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惠燕教授治療慢性胃炎五法

李維榕　符惠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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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惠燕教授治療慢性胃炎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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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探討符惠燕教授用中醫藥治療慢性胃炎的經驗。方法分析慢性胃炎的病因病機，介紹符惠燕教授用中醫藥治療慢性胃炎的常用處方及其特色。結果符惠燕教授認為慢性胃炎主要有脾胃氣虛、肝胃不和、濕熱中阻、胃陰不足、瘀阻胃絡等常見證型，治療時應遵循祛邪與扶正相結合的原則，通補兼施，虛實兼顧，分別采用健脾益氣法、疏肝解郁法、清熱暢中法、養陰柔肝法、調氣行瘀法五種治法。在辨證論治的基礎上符師擬定了五個治療慢性胃炎的基本方，以此為加減進行治療，療效顯著。結論符惠燕教授運用中醫藥治療慢性胃炎的經驗值得借鑒。

慢性胃炎；名醫經驗；符惠燕

符惠燕教授系廣州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教授，專擅內科，從事消化系統疾病治療工作40余年，擅用經方(或輔以時方)辨治慢性胃炎等多種消化系統疾病，療效顯著。筆者曾有幸侍診其門下，受益匪淺，現將符師常用的治療慢性胃炎五法淺述如下。

1　脾胃氣虛，健脾益氣

脾胃為后天之本，脾主運化，胃主受納腐熟，若脾胃氣虛，則氣機不暢，受納、腐熟、運化功能失常。癥見脘脹痞滿，飯后脹甚，時脹時消，或脘痛綿綿，痛處喜溫，口淡泛酸，神疲納呆，四肢倦怠，大便溏爛，舌淡胖、苔薄白，脈細弱。治宜健脾益氣。曾有學者[1]根據其當地人群的生活習慣和常用中藥，抓住脾胃氣虛這一慢性胃炎中的基本病理機制，選用健脾和胃、理氣止痛的中藥辨證施治慢性胃炎，取得良好效果。符師針對此類病人，參考嶺南地區人群的體質因素及道地中藥，常投以四君子湯加味治療。常用處方：黨參15 g，茯苓、白術、薏苡仁各12 g，黃芪20 g，五指毛桃30 g，陳皮、炙甘草各6 g。若脾胃氣虛于健脾益氣之際，可加肉桂3 g，干姜5 g，以扶陽溫胃；胃脘及脅肋部脹滿，加延胡索15 g，檳榔5 g，以行氣除脹；納差，加雞內金10 g，神曲6 g，炒谷芽、炒麥芽各15 g；濕熱內蘊，加佩蘭10 g，藿香12 g，以清熱祛濕。

2　肝胃不和，疏肝解郁

七情所傷，情志不遂，易致肝失條達，氣機不利，則肝木橫逆乘土，使脾胃失和而發胃痛；肝氣久郁，易郁結化熱，呈現出一派熱象。癥見胃脘部脹痛或竄痛，遇抑郁煩惱或情緒緊張之時即作或劇，常太息，噯氣或矢氣則舒，或泛吐苦口，納食減少，食后脹甚，脈多弦象。治宜疏肝解郁、和胃降逆。有學者[2]認為運用中藥治療肝胃不和型慢性胃炎，可顯著提高患者胃泌素分泌水平，從而促進胃腸運動，起到松弛幽門括約肌的作用，比西藥治療在這方面更能發揮作用。對于此類病人符師常擬四逆散加味治療。常用處方：柴胡、白芍、茯苓、救必應、麥冬各15 g，枳殼、厚樸、旋覆花、郁金、延胡索、石斛各10 g，甘草6 g。若脅肋痛甚加川楝子10 g；噯氣頻繁者，加沉香6 g，赭石30 g；若見口干口苦，煩熱便秘，舌紅、苔黃等郁結化熱之癥，可加黑梔子9 g，夏枯草12 g，瓜蔞皮15 g，以輕疏清化。

