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越黃昏里克·卡萊爾

郭忻杪

飛翔的里克

透過經典的雷朋飛行員太陽鏡，卡萊爾將目光投射到了長長的飛行跑道上。

他又仔細檢查了遍兩個油箱里是否都裝滿燃油，以確保飛行萬無一失。當然，也看了看315馬力發動機是否運轉正常。“612-羅密歐-里克·卡萊爾，25號跑道準備起飛。”坐在駕駛艙里，他通過麥克向奧蘭多執行官機場的塔臺工作人員報告著。

卡萊爾駕駛的這架由西銳公司生產的SR22T型單發四座飛機，機身側翼印有“N612RC”字樣——N是當地政府代號；612意義最深，代表2011年小牛總決賽第六場奪冠的日子；RC自不用多說，就是他名字（RickCarlisle）的縮寫。

進駕駛艙前，卡萊爾嚴格按照規定，把一身穿著極舒適的NIKE運動服換下來。進去后又認真做每一項檢查，包括盯著10英寸大的儀表盤，一遍又一遍核實讀數是否準確。他很放松，也很專注，做完所有準備工作后，深呼吸調節了幾秒鐘，然后用右手把起飛手柄推上一個檔位。

飛機開始慢慢滑行、上升，接著，他又用左手按下保持座艙溫度的按鈕。很快，他們便沖上云霄，經過短暫顛簸之后，真正進入到穩定的平飛階段。

看著眼前的藍天白云，卡萊爾說他仿佛到了一個夢幻般的世界，就好像觸及到了窮盡一生想要追逐的夢想。從舷窗向下望去，一邊是錯落有致的奧蘭多當地小鎮，一邊是聞名全世界的迪斯尼樂園。待飛行高度上升到距地面一萬英尺后，卡萊爾開始尋找自己位于南卡羅來納的家。

回想休賽期伊始，他一直住在南卡羅來納，為的是參加佛羅里達大學舉辦的飛行員課程培訓。培訓完成后，又在奧蘭多呆了很長時間，每天接受嚴格訓練，以確保自己能順利拿到飛行員駕駛證。

賽季期間，卡萊爾需要思考的問題很多，比如怎樣才能讓小牛隊變得更好，及讓自己的執教經歷變得更加精彩。但這一刻，對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終于成為了一名真正的飛行員。同時這個特殊身份，還讓他在過程中更好理解了生命循環，進而釋放部分壓力。

有人曾問過庫班，對于自己球隊主帥成為兼職飛行員一事如何看待。庫班笑了：“很棒，希望里克能從中收獲更多樂趣。”

卡萊爾這架SR22T購于2014年7月，目前，他已經駕駛它擁有了超過100小時的飛行時間。期間，他自己開飛機走親訪友，用這種略帶冒險的方式，給自己生活的確平添了很多樂趣。

眾所周知，卡萊爾執教一向以穩重著稱，即便在比賽中球隊遇到大麻煩，他也都盡可能表現得像個鋼琴家一樣，力求不失風度。買飛機，他自然也不會在不足夠了解安全性能的前提下，就貿然出手。將飛機賣給卡萊爾的是西銳公司銷售總監麥克·馬修，他也是卡萊爾首次試飛的副機長。馬修說，這架飛機的安全保護系統已經在過去拯救過數以百計人的性命，換句話說，就是安全指數極高。

談到飛機安全性，卡萊爾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他甚至表示：自己這架愛機會讓球隊的757包機黯然失色。“最重要的是，你不必為安全過分擔心，因為它的保障是最大限度的。不得不說，馬修真是個非常棒的家伙，他滿足了我很多要求，還能保證是最安全的。”

到底安全到什么程度？起碼卡萊爾放心讓11歲的女兒埃比和妻子唐娜同自己一起乘坐。“家人們很支持我學習駕駛飛機的。”他說，“就現在，埃比已經不止一次纏著我問下個休賽期要帶她去哪玩了，因為她覺得自己家人駕著飛機想去哪就去哪，這實在太棒了，也太方便了。”

從奧蘭多到老家南卡羅來納的飛行，一路都很順暢，不過，返航時就沒這么順心了。馬修告訴我們，飛回來的時候遇上了雷暴，這給導航帶來很大困難。但總體來說，仍是次不錯的體驗，除了少許顛簸之外，并沒有危及到生命安全。

可就是這顛簸，讓他們坐在駕駛艙后座另一位老朋友吉爾伯特吃不消了，擁有20多年飛行經驗的他居然吵著說頭疼。卡萊爾和馬修雙雙覺得吉爾伯特這是在做秀，“嘿，兄弟，你就別裝了，什么心理作祟，我們知道你根本就沒事對吧？”

據卡萊爾透露，馬修和吉爾伯特早年在北卡羅來納和阿什維爾地區都打過籃球，前者還短暫當過業余隊教練，可自從迷上飛行之后，就一發不可收拾。到現在，他們全都已經累計飛行超過5000公里，卡萊爾說這也正是他想要達到的目標。

幸福時光

飛行途中，經驗豐富的馬修還總會告訴卡萊爾一些事情，比如一檔二檔間速率差，遇到障礙該如何排除等。后者一如既往平靜地聽著，偶爾冒出來個像“小鳥頭部的擺動速度和螺旋槳的旋轉速度速率上是否趨向一致”這樣的問題，馬修也會抓耳撓腮。

模擬險情（又或者說，模擬特定情況下，該怎樣對飛機進行調整），本該是新手飛行員最重要的一課。但馬修賣給卡萊爾這架飛機，不得不說，實在太智能，多數情況下就像操縱部iPhone一樣，一個按鍵就能全部搞定，所以并沒有花太多時間。

