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應時與朱熹等理學名儒交游考

王可喜，孫欽勝

(1.湖北科技學院　人文與傳媒學院，湖北　咸寧　437005；2.通山縣教育局，湖北　通山　437600)

孫應時與朱熹等理學名儒交游考

王可喜1，孫欽勝2

(1.湖北科技學院人文與傳媒學院，湖北咸寧437005；2.通山縣教育局，湖北通山437600)

摘要：孫應時是南宋中興文壇重要作家，受學于陸九淵、張栻、呂祖謙、朱熹等理學大儒之門。萬斯同《儒林宗派》同時將其歸入陸氏學派、呂氏學派、朱子門人。平生交游甚廣，與儒門陸、張、呂、朱等理學名家更是往來密切，交游論道甚深。文章據相關史料及往來書信、詩文，條目式逐一考證。

關鍵詞：孫應時；陸九淵；張栻；呂祖謙；朱熹；交游

孫應時(1154—1206)，字季和，號燭湖居士，紹興余姚(今浙江余姚)人。南宋中興文壇重要作家。受學于陸九淵、張栻、呂祖謙、朱熹之門。淳熙二年(1175)登進士第，初為黃巖尉，歷海陵丞、遂安令。丘崈帥蜀，辟入制幕，深得器重。后知常熟縣，坐負倉粟貶秩。開禧二年(1206)，起判邵武軍，將赴而卒，年五十三。有《燭湖集》二十卷傳世，其中存文十三卷，詩七卷。

應時平生交游甚廣，與陸九淵、張栻、呂祖謙、朱熹等理學名家更是往來密切。現逐一考證如下。

一、與陸九淵交游考

孝宗乾道八年(1172)，孫應時入太學，與楊簡承學于陸九淵，悟存心養性之學。張淏《寶慶會稽續志》卷五《孫應時傳》：“乾道壬辰入太學，年方弱冠，從江西象山陸公九淵悟存心養性之學。”[1](P7153)楊簡《孫燭湖先生壙志》：“季和早入太學。”“某與季和承學于江西象山陸先生，季和由是信此心本善。”[2]( 冊276，P55)按，據宋李子愿等《象山先生年譜》，陸九淵是年在京應試，五月賜同進士出身。其在都，一時俊杰咸從之游，朝夕應酬問答，學者蹤至，不得寢者四十日，應時在其列。年譜引復齋陸九齡《與學者書》云：“子靜入浙，則有楊敬仲、石崇昭應之、諸葛誠之、胡拱達才、高宗商應朝、孫應時季和從之游。”[3](P6513)故萬斯同《儒林宗派》卷十一歸為陸氏學派：“孫應時季和，余姚。”[4]

光宗紹熙二年(1191)三月，孫應時到任知遂安縣，致書問候知荊門軍陸九淵。《上象山陸先生書(一)》云：“某拜覆先生知軍監丞：伏自海陵一再貢狀，蒙教誨深切。……去夏免喪，調遂安令，本三年次。今春忽蠟戍此來，三月十八日始領賤事。邑小地偏，粗亦可為。第初至未見端緒，未有可言，惟小心敬事，隨力所及，則不敢不勉耳。”按，象山陸先生即陸九淵，時在知荊門軍任上。《宋史》卷四百三十四《陸九淵傳》：“陸九淵，字子靜。……自號‘象山翁’，學者稱‘象山先生’。……光宗即位，差知荊門軍。”[5](P12879～12881)

