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趕年集

劉春清

邁進臘月的門檻，吃了臘八粥，年的味道就跟著來了。

按說年貨該早早備下，可手里沒錢，非得等生產隊分紅了，看家底買年貨。人們都縮手縮腳的，生怕提前買貨價錢貴了，吃虧，寧可等著趕窮漢子集，撿便宜貨了。

等到窮漢子集，已是臘月二十八，最后一個集了，再不買，過年就該喝西北風了。這一集算是最熱鬧的了，都認為貨底子是最便宜的。

集市就在鎮里大街上，人比貨多。那時的年貨，不豐富，加上北方沒有大棚新鮮蔬菜，大人們撐開毛連口袋，也就買些凍白菜，褡褳裝幾個從外地拉來的凍羊肚子。難得有人背顆豬頭、牛頭。割個三五斤豬肉，還是大有人在，那時人們嘴不饞，有點肉就算好大年。

有個賣駱駝頭的，引得一群孩子圍觀，看稀罕。

“禮花，鞭炮——”跟在屁股后面的孩子有了新衣服不滿足，吵嚷著要鞭炮。挑長木桿的年輕人大嗓門喊著“買炮買響的，娶媳婦挑好看的”，一掛長鞭還在暴響，正震得心怦怦直跳，不料二踢腳“嗵”的一聲直插云霄炸響，嚇了一大跳，“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壘的”，人們便圍了過來趕緊買。

年畫、窗花和春聯，是年的一道亮麗文化風景，買了，貼了，就有了一份過年的韻味。集市上，如水的人流穿梭在畫攤前爭相挑選年畫，看著每張年畫都好，卻拿不定主意哪幅適合自家，選了這幾張又舍不得那幾幅，倒是埋怨起家實在太小掛不了幾幅，“銀剪剪嚓嚓嚓，巧手手呀剪窗花，莫看女兒不大，你說剪啥就剪啥。”將節日裝點得紅火富麗、喜氣洋洋，是百姓生活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