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亞玲VS程佳客(《唐人街探案》聯合編劇)
1月7日,《唐人街探案》上映的第8天,李亞玲轉發了一條質疑陳思誠獨攬編劇署名的微博,配以文字“陳思誠已完成原始積累了為什么還這么喜歡吃獨食”,之后又發布微博稱“《唐人街探案》開創了一種貶低編劇地位、巧取豪奪的新模式”,意在為新人編劇維權。之后,不僅該片聯合編劇程佳客發聲明力挺陳思誠,陳更表示將起訴李亞玲。而此前在《北愛》就與陳思誠有過恩怨的李亞玲也被質疑“報私仇”和“炒作”。身處輿論旋渦中的她接受了本刊記者的采訪。
李亞玲對程佳客的第一篇聲明是表示理解的,“盡管那里面已經有了一些帶有攻擊性的、對我有敵意的一些語言和措辭,讓我很難受,但是我想我能理解他,因為我自己也是新人過來的。”她說,自己很了解影視圈的生態,程現在需要站隊。
同時李亞玲又是新聞記者出身,有喜歡評論熱點事件的習慣,再加上“圈里面討論得很熱烈,已經有人站出來要維權了,所以我就轉發了。”李亞玲坦承自己當時并沒有找程佳客他們去了解,但覺得署名這個事情是一個客觀事實,“本來應該在片頭的署名放到片尾,就是一個不符合規范的事情。”但她萬萬沒想到程做出了這樣的反應。
在李亞玲看來,圈里也沒有哪一個編劇會樂意主動去接受這樣的安排,而程表達出了心甘情愿的態度讓她意外。面對程佳客連續4篇的回擊,她也發表了態度:“作為一個編劇,如果你沒有多大貢獻或者你寫得不好,你可以不去要這個署名,但是既然你要這個署名,就堂堂正正地署在片頭而不是片尾,這樣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
所謂個人恩怨?“對陳思誠手段很熟悉”
李亞玲接受本刊記者采訪時稱,這兩天自己接到了很多朋友、資方,或委婉或嚴厲的交涉,“讓我不要去得罪人。”同時,她觀察了程佳客的幾篇聲明,形容“他的文風、口氣,好像終于發現了一個把柄,如獲至寶的,得意洋洋的丑惡嘴臉”,而對于網友理解成是李亞玲針對陳思誠,她很無奈“他們其實知道我抓住要害了,就故意把這個事情抹黑成我和陳思誠的私人恩怨,就好像當初我和陳思誠在打《北愛》官司的時候,他向八卦雜志爆料說我單戀他,愛而不得因愛生恨,對我的個人聲譽造成了極大的損失。”
回溯他們所謂的“恩怨”,李亞玲稱,“當初《北愛》前后找了很多編劇,最后到了我手上,我給他把稿子寫成了,他扣了我幾十萬的稿酬說給了前面的編劇,結果前面的編劇根本沒拿到,他自己把錢給私吞了。”當時為了劇本的著作權和稿酬,李曾將陳思誠告上公堂。2014年,法院判決陳思誠支付拖欠的稿酬及利息,并表達歉意。之后的近2年時間里,三次就該劇著作版權的問題起訴陳思誠。
記者聯系了當時參與《北愛》第一次糾紛的律師李偉民,他稱,第一次糾紛于2012年8月判決,《北愛》為二人共同創作作品。第二次糾紛是庭外和解,2014年9月,法院進行調解,“當時是判陳思誠方道歉賠償,但不予公開,后李亞玲老師微博發布了結果。”李偉民認為,編劇在影視作品中的法律地位定義模糊,容易產生法律問題。
為了得到這起事件另外一位當事人的說法,記者采訪到了《唐人街探案》的聯合編劇之一程佳客,當李亞玲為“弱勢編劇”維權并聲討陳思誠“吃獨食”時,他在微博發布聲明力挺陳思誠被網友稱作“打臉李亞玲”,之后,他甚至代表個人的立場與李亞玲展開了“對壘”。
程佳客目前在上海從事互聯網行業,他原先是《推理》雜志的主編,經朋友推薦,最初以顧問的身份加入《唐人街》劇組,之后變成編劇輔助劇本。程佳客表示,他進組的時候,整個故事的構思以及人物的設定都基本完成,他所做的是在推理部分加以把控,“主要是一些完善,前后的修補,讓它成為一個閉環,不要有紕漏的地方,但是內核是導演這里的想法。”他回憶說,整個編劇團隊并沒有明確的分工,而是作為一個整體在討論。






對于李亞玲所詬病的電影將聯合編劇署名在片尾字幕的情況,記者問及了合同中是否有明確條目對署名前后達成共識,程佳客回應:“合同這個東西比較私人,這個我也不方便透露。”同時他表示,“導演這邊給到我的實際上已經超出了他原先要給到我的東西。”這些“東西”對他來說,不僅僅是報酬,并且他坦言自己并不太看重報酬,“我更看重能把推理這個內容真正地放到這個銀幕上讓更多的觀眾去看到它。”至于報酬具體是多少,他并沒有對記者透露,只表示自己有向一些有經驗的編劇進行過咨詢,“我不知道其他人的水準是什么,他們認為導演是給予了我足夠的利益和權益,并沒有是像外界說的那樣。”