三年(1192)五月，蜀帥丘崈辟應時入制幕，故離任遂安入蜀。八月中旬應時到荊州，致書問候知荊門軍陸九淵。《上象山陸先生書(二)》云：“某拜覆先生知軍監丞：即此秋氣高明，恭惟天相斯文，尊體動止萬福！某伏自去春附狀，其后諸葛行之復遞示所賜報書，捧拜不勝感悅。區區學邑為嚴之遂安，稍行所聞，粗就條理，亦既及期，自可安跡。屬邱丈有蜀命，首以書見招，偶動平生耿耿欲遠游歷覽以自開廣之心，意自惜此機會，而母氏亦謂兒作邑勞甚，吾幸健未哀，不妨相隨一行，遂便諾之。比辟書既下，即奉老母離嚴陵欲西，而二兄自鄉中來，力持不可，始悵然自恨失計。然是時邱丈已至京口相俟，辭就無所陳，不免獨身一來，即白主人以到蜀小定，覓舟徑歸。……自京口至荊州兩月，舟中蕭然。”按，應時是年六月十八日到京口，兩月后到荊州，則為八月中秋前后。書言“去春附狀”，即去春所寄《上象山陸先生書(一)》。又按，陸九淵知荊門軍自紹熙元年任至三年底，卒于任。洪邁《夷堅志乙》卷七：“紹熙三年，侄孫伋為荊門簽書判官，臨川陸九淵子靜作守，攜貴溪醫士周禮者同行。是年十一月，夢伋著毛衫坐于便齋，左右侍直皆呼為知軍，旦以告伋。旬余又夢，且聞人言‘不久當交印’。歲未盡十日，子靜感疾不起……未幾而卒。”知陸九淵卒于是年十二月。

陸九淵回書，勉勵入蜀之行。《與孫季和書》云：“茲以書至，發讀，知已遡江而西，既喜聞動靜之詳，又恨不得一見。男子生而以桑弧蓬矢射天地四方，示有四方之志，此其父母教之望之第一義也。令尊夫人既許其行，又有二令兄在侍下，豈得便謂失養。”

是年末，應時在蜀聞訊陸九淵病卒于荊門，作文祭之。《祭象山陸先生文》云：“邈東西以有年，耿微衷兮如渴。日行役以過楚，期欲往而道輟。曾報書之幾何，痛終天之永訣。” 按，前文已考，陸九淵卒于是年十二月，應時已在成都，當是聞訊遙祭。

二、與張栻交游考

孝宗淳熙五年(1178)，張栻赴任江陵府，應時作詩送別。有詩《送張敬夫栻以追送不作遠為韻賦詩五章藉手言別不勝惓惓愛助之誠情見乎辭惟高明幸教》。按，《宋史》卷四百二十九《張栻傳》：“張栻字敬夫，丞相浚子也。……尋除秘閣修撰、荊湖北路轉運副使，改知江陵府、安撫本路。”[5](P12770～12773)魏了翁《鶴山集》卷六十四《跋張宣公帖》其二：“公以淳熙五年守荊，七年二月七日易簀。”[6]其四云：“荊州形勝地，控引吁廣莫。英雄昔用武，跬步圖宛洛。至仁先內治，豈曾廢遠略。公來手摩撫，士氣端可作。載歌江漢詩，奮袂空爵躍。”知為張栻赴任江陵府送別所作，其時必在是年。

七年(1180)二月，張栻在江陵下世，應時在黃巖尉任上，作詩悼之。《聞南軒張先生下世感惋有作》：“玉山已失舊端明，何事令人骨屢驚。拆石有聲傳建業，隕星無處吊南荊。春風未作山川暖，江水何心日夜傾。淚落中宵腸萬結，眇然湖海寄吾生。”張栻，字敬夫，丞相張浚之子，是年二月卒于江陵。朱熹《右文殿修撰張公神道碑》：“淳熙七年春二月甲申，秘合修撰、荊湖北路安撫廣漢張公卒于江陵之府舍。”[2](冊253， P26)

三、與呂祖謙交游考

淳熙元年(1174)八月，應時在余姚，從呂祖謙游。呂祖謙《入越錄》：“淳熙元年八月二十八日，自金華與潘叔度為會稽之游。”“(九月)十三日，過午雨止，諸葛壽之千齡、高應朝、石應之、孫季和應時，約往丁氏園。遂同泛舟至新河，步入園。園多海檜，但綰結閼其天性。后墻皆密竹，軒楹大敞，宜夏不宜冬。宿東偏小室，會宿者叔度、應之、季和。十四日，自丁氏園偕叔度、壽之、應朝、應之、季和登舟出五云門，入鑒湖，湖面獨此為闊。”[7]故萬斯同《儒林宗派》卷十一又將其歸入呂氏學派：“孫應時季和，余姚。”[4]

