷蘇聯在國外的銷售機構的建議表示不滿。

作為回應，蘇方在談判中立即提出了自己的反制要求。聯共（布）中央委員會總書記約瑟夫·斯大林致信黨的活動家、聯共（布）中央政治局委員拉扎爾·卡岡諾維奇（1893-1991年）指出：“國際石油集團在經濟上比我們要強大得多。他們總是能夠干擾我們的石油出口，總是能夠打壓價格，造成我們巨大的虧損。他們甚至預測，我們出口的低質石油可能會越來越多。但事實上，我們出口的低質石油不會增加。我們石油出口基金可能出現減少的主要原因還在于：我們的水路和鐵路運輸、汽車、拖拉機工業及航空工業對石油產品的需求將是巨大的，而且會持續大幅增長。羅森戈利茨的指示沒有考慮到石油企業主在干涉方面所具有的巨大能量，沒有考慮到如果我們真正想要保持和平，哪怕是最近2至3年時間，讓英國和美國的石油集團政治上或多或少地保持中立對我們來說是有利的?！?/p>

在紐約進行的緊張談判持續了數周的時間，但由于各種建議都難以接受，與西方伙伴無法找到雙方都能接受的解決辦法，蘇聯代表最終未能石油公司”，并已對這些企業分別提出了訴訟。國家政治保衛總局很快就開始了逮捕行動，并在對案件進行簡短的調查后，以“反革命和在蘇聯石油工業部門建立破壞敵特組織”的罪名，將此案起訴到“最人道的無產階級法院”。

只是經過初步的審訊，就判處許多著名的工程技術專家年限不等的有期徒刑，其中包括最高國家經濟委員會石油工業局局長伊萬·斯特里熱夫教授、地質委員會副主席尼古拉·吉洪諾維奇、地質委員會高級地質師尼古拉·列德涅夫、著名的石油地質專家彼得·波列伏依、地質礦物學博士伊利亞·金茲布爾格、“格羅茲尼石油聯合體”地質學家阿列克謝·阿諾索夫、“亞達成需要的協議。最初整個計劃按部就班地執行。1932年蘇聯石油和石油產品出口為610萬噸，出口收入為1.07億盧布。

極大沖擊影響

20世紀30年代，蘇聯進行了大規模的政治清洗運動。它涉及了各階層的民眾，對石油工業部門的工程技術人員產生了極大的沖擊，對蘇聯石油工業產生極大的消極影響。

在第一個五年計劃初期，蘇聯國家政治保衛總局炮制了所謂的“沙赫特事件”。這一事件不僅對蘇聯煤炭工業部門工程技術人員的命運產生了影響，而且影響到其他工業部門工程技術人員的命運。1928年3月2日，國家政治保衛總局副局長亨里希·亞戈達（1891-1938年）向約瑟夫·斯大林報告稱：“這一組織不僅領導了我們煤炭工業部門的破壞活動，而且領導了我們其他經濟部門的破壞活動?！?/p>

對“沙赫特事件”進行了一系列司法訴訟。在1929年聯共（布）中央委員會十一月全會上，黨的領導人拉扎爾·卡岡諾維奇說，“沙赫特事件”發生后，破壞活動蔓延到許多工業企業，其中包括“亞洲石油聯合體”、“格羅茲尼石油聯合體”和“蘇聯國家洲石油聯合體”石油加工廠副經理格里戈里·蘇拉別科夫、“亞洲石油聯合體”經驗豐富的鉆井工程師弗拉基米爾·杰洛夫和其他許多人。

他們接受“無產階級懲罰”的地點很快就被選定。1931年4月20日，最高國家經濟委員會主席團“關于發展北部邊區能源基地”的決議在很大程度上對這種選擇發揮了影響。為了勘探開發北部的碳氫化合物礦藏，首先需要高水平的地質學家、礦山工程師、機械工程師和技術工程師等專業人員，因“石油”案件被判刑人員的職業身份正好與這些專業相符合。

幾年后，在石油工業領域再次發生新的更為殘酷的清洗浪潮。石油工業部門的許多領導人被逮捕、批判和處決，其中包括在最為困難的恢復時期領導“亞洲石油聯合體”的亞歷山大·謝列布羅夫斯基，石油工業總局局長米哈伊爾·巴里諾夫，“蘇聯國家石油公司”負責人謝爾蓋·甘申，“新倫敦石油工業總局”副局長，“亞洲石油企業”負責人謝苗·斯盧茨基等人。

對工程技術人員進行的大規模清洗沉重地打擊了整個蘇聯石油工業，成為約瑟夫·斯大林及其親信實行專橫獨裁制度的極端條件下社會、經濟和政治進程深刻矛盾的悲劇結果。

責任編輯：陳爾東

znchenerdong@163.com

點 評

前所未有 發展時代

20世紀初期的第一次世界大戰和隨后的俄國政局動蕩與政體更迭，蘇聯的石油工業遭到嚴重破壞。當時的蘇維埃國家由之前的石油輸出國變為燃料“饑荒國”，1918年開始實行的大規模石油工業國有化，既加劇了新生政權的能源危機，又以一種全新的和前所未有的社會主義國家壟斷的經營模式迎來了社會主義能源工業發展的新時代。

當時對石油工業提出的要求已經達到了它的極限，在缺乏足夠資金、物質技術保障不足的條件下實施如此大的規劃困難重重。蘇聯工業化，造就了英雄主義、浪漫主義和充滿激情的“超人類力量”。

20世紀30年代，蘇聯官僚主義的行政命令體制在國家的經濟生活中占據支配地位，發生了很多讓人印象深刻的事情。其特有地與復雜的國內外進程所產生的深刻矛盾，不可能不對蘇聯石油工業的發展打上自己的烙印，并寫入俄羅斯石油工業史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