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顯斌
墓園深夜悲泣聲
張炎決定盜墓。
墓主已確定好,當夜,他穿著黑衣來到墓園。墓園一片白冷月光。他來到那座剛剛堆壘的墳墓動起手來,接近墓坑時,聽到一陣飄渺的歌聲:“怕寂寞,也怕你離開我……”
他的心“咚”一跳,忙趴到冰冷地上。那凄涼的歌聲戛然而止,四野月光白亮亮的,根本沒有人影。
張炎雖心里害怕,卻不想放棄,因棺木已經露出,那些東西已觸手可及。他爬起來,準備去掀開棺木,歌聲又響起來:“怕寂寞,也怕你離開我,你如果愛我,請對我說……”
聲音從棺材里發出,他傻住了,難道……難道真有鬼魂?
他敲了一下棺蓋道:“你難道沒死嗎?”可是埋了兩天的人,咋可能沒死?即使沒死,埋下去是個男尸,這會兒怎么是女人在哭訴?
他一咬牙,猛地掀開了棺蓋,里面靜靜的,并沒什么鬼魂坐起來。
張炎雙手合十道,你個死人還戴那么多金銀干嗎?我拿去給我媽治病,也算你捐款吧。稟告完,睜開眼,看見棺材里是床被子,緊緊包裹著。
死者入殮時,他在旁邊悄悄觀察了下,用被子遮蓋著的。
他伸出手,掀開被子,睜大眼睛:棺材里面空空的,沒有尸體。
怎么可能?自己悄悄跟蹤踩探過,明明是個男的發生車禍死去,埋在這兒,戴著金鏈子金戒指,怎么可能幾天功夫,連尸體都不見了?
他有些惶惑,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
這時,那個該死的女人又唱起那支歌來,藍光一閃一閃的,他循著聲音看去,是一款手機發出的:不知誰竟把手機落在棺材里。
他打開手機,里面傳來沙啞的聲音,問道:“大哥,怎么老不接電話,生意怎樣?”張炎沒好氣地回答:“血本無歸?!蹦侨艘惑@問道:“你……你是誰?”張炎懶得回答對方,反問一句:“你是誰?”那邊不回答了,“咵”的一聲關了手機。
墓中尸體去何處
張炎母親躺在醫院里,已經刻不容緩需要治療了。張炎無論如何得弄到一筆錢,不能眼看老媽死去。他根據那個沙啞聲音的語氣推測,這款手機定是盜墓賊的,那個沙啞嗓子是他的同伙,問對方生意怎樣,一定是詢問盜墓情況。
他翻著手機,里面有很多人的號碼,還有手機主人妻子的。
他撥通機主的妻子,想,做賊的還害怕做賊的嗎?
那邊接通,一個女人的聲音顫抖地問:“你……是誰?怎會有這款手機?”張炎告訴對方,讓機主接電話,自己有話對他說。那邊又一愣,告訴他,自己老公死了。張炎冷哼一聲,反問道:“是不是剛剛盜過墓,得到很多金銀,你老公一高興,高血壓發作了?”
那女人大惑不解:“你說的什么意思?”
張炎說,別忽悠自己啦,自己剛從墓地回來,和她老公干同樣買賣的,沒想到什么也沒得到,卻拾到盜墓賊的一款手機:“如果沒猜錯的話,一定是你老公盜墓時落下的,他丫的也太心黑,死尸也盜取,大概想用死尸去敲詐勒索一筆錢吧?”
女人一驚:“你胡說?!?/p>
張炎告訴對方,別狡辯,自己剛才打開棺材,什么也沒找見,才殺上門來的。為了震懾對方,他告訴女人,如果自己得不到想要的東西,立馬給條子一個匿名電話,把一切揭露出來。
女人不說話了。一個男人聲音響起道:“兄弟,真有你的,我剛盜完墓,就讓你抓住把柄。好吧,你的意思我明白,見者有份嘛。你說,要多少錢?!?/p>
張炎說:“兩萬,一分不少。” 然后告訴對方,辦張卡,放入錢,放在自己指定的地方。他不能說自己卡號,怕對方順藤摸瓜,找到自己。對方笑笑,答應了。
第二天晚上,張炎來到放卡的地方,拿了卡,騎著摩托向回家的路上跑出,其間要經過一段山道,很不好走。好在事情順利辦成,他心里高興,加快速度,燈光劃開夜幕,遠遠照開去。
在一個急拐彎處,前面黑影一晃,攔在路中間,背對著他。
他摁喇叭,因是下坡路,車子緊急之下停不住。他希望黑影趕緊閃開??衫嚷曋?,那黑影不但不讓,反而回過頭向他微微一笑。他頭腦剎那斷電,面前站著的竟是具尸體,是他所盜墳墓里的死尸。他之所以認識這具尸體,是因為死者入殮時,他悄悄去看了的。死者是發生車禍死的,臉已破碎不堪,讓人見了觸目驚心。
他再也經受不住,啊一聲尖叫,車燈一閃熄滅,車子隨之“嗖”地沖出路外,落下深巖。
四周,又恢復了死寂。
僵尸嘿嘿一笑,轉身消失在黑夜里。
柜子里走出的女人
僵尸剛轉身離開,在車路旁灌木叢里,一個黑影悄悄爬出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落下懸崖的張炎。原來,張炎并沒落下懸崖,在僵尸剛顯身時,他假裝一聲驚叫,將車燈一熄,身子一滾進入灌木叢中躲藏了起來。
掉下懸崖的,僅僅是他的那輛摩托車而已。