八年(1181)七月，呂祖謙卒，作詩哭之。《哭東萊呂先生》其五云：“昨歲荊州訃，江流恨未平。天乎令后學，今又哭先生。剝落真如此，扶持豈易成。河汾遺禮樂，誰慰九原情。”按，東萊呂先生即呂祖謙，卒于淳熙八年七月。《東萊集附錄》卷一《年譜》：淳熙八年“七月二十九日終于正寢，享年四十有五。”應時在黃巖尉任上作詩哭之。又按，詩中“昨歲荊州訃”，指張栻于去年二月病卒于江陵府。至此，“東南三賢”已失其二，令人悲傷。

四、與朱熹交游考

淳熙九年(1182)，應時黃巖任將滿，士民惜其去。仍在黃巖。七月，提舉兩浙東路常平茶鹽公事朱熹巡歷臺州，一見即與應時定交，并舉薦之。《寶慶會稽續志》本傳：“朱文公熹為常平使者，一見即與定交。”王懋竑《朱子年譜》卷三：七月“巡歷紹興府屬縣，入臺州界。”“奏劾前知臺州唐仲友不法。”“八月留臺州，乞賜罷黜。”[8]朱熹《晦庵續集》卷三《答劉晦伯書》：“浙東學者修潔可喜者多，楊敬仲、孫季和皆已薦之。諸葛誠之兄弟亦時來相處，但心地不虛，我見太重，恐亦為學道之障也。”故萬斯同《儒林宗派》卷十“朱子門人”：“孫應時季和，余姚。”[4]此后，應時與朱熹書信往來甚密。

八月，朱熹撥錢黃巖縣修水閘，致信請應時主其事[9](P740～741)，未果。《晦庵別集》卷二《答孫季和》：“黃巖糶濟，得伯和諸公在此商量。雖未有定論，然亦當不至疏脫。但水利一事，諸公以為非得一見任官主持，不可下手。某已撥萬緡，令使與食利人戶興役矣。諸人欲得賢者復來，見欲差出縣丞，卻煩吾友攝其事，主此工役，不知可來否？”

十六年(1189)四月，致書朱熹為先人求墓銘。《上晦翁朱先生書(二)》：“昨者不揆僭冒，輒以先人銘碣為請。三月十日間，所遣人方還，拜領書賜，慰拊矜惻，不簡賤愚，緘致賻布，誠意是將，而興哀幽魄，追嘉其平生，而惠許以不朽之托，不肖子孫將何以任此！舉家感動，知幸知懼。是月之末，崇禮被檄，還自臺州，來相與讀尊誨，相泣云：‘還家下，當即遣人詣伺候。’于時極匆匆，某不能便拜書附之，而托崇禮以并請，然今未知其已遣與否。晷景如流，不勝煢煢之心，大恐兩成因循，謹作此稟，趣崇禮速發。兩家儻遂皆拜大賜，泉壤交榮，諸孤死無恨矣。哀懇哀懇！鄉邦不幸，石編修叔又下世，伏想先生聞之，尤為悲傷。某憂居未嘗出門，然無以為家，不免于湖濱蕭寺聚集二十余生，近墓且便家，往來其間，病軀近稍勝前矣。恐欲賜知。”按，據書信所述，應時初致書朱熹請先人墓銘當在二月中。書信又言“石編修叔又下世，伏想先生聞之，尤為悲傷”，石斗文卒于是年四月某日，則作是書其時已在四月。

朱熹有書答之。《答孫季和書(四)》：“先志不敢忘，但以家居困賓客，無緣得就。今既之官，卻恐應接稍希，可以具稿便并送崇禮處，令轉致也。但書石須更屬人，蓋目昏殊甚不堪。此役一破例之后，求者繼至，無詞可以卻之，朋友間如楊子直書盡有法，如不識之，當為轉求也。”