卡萊爾最關心的是儀表板，上面記錄了航向、高度、燃油儲量、速度、風向等很多重要信息，他幾乎每分每秒眼睛都盯在上面，儀表板旁邊，則是GPS定位和XM廣播系統。起飛前，馬修告訴他說飛機遇到上升氣流會隨時出現緊急狀況，可卡萊爾說他絲毫也不擔心這個，相反，真正考驗他的部分，其實是降落。晚年得女，卡萊爾和唐娜夫婦將埃比可謂是視若珍寶，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歷經大約三個小時的飛行，返回執行官機場，快要準備落地的時候，馬修不停鼓勵卡萊爾，提醒他一定要把時速控制好。就在輪胎碰觸到地面一刻，小牛主帥長舒一口氣：“終于又活過來了。”

被問及這次初體驗的感受，卡萊爾說：“可能很多人都覺得開飛機是件挺酷的事情，可對我來說，酷還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又掌握了一項新技能，這是一個讓生命更加豐富的過程。飛行中，需要嚴格配合指令，養成方方面面的好習慣，這對我未來工作、生活也很有幫助。記得我的恩師查克·戴利曾把教練同飛行員進行過比較，他說飛行過程中的顛簸，就好比賽季期間出現的起伏，而教練員主要工作就是正確應對、解決，好讓球隊這架大飛機能夠平穩著陸。”

對卡萊爾來說，他想要考飛行執照和購買飛機原因有很多，比如能經常同親人、朋友進行走動，還比如旅行更方便些。他們一家住在紐約州阿登斯堡靠近加拿大的邊境地帶，出遠門總要折騰來折騰去，往往一天時間就白白在路上耗費掉了。有了飛機，可以隨心定制計劃，并且很快就能實現。

“過去，一年只能帶孩子出去玩一次，現在好了，等休賽期再一到，小家伙一定樂開花了。”唐娜說。

當然，家庭的因素遠不止這些——比爾·卡萊爾，里克的親弟弟，同樣在這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2013年，比爾辭去他在警隊的警長職務，隨后隔年通過律師資格考試，進入父親皮特森在1961年創立的律師事務所（皮特森從事法律工作50多年，不到30歲便幾乎沒什么頭發了，里克說他早早將頭剃短，多年來一直留著寸頭，就是為了向父親致敬）。

“我只是覺得，既然比爾在生命過半后還能勇于做全新嘗試，我為什么不能呢？我也有很多自己感興趣、想做的事，也樂于接受新的挑戰，比爾這番經歷給了我很大鼓舞。”卡萊爾如是說道。

確實，現年56歲的卡萊爾，他還是名鮮為人知的鋼琴好手，能演奏多首世界名曲，經常同朋友舉辦小型家庭音樂會。此外，他會打乒乓球、高爾夫，喜歡越野，也能玩電腦游戲，涉獵可謂極其廣泛……

“這都是因為埃比，你知道，第一個孩子的降生是往往會改變人生的。”

埃比出生于2004年5月7日，剛好是步行者同熱火季后賽第二輪G1和G2之間，彼時卡萊爾還在印第安那執教，帶領那支步行者闖進了分區決賽。對晚年得子的他和妻子唐娜來說，這個孩子的到來既特殊又重要，所以才總是想著盡可能多跟她親近一些。

如今，只要是埃比上學的日子，且小牛隊沒有客場比賽，卡萊爾的黑莓鬧鐘就會在6點55分準時響起。然后他迅速起床，沖下樓，和小家伙吃完早飯后再送她去霍克黛，一所私人的女子學校。

“每天早上和她按規律做這些事讓我感覺很幸福，路上我們還會談論這將要到來的一天有可能發生的趣事。”

埃比就讀的這所學校，經常會有些諸如表演和音樂會之類的活動，但基本都是在上午。卡萊爾可能因為前一天晚上有比賽帶著睡眼就去了，但至少他在觀眾席中陪伴著自己的女兒。賈森·特里昔年效力于小牛時四個女兒中的三個也在這所學校，其中一個賈依達還跟埃比做過同學，這讓他更了解卡萊爾不僅是個好教練，更是個好父親。

“里克嘛，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呀！”特里大笑著說：“身為一名父親，你能感受到他的真實，對自己女兒滿滿的愛。他把他的職業態度、品格，全部融入這其中去傾注，真的很有趣。”

卡萊爾和唐娜一直都很介意埃比被曝光在專業的媒體閃光燈下，但基本每個月，他們又都會帶著寶貝女兒來美航中心看一兩場比賽。在卡萊爾辦公室的門上貼著埃比的幾張照片，一張是她跳芭蕾的，一張是她游泳的，還有一張是她同爸爸還有爸爸球員時期波士頓隊友凱文·麥克海爾的合照。這些照片下面，另有一幅埃比為爸爸媽媽畫的畫，“我想那天我一定是吃菠菜了。”指著畫中自己無比粗壯的胳膊，卡萊爾笑著說道。埃比還給這幅畫起了名字：My Heart Belongs to Daddy Mommy。

看球時，小家伙基本不怎么說話，因為她滑稽的動作和表情已足夠使其成為被關注的焦點。與此同時，時不時瞥幾眼唐娜意在告訴人們，自己其實是有人管的。待到比賽結束，她會瞅準時機第一時間跑過去，坐在父親的胳膊上，用小手撫摸那經典的寸頭。而此時的卡萊爾，幸福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