他冷冷一笑,也轉身迅速消失在黑暗中。沒回家,而是去了一個地方,就是那個死者的別墅。
那個死去的人,是一個公司的老總,姓王,是本市的飲食業大亨。
張炎來到別墅,附在窗口向里望去,借著沒有拉嚴的窗簾縫隙,只見那個僵尸站在屋子里,一張破碎的臉看起來格外恐怖。
那人伸出手,把臉上那張血淋淋的皮揭下來,竟然是一層薄膜。薄膜里面竟然是一張飽滿富態保養很好的臉。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幾天前發生車禍死去的王總。
王總將臉上的薄膜扔進垃圾桶里,自言自語道:“那小子終于死了,我的秘密再也沒人發現了。”說完,很輕松地走過去打開酒柜,倒了一杯葡萄酒,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喝下去,很是愜意地搖著頭坐在沙發上,不一會兒揉揉眼睛,接著頭一歪打起鼾來。
這時,屋內的衣柜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一個美女走出來,來到王總身邊喊道:“王杰,王杰?!辈灰娡蹩偞饝?,她眼光一冷,從柜子里掏出兩根繩子,幾下子把王總的腿腳都捆住了,然后拿了一杯葡萄酒澆在王總臉上。王總一驚醒了,看見自己雙手雙腿被綁,急了,對女人叫道:“亞茹,你……你這是干什么?”
張炎在窗外見了,也暗暗吃驚,不知是怎么啦。因為他知道,亞茹是王總的老婆啊,她怎么會捆綁起王總?
亞茹咯咯一笑,告訴王總,自己這么年輕漂亮的美眉,跟著一個五十來歲的半老頭子,難道不是糟蹋了自己的美好青春嗎?王總瞪大眼睛,瞪視著眼前的女人,看了一會兒,仿佛明白了什么道:“你……你可以和我離婚啊,我不勉強你!”亞茹輕輕搖搖頭告訴他,自己不想那樣,如果那樣,自己就得不到一分錢的財產了,那樣一來,自己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你……你想怎樣?”王總望著自己的老婆,膽戰心驚地問。
亞茹一笑,很溫柔地告訴他:“親愛的,我想讓你重新回到棺材里去?!?/p>
將活人裝回棺材
原來,亞茹是一個化妝公司的化妝師,王總去那兒,一眼看中這個千嬌百媚的女人,回到家里一腳踹了自己老婆,娶了年僅二十歲的亞茹做了自己第二任老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亞茹不是看中他的身份,是沖著他的巨額財產來的。
新婚得意的王總,不久聽到一條讓他心驚肉跳的消息。亞茹在牌桌上聽人談起,王總表面上是一個正經公司的老總,暗地里卻是一個毒梟,靠販毒獲得錢財。
王總一聽,頓時心驚肉跳,撓著腦袋就是無法可想。這時,亞茹想出一個辦法,讓王總假裝發生車禍受傷死去。亞茹是一個化妝師,當然能對王總進行化妝的。王總聽了,連連叫好,第二天出門,假裝發生車禍,一臉鮮血倒在地上,閉氣死去。
亞茹哭哭啼啼,將他裝殮入棺材里,到了晚上夜深人靜時,瞅沒有旁人在旁邊,再悄悄揭開棺蓋,讓王總逃出來藏匿好,然后將棺材埋起來。
這樣一來,大家都以為王總死了。待到事情平靜后,王總再和亞茹轉移到別的地方換個身份證,就改頭換面,成為另一個富豪了。
為了做得像,王總入殮時,戴著金戒指,還有金鏈子。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事竟然引起了張炎的盜墓想法。為了徹底斷掉和外界聯系,下葬時,王總讓亞茹把自己手機也悄悄扔進棺材,避免和外人有任何聯系。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就在王總暗暗得意時,卻接到一個電話,號碼竟然是自己扔進墓坑里的那個電話,而且是個盜墓賊打來的。
王總一驚,馬上訂下殺人滅口的計劃。假裝僵尸,將張炎嚇得掉進懸崖,這樣一來,就成為一場車禍,就不會再引起警察的疑心。
一切完成,他忘乎所以,卻沒想到自己落進了亞茹的圈套。
王總突然不搖腦袋了,望著亞茹的身后,好像看到了什么更為可怕的事情。亞茹愣了一下,回過頭去,頓時也驚得張大了嘴,站在了那兒。
身后,一個人用匕首頂著她的脖子,這個人,正是張炎。張炎的另一只手上,拿著一根繩子。
亞茹和王總被繩子雙雙捆住,都放在了警局的門前,一個販毒組織迅速瓦解,包括那晚電話里的那個沙啞嗓子的人,也被抓捕歸案。為此,張炎獲得六萬多元的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