紹熙元年(1190)四月，應時調嚴州遂安縣令。六月，致書問候朱熹。《上晦翁朱先生書(三)》：“六月二十二日，某拜覆先生知郡寶文郎中：今春崇禮所遣人還，伏領賜報之重，不勝敬感。比來杭都，得竊觀所遺應之近書，審已佩印開府，體力勝健。漳南僻遠，應接人事簡于他邦，仁聲先路，固已消伏嚚獷，條流綱紀，拊馴兩月。伏想公堂穆然，不妨左詩右書之樂。即茲近秋，暑事行退，惟天壽斯文，尊候動止萬福！某憂苦病瘁，偶不即死。四月朔，遂已免喪。追痛罔極之心，寧能有意斯世！母養所驅，強復求祿，已調嚴之遂安。今三年缺，選人試邑，眾謂非宜。然既無他覬幸心，姑惟地近，可以盡室同甘苦是計。獨恨太貧，又須復作時文保社，不得閉門盡力數書，以從素志，亦無可奈何也。某年已三十七，大禍以來，已覺目昏發白，健忘特甚。……寧海一釋子名正因者，頃深于禪，且有實行，己忽省念，人倫天分不應絕滅，遂屏其書，歸心程子之訓，欲還冠巾，而母老無家，姑寄食一墓庵以為養。其人未四十，言語氣象殊非茍然者。某未識之，然得之于寧海一學子王定，定與因同志，不妄也。先生記此人，終成就之，乃一奇事。附便貢稟，未究百一，惟乞相時保重，不備。”《上晦翁朱先生書(四)》：“某年益長，讀書求己之念自不容不切，然不能儲菽水，逃山林，恐終汩沒妨奪，敢不兢兢自勉。惟淺暗疑塞，末由一一求正師門，殊自惜此日月也。先生既牧一州，又方奉行地政，良須多事。賓僚掾屬多賢才，不相負否。尚同之弊，遠佞之戒，昔賢所不敢忽。責大指不小，苛長人之道，區區愚忠，伏惟先生不忘留意焉。某先人墓碣之請，蒙念及不置，倘可令先眾人拜賜，豈勝存沒幸。愿事簡文直，或恐不大勞思慮耳。僭越喋喋，死罪。”

按，朱熹四月二十四日以直寶文閣、朝散郎到任漳州[9](P981)，故稱“知郡寶文郎中”。又，應時是年四月服除，且三十七歲，書信必作于是年。

朱熹有回書。《答孫季和(二)》：“縣事想日有倫理，學校固不免為舉子文。……寧海僧極令人念之，亦可屬之端叔兄弟否？若救得此人，出彼陷穽，足使聞者悚動，所系實不輕也。”

十一月，致書朱熹論政論學。《上晦翁朱先生書(五)》：“某拜覆先生運使修撰郎中：冬仲霜晴，恭惟天壽斯文，尊體動止萬福！某去冬寓狀之后，今春遂安趣戍，以三月十八日到官。小邑積弊不綱之余，綿力支吾，日覺多事。久欲專人拜書，因循不克。八月間，潘恭叔處始傳至先生初夏漳南所賜教，及四經、四子諸書。仰惟愛念不棄如此，捧拜不勝感激。惟是中間伏聞冢嗣之喪，想惟尊懷悲痛，何以堪處，區區失于奔問。今日月浸久，當漸漸寬釋。或言自臨漳還，即卜居建陽邑中，是否？比者護漕之除，亦既不聽辭免，不審尊意出處定何如。……學校廢三十年。稍為整頓，招師受徒其中。……所刻經子，極有益于學者，但所疑古文《書序》，實騃滯，未能曉，且只一意尊信，以為此漢、晉儒者所不見之書，而后人得見之，不可不謂大幸。”按，書信稱朱熹“運使修撰郎中”，朱熹于是年九月任荊湖南路轉運副使[9](P1044)，但尚未赴任；其時“冬仲霜晴”，則為是年十一月。

