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炳炎
我剛一回家,兒子就跑上來:“爸爸,這次考試我又前進了5名。”我高興地說:“每次取得小進步,過段時間,你會發現自己進步很大。快說你要什么獎勵?”他立馬回答:“當然是買書嘍。”
書籍始終伴隨兒子成長。小學一年級時,兒子不適應新環境,常說:“真不想長大,最好永遠上幼兒園。”我帶他到書店買來各種畫冊,指著上面的交通工具、兵器建筑,對著拼音一起朗讀,仔細講解這些事物的廣泛用途。在掌握知識的同時,兒子提高了探尋未知世界的興趣。
進入二年級,兒子忽然沉迷于電腦游戲,不愿再看任何書。這可咋辦?我沒有簡單地批評他,而是想出了一個新辦法:周末書店一開門,就開車送他去,中午才接他回來。書店里的小朋友特別多,濃厚的讀書氛圍,讓兒子不由自主地拿起一本書來讀,并跟小朋友討論起來。時間久了,他養成習慣,周末去書店成了必修課。
近年來,社會上弘揚傳統文化的氛圍很濃,我家把古典詩歌確定為重點。三年級后,兒子經常背誦唐詩,說要當“古詩大王”,我不時地看他的課本,并找來相關輔導書,跟他一起讀。兒子只會搖頭晃腦地背:“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我問他:“什么意思?”他瞪大眼睛說:“風已經刮到夜郎西邊去了,不會是描寫刮風的詩吧?”
當年我像兒子這么大時,也只會死記硬背。隨著時光的流逝、閱歷的增加,我對若干詩句的理解,日漸豐盈起來。想到這里,我拿起王維的《鳥鳴澗》:“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我跟他說了我的理解:山間一片靜寂,桂花落地了,皎潔的月光升起來,映襯著作者悠閑的心境,忽然傳來小鳥清脆的鳴叫,喚出春天的氣息,充滿著恬靜與溫馨的韻味,定格成了永恒的畫面。兒子聽得入神了,好久才說:“爸爸,這么美呀!”兒子已逐漸體會到唐詩語言和唐詩情感表達的微妙之處。
我一看兒子聽得很有興趣,又拿起王維的《送元二使安西》,這也是多年來我一直吟誦在心的詩歌。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清朗的天、潔凈的路、青青的客舍、翠綠的楊柳,構成了一幅色調清新的圖景。這是一場深情的離別,但透出的是一種輕快而富于希望的韻味。一邊是邊關功業,一邊是親朋友情,唐詩的藝術魅力由此氤氳開來。
我和兒子沉浸其間,在輕聲朗讀和講解中,兒子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他或許已深深體會到蘊含在這首詩里的濃濃家國情懷。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日子一天天過去,兒子終于成為“古詩大王”。我也隨時將心中的所思、所想、所盼寫下來,先后有700余篇文章發表在報紙雜志上。兒子也拿起筆來,時常為校報寫稿。在一頁頁翻閱書籍的過程中,積淀化作了土壤。用筆播下文字的種子發芽了,漸漸地變為一抹新綠,在這綠蔭中,感情是枝,詩句是葉,相伴微風輕舞。
書香陶醉父子情。隨著時光的流逝,我發現歲月的枝頭悄然開出了一朵朵清新淡雅的花兒,有不曾言說的幸福和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