3　濕熱中阻，清熱暢中

《溫病條辨》[3]云: “濕為陰邪，自長夏而來，其來有漸，且其性氤氳粘膩……內蒙心竅則神昏，上蒙清竅則耳聾目瞑不言……惟以三仁湯輕開上焦肺氣，蓋肺主一身之氣，氣化則濕亦化也”。嶺南地區濕氣較重，常年多雨水，每當長夏或梅雨季節，濕熱之邪就易彌漫三焦，使人頭悶痛或頭暈、身重惡心、胸悶不饑、便溏尿黃、口苦而干但不欲多飲、苔白厚膩。符師常投三仁湯加味。常用處方：杏仁12 g，薏苡仁20 g，白蔻仁(后下)6 g，法半夏、藿香、佩蘭、紫蘇梗、枳殼、郁金各12 g，蒲公英30 g，黃連3 g，黃芩10 g。若熱重于濕者，加通草5 g，滑石(先煎)20 g；若濕重于熱而見便溏明顯者，去黃連，加蒼術、白術各10 g，以燥濕暢中；同時清利濕熱之際，為防傷陰，可佐以麥冬、百合各15 g，以滋陰瀉熱；濕阻陽郁致頭痛者，可用白芷并少佐制附片等助陽之品。

4　胃陰不足，養陰柔肝

葉天士《臨證指南醫案·脾胃》王案：“九竅不和，都屬胃病，陽土喜柔，偏惡剛燥，若四君、異功等，竟是治脾之藥。腑宜通即是補，甘濡潤，胃氣下行，則有效驗”。現代人若飲食不節，過食辛辣厚味，則易積熱于內，或熱病后期傷津，或情志不暢，氣郁化火傷陰，都可致胃失和降，從而表現出胃脘痞滿不通灼痛不適，不思飲食，或呃聲短促，或嘔吐反復發作；津液不能上承，故見口咽干燥，大便干結；舌紅，脈細數皆為虛中有熱之象。同時臨床上有些醫生一見到胃痛、胃脹、不饑不食等胃病，則用辛香理氣藥或開胃消食藥，不懂得用甘涼濡潤滋養胃陰的方法治療這類胃病，加重了胃陰不足的癥狀。符師遵從葉天士的“胃陰學說”，善用益胃湯、麥門冬湯治療此類病癥。常用處方：沙參、麥冬各20 g，生地黃10 g，石斛30 g，玉竹、白芍、當歸、川楝子、延胡索各12 g。對于病程較長，陰虛難復者，可加丹參15 g，烏梅10 g，以益氣活血、酸甘化陰。有些素體陰虛而脾胃有濕或氣滯化熱傷陰夾濕者，可出現陰虛夾濕證，表現復雜，但總以舌質干紅、苔白膩為辨證要點，可先化濕，佐以行氣清熱，濕去后可重在養陰，化濕可用甘淡的薏苡仁、蘆根、茯苓、通草、蒼術為首選；養陰以甘涼的麥冬、沙參、石斛為主，佐以甘平、甘酸的山藥、玉竹、白芍、烏梅、木瓜等。

5　瘀阻胃絡，調氣行瘀

慢性胃炎初起時病較輕淺，若不加攝養，日久肝郁氣滯化熱，久必損傷胃絡以致血瘀。癥見胃痛日久不愈，痛有定處，痛處拒按，或如針刺，食后痛甚，或見大便色黑，或嘔血，舌質暗紅，或紫暗瘀斑，脈多弦澀或細澀。患者其胃鏡表現多有黏膜糜爛[4]。現代醫學及藥理學研究認為桃仁、當歸、赤芍、川芎等活血化瘀藥物可以改善胃黏膜的血液循環和組織營養，促進局部炎癥吸收，促進固有腺體再生，并能增強細胞免疫，抑制體液免疫，使胃組織中具有保護黏膜作用的前列腺素含量提高，促進胃黏膜的修復[5]。此類病人符師多投以失笑散加味治療。常有處方：五靈脂(布包)、蒲黃(布包)、木香(后下)各10 g，延胡索、丹參各15 g，郁金、赤芍、枳實、佛手各12 g，制大黃6 g。若胃絡受損嚴重，嘔血便血者，去赤芍、丹參，加側柏葉、地榆炭各10 g，以涼血止血，并輔以三七末3 g，每日3次沖服。