三年(1192)五月中旬，在臨安寄書朱熹，告知丘崈辟其入蜀事。《上晦翁朱先生書(六)》：“某拜覆先生宮使修撰郎中：伏自去冬領報教吏役，鞅掌忽忽，至茲不克嗣狀，瞻慕之誠，所不容言。即此暑氣方盛，恭惟燕居超然，尊候神相萬福。向來足疾，當不復作，建陽宅第已畢工否？……某將母戍邑，十五閱月，不敢不隨力盡心，民情相向，頗驗古意之可復。至于精神文理之間，則益其難也。偶邱丈帥蜀，見挽為從事，初亦辭之，而書來益勤。幸母氏強耐，不憚遠適，區區伏念，因可求天下奇聞偉觀以自廣，遂許之行矣。士友之論，或謂不宜。然某自計，恐未害義，不審先生謂如何也？夙昔所欲剖露請益，竟以汩沒，不能條呈。輒有近作亭記等錄，乞指誨。某蹤跡愈遠，歸期大約在二年外，惟先生千萬為國家天下自壽。下情至禱，師門大眷，伏惟中外萬福。昨蒙教，以孔安國《書序》非西漢文章，未知信然，但于《書》小序猶未敢疑其非孔氏之舊耳。太史遷實效此體，以敘其史，必嘗見魯壁之藏，未知其所見者有與此小序異同可考否也。……某所遣人，欲乞速發回，蓋蹤跡恐月末離此，庶令追及于臨安也。”書信告知應丘崈辟入蜀，歸期在兩年后，正準備從臨安出發，言“暑氣方盛”，時令正是五月。按，朱子建陽宅第于是年六月落成[9](P1067)，是時正將完工。

朱熹回書，再論《書序》等。《答孫季和(五)》：“示及《易說》，意甚精密。但近世言《易》者，直棄卜筮而虛談義理，致文義牽強無歸宿，此弊久矣。……《書小序》不可考，但如《康誥》等篇，決是武王時書。……入蜀不過荊門否？近得劉德修一書，今有報章并書冊一匣寄之，煩為帶行達之。”按，據此書，應時寄書朱熹時并寄有《易說》。

五年(1194)三月過巴陵，致書問候朱熹，并告知預計四月末到家。《上晦翁朱先生書(七)》：“某拜覆先生判府安撫修撰郎中：前年秋過武昌，拜狀托詹總卿寓便必達。自入蜀，不能繼問起居，惟積瞻仰。即日季春暄和，伏惟天相道德，尊體動止萬福! 比者恭承優詔，起畀雄藩，懇詞未聽，不審先生或可強且一出否，今當已有定處矣。某曩者受辟之后，卒然改計，辭親獨游，甚不自得。又聞伯兄之訃，便力謁歸，會同官吳斗南先謝去，而主人初到蜀，實有內外調護之責，迤邐苛留，歲晚乃得遂。今始過巴陵，四月末可到親旁耳。”按，朱熹于去年十一月除知潭州、荊湖南路安撫使[9](P1098)，極力辭免，雖未赴任，故稱“判府安撫”。

四月到建康，有書信問候朱熹。《上晦翁朱先生書(八)》：“某自入蜀，不得訪便拜狀。比歸，過巴陵，見王使君，言與先生同里相厚善，托以一書，計無不達。即此首夏已微暑，恭惟天壽斯文，尊候動止萬福。長沙之命，再辭既不得請，或須強起，則當已引道矣。聞湖湘之民，久已望風鼓舞。”按，朱熹知潭州在是年四月啟程赴任，五月初到潭州[9](P1111～1116)。據“首夏已微暑”，知時已四月。又按，十月有書信《上晦翁朱先生書(九)》：“某拜覆先生侍講待制：前者歸途于巴邱、金陵，兩拜狀。”知此書作于金陵。

十月，在余姚致書問候朱熹，預約十一月到京拜見。《上晦翁朱先生書(九)》：“某拜覆先生侍講待制：前者歸途于巴邱、金陵，兩拜狀。中夏抵家，則聞先生亦已視事長沙。入秋，又聞命召，固知先生必不得辭。近潘兄恭叔報已至闕下，且蒙書中寄問，并知前書已遂徹達，歡喜感激，言不勝陳。竊計今茲日侍經幃，格心正本之業，天實啟之，宗社幸甚，斯文幸甚！即日尊體起居，倍萬納福。……某還，奉老母幸安，九月始克襄先兄之葬。歲惡糴貴，經營薪水，殊未能他出入。欣聆恭叔之報，誠欲亟渡江侍師席，然尚稍牽制。且邱丈遭臺評，下客贊畫無狀，又有觀其所主之媿，固當伏匿，少定乃出。十一月之末，或可省拜也。”按，朱熹于是年八月五日除煥章閣待制兼侍講[9](P1133)，十月初到臨安就任，故稱“侍講待制”，其時已為十月下旬。應時擬于十一月到京拜見。