雖然不愿意談及合同細節,但是程佳客也指出,自己拿到合同之后,關于法律的部分,也咨詢過相關人士,“我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事實上,作為一個初入行的編劇,他對于自己的署名出現在片尾還是片頭不太在意,在他看來,“名字在前在后,這并沒有確切的一個規定。我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就已經覺得很好了。”記者問及他們如何對此達成共識,他回應:“我從頭至尾沒有跟他講過的這個事情,因為我覺得我不用跟他提,他肯定會給我署名,就是這樣一件事。” 同時他也透露,對于此事也沒有和另外兩位編劇商量過意見,導演給于我的東西實際上只有多沒有少,不存在外界所說的欺負新編劇之說。”至于稿酬的部分,他也表示,“他很早就給結清了。”
對于李亞玲的這一次突然的“出擊”,程佳客的態度首先是不解,“這個事情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他強調,最早自己的那篇聲明已經把這個事情說得很清楚了。在他看來,李亞玲的行為,有點“碰瓷”的意思。其實就在那個《陳思誠你好,<唐人街探案>劇本真的全是的原創?》的視頻出現時,他就想要發聲,“我非常生氣,因為老實說她說的事情沒有一句話是正確的。”程佳客認為,在自己正式聲明之后,李亞玲此后的一系列動作“涉及到我個人名譽的,對我個人的行為道德進行的一些描述”讓自己不能再忍,“再后面甚至有的媒體認為這個劇的編劇是李亞玲,她也沒有跳出來澄清,我再不出來說一說,就睡不著覺了。”
之所以如此憤慨,除了懷疑李亞玲利用該片炒作之外,程佳客還害怕“行業內可能有一些人會借著不管是維權也好還是什么也好的這個理由,去打壓一些原創。這樣一來,誰也不敢去原創 ,如果大家都這樣下去,一些新人難免有人會去走捷徑。”
維權代表汪海林
(主要作品《鐵齒銅牙紀曉嵐》《都是天使惹的禍》《一起來看流星雨》等)
宋方金
(主要作品《手機》《美麗心靈》《為了一句話》等)
南都娛樂:維權上需要做哪些努力?
汪海林:第一,加強行業管理。比如我們有電影文學協會、制片人協會,一方面需要厘清各方面關系,另一方面協會也要發揮自身的作用。國家也有一個趨勢,就是政府慢慢會把管理職能分給行業協會。第二,審查機構的職能應發生轉變,不只是審查內容,授權是否合法合理,是否有版權勞務糾紛這些都需要去規范。至于內容,交給市場去檢驗。
另外,維權有個前提就是被侵權的編劇得自己站出來。因為著作權屬于民法的范疇,誰主張,誰舉證。不要為維權而維權。
南都娛樂:想對槍手說些什么?
宋方金:我特別不理解。一方面這對以后的創作會有不好的影響,另一方面也不利于行業的發展。有網絡之前,情有可原,時代有遺珠之憾。有網絡之后,這都是為懶惰尋找借口。社會不是一個會,編劇圈也不是一個圈,它是開放的。可以發文章在網上,一定會被發現,這是一個靠才華吃飯的行業。
南都娛樂:現在很多年輕編劇都是事后維權,您有什么想對他們說的嗎?
汪海林:第一就是不能太把自己當回事;第二不能太不把自己當回事,這就是我對編劇的忠告。行業的底線一定要堅持,你堅持這些你才能夠獲得尊重,進而獲得機會。如果放棄這些底線,你可能既失去了機會也失去了尊重。
南都娛樂:大眾對編劇圈有一些誤解?
宋方金:編劇是講故事的人。觀眾與編劇隔著千山萬水。當故事變成事故,觀眾才會追問編劇的存在。沒有編劇沒有故事,所有人都是待業青年。
汪海林:我女兒現在五歲多,前兩天她問了我一個問題。她說,爸爸你是個編劇,那電影里那些都是你編的嗎?我說當然。她說每個人說的話都是你編的?我說對,都是我。這個五歲的孩子的問題其實也是很多觀眾的問題,我們要告訴觀眾他看到的每一部影視作品都是編劇創造出來的。日本的編劇協會有一句話“我們的劇作讓劇組的人有了工作”。這是影視行業的基礎。沒有劇作,就沒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