6　典型醫案

6.1案例1尤某，男，57歲，2014年10月18日初診。患者一年前出現上腹部脹滿不適，納食減少，伴有口干口苦，大便干結，于三個月前行胃鏡檢查示慢性萎縮性胃炎，病理活檢診斷為輕度不典型增生，服用奧美拉唑等西藥治療效果不明顯。就診于符師。癥見：除上述癥狀外，還伴有噯氣、惡心，舌淡暗、苔薄黃，脈弦細。符師辨為胃陰虧虛，夾雜瘀血。擬益胃湯加減。處方：沙參、麥冬各15 g，生地黃、半枝蓮各20 g，烏梅、白芍、桃仁各12 g，太子參、重樓各30 g，甘草6 g。上方連服3周后，患者諸癥消除，遂改用四君子湯加味收尾。處方：太子參30 g，茯苓、白術、沙參、麥冬各15 g，黃芪30 g，白芍12 g，雞內金5 g，炙甘草6 g。2個月后患者復查胃鏡病理活檢未見不典型增生，隨訪一年，癥狀未復發。

按：胃為陽土，喜柔潤，惡剛燥，主通降，以下行為順。若胃陰不足，胃陽偏亢，則胃氣不降而出現腹部脹滿、納呆、噯氣，治療須用甘涼濡潤之品，如麥冬、沙參、太子參等，滋養胃陰，胃陰復則胃氣降，胃氣降則自然腹部脹滿解除、納食增加。所謂“腑宜通即是補”，就是指腑氣要通補，不能守補，腑氣通降下行，則諸癥自然消除。

6.2案例2王某，女，25歲，2015年3月9日初診。患者自訴從學生時代開始就常常暴飲暴食，飲食不規律，偶爾會出現腹部近臍窩陣發性脹痛，每遇考試或重大事件時加重，曾自服“江中牌健胃消食片”無效。現癥見：腹部疼痛較為劇烈，腸鳴音亢進，矢氣后稍緩解，伴納呆，口苦，噯氣，眠尚可，情緒易波動，小便調，大便較干燥、二三日一行，舌邊尖紅、苔薄白，脈弦細。曾于一年前行纖維胃鏡示慢性淺表性胃炎，未行治療。查體余無明顯不適。符師辨證為肝氣犯胃，胃氣上逆。治以疏肝理氣、和胃降逆。處方：柴胡、枳殼、白芍、赤芍、佛手、香附、救必應各15 g，蒲公英30 g，郁金、石斛各10 g，川楝子、甘草各6 g。每日1劑，水煎服，分2次兌服。服藥7 劑后，患者復診見腹痛、噯氣消失，腹部不脹，除稍有納呆，大便偏干外，余癥皆改善。守方去救必應、川楝子，加神曲、炒谷芽、炒麥芽各15 g，雞內金30 g。繼服7劑后，諸癥皆愈。

按：由肝胃不和引起的腹痛常表現為飽脹疼痛，情志失調即加重，常伴噯氣，口苦，脈弦。臨證可從“肝”論治。方中柴胡、枳殼、佛手、香附、郁金、川楝子疏肝理氣止痛；蒲公英、石斛清熱益胃生津；救必應清熱解毒、行氣止痛；白芍、赤芍健脾和胃；神曲、炒谷芽、炒麥芽、雞內金消食健脾。諸藥合用，共奏疏肝和胃、調理氣機之功。全方標本兼治，故能收到服之即驗的功效。

7　討論

符師立足經方，又輔以時方，認為慢性胃炎臨癥多虛多瘀，虛分氣虛、陰虛，瘀則胃絡瘀阻，患者常常因情志因素而引起肝胃不和的癥狀，故臨證需兼顧益氣養陰、調氣行瘀、疏肝解郁。同時注重辨證與辨病相結合，參考作為望診的延伸和深化的胃鏡及病理結果，結合微觀與宏觀，高屋建瓴地抓住主要病機，并舉一反三，不拘泥于一處，以求藥到病除、療效卓著。

[1]武志娟,張志敏,張大鵬.疏肝理氣湯治療肝胃不和型慢性胃炎的臨床研究[J].光明中醫,2012，27(2):280-281.

[2]安云.加味參苓白術散治療慢性胃炎48例[J].光明中醫,2014，29(2):305-306.

[3]清·吳鞠通.溫病條辨[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5:42.

[4]燕東,劉紹能,王維武,等.慢性胃炎胃黏膜像與中醫辨證分型的關系[J].北京中醫藥,2010，29(6):409-411.

[5]王姝.從瘀論治慢性胃炎[J].光明中醫,2009，24(5):933-934.

1.澳門科技大學中醫藥學院碩士研究生2013級(澳門 999078)；2.廣州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內科門診(廣州 510405)

△指導老師

10.3969/j.issn.1003-8914.2016.17.016

1003-8914(2016)-17-2487-02

(本文校對：劉言言2016-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