寧宗慶元三年(1197)，應時在知常熟縣任上。十一月冬至日，有書信請朱熹為吳公祠作記。朱熹《平江府常熟縣學吳公祠記》云：“慶元三年七月，知縣事、通直郎會稽孫應時乃始即其學官講堂之東偏作為此堂，以奉祠事。是歲中冬長日之至，躬率邑之學士大夫及其子弟奠爵釋菜，以妥其靈，而以書來曰愿有記也。”應時確有書信請作記。《上晦翁朱先生書(十)》：“某拜覆觀使殿撰侍講先生：即茲大冬祁寒，伏惟天壽斯文，尊體動止萬福！某連年不貢起居之敬，私心慕仰，有不待言。蓋方其家居，則僻左無便。去春從祿此來，則劇邑勞苦異常，雖遇便輒不暇，且不無浮沉及意外之慮，遂以至今。間亦從友朋詢知年高體康狀，默用慰喜。而比年事變如反復手，死者沈痛，生者轉縶異方。……常熟實為言游故里，橋巷猶存，其名且載于圖經，惜未有表而出之者。已即學宮之側，別為堂以奉祀，扁曰丹陽公祠。念非乞記于先生，猶不為也，不知先生肯特破例下筆否？”按，應時去春三月到常熟，故云“去春從祿此來”，又云“大冬祁寒”，正是今年冬至之時。時值慶元黨禁，故云“比年事變如反復手”，故懇請朱熹“破例下筆”。

五年(1199)，應時在知常熟縣任上。春，致書朱熹再懇請作子游祠記。《上晦翁朱先生書(十一)》：“某拜覆宮使侍講先生：昨歲福州錢推官行，得一寓狀，審遂呈達，且蒙與錢君之進，而問及某之蹤跡，聞之固已感幸。……新年尊壽正七十，實為大慶，恭惟天相斯文，當此春和，尊體動止萬福!……某老母今七十八，幸康健，舉家隨養亦安。某昨未有嗣，去年方得一兒，以先生愛厚，敢及之。……某昨書又嘗僭乞《子游祠堂記》，諒關尊抱。區區素不敢事衒飾，妄求品題，以自表見。顧此邑實子游故里，今江浙所無有，不以請先生求一語為信，某之罪大矣。”按，朱熹生于建炎四年(1130)九月，是年七十歲，書言“當此春和”，必作于是春。又言“去年方得一兒”，即其子祖開生于去年六月。

朱熹有書答之。《答孫季和(六)》：“向承喻及祠記、碣文，以例不敢為人作文字，遂不復曾致思。所示行實諸書亦已卷藏，不在目前，自此或有便，別為寫一通來，暇日試為整齊，看如何。然必三年然后出之，時運固叵量，但恐壽非金石，不能俟耳。祠記亦然，但子游之封在唐為吳侯，在政和為丹陽公，而淳熙所頒祀禮乃為吳公，蓋十子皆因唐之舊，自侯而公，然不知何時所加。頃年曾為申請禮寺行下，亦無的文。今納長沙所刻一通去，可試考之也。”

六年(1200)，應時罷官居家。三月九日，朱熹病卒[9](P1411)，作文祭之。《祭晦翁朱先生文》：“嗚呼！先生名在天壤，道在方策。其試也，嘗剖符握節，而大庇其民；其遇也，得持橐執經，而獻忠于上。紛世議之排擯，幸家居之樂康。懸車引年，曳杖安死。今則已矣，人其謂何？某猶冀及門，庶幾卒業。永負此恨，曷敢他論？嗚呼！去夏之枉書，杪春而拜賜。筆言游之祠事，標吳地之軼聞。托名其間，為惠不朽。若乃丹陽之改爵，實載定陵之長編。竊訂所疑，敢因以告。窮途承訃，菲奠寓哀。惟有精神，不間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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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編號：2095-4654(2016)03-0055-05

* 收稿日期：2015-12-11

基金項目：博士啟動項目(BK1420)成果之一

中圖分類號：I2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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