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攝影|溫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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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英格蘭之古城尋蹤
撰文|攝影|溫婧

從倫敦坐火車北上,到約克小駐。你也許并不熟悉約克這個名字,但只要知道美國紐約的名字其實來源于英語中新約克的意思,便可以了解英國人是多么重視這個城市。
約克是一個散發著特殊味道的小城。古老的石板路,細長的街道,在綿綿細雨洗刷下干凈的好似一件年代久遠的藝術品。四周環繞著羅馬時期遺留下來的古城墻。小山丘上的古堡,不但見證過無數次廝殺,也曾在1190年沾染了屠殺猶太人的血跡,如今已是芳草依依。城中心坐落著著名的約克大教堂。古跡之上,人們用400年建起這座宏偉莊嚴的教堂,卻用了800年來不斷地修葺加固。陽光將時間靜止在16米高的彩色鉛玻璃上,折射出光怪陸離的色彩。這一切曾經毀于戰爭,毀于火災,但卻在人們的堅持下一次一次得以重建,并更加宏偉。這一半是信仰的力量,一半是傳承的執著。直至今日,鎮上的匠人們仍在一錘一錘用手雕刻出同樣精美的石塊以替換下那飽經風霜、殘破不堪的老石,一片片拆開那每一幅彩色鉛鑲玻璃,用手一片片清洗后,再像拼圖一樣一片片拼鑲回去。每清潔一扇大窗耗時數年,一年年修復裂痕與加固地基,再千百年如一日地在這里贊美上帝。這不是遺跡,像英國大大小小古老的教堂一樣,它是有生命的。它老了,但它還活著。信仰,可以孕育出頂級的藝術。


午后還可到小鎮中心的貝蒂茶屋里喝上一壺溫暖的英式下午茶,品一份精致的點心塔。英國不產茶葉,英國人卻對茶愛得執著。上到皇室貴族,下至平民百姓,總能在茶中找到一份閑散自在。為了茶,英國曾多次派人遠渡重洋,到中國來竊取茶葉種植技術,甚至不惜發動戰爭。如今的茶葉不再單純依賴從中國進口。調茶師們將來自世界各地不同種類的茶葉組合,再加入花朵、水果和香料,使茶湯發出不同的香氣和顏色。骨瓷設計師們更是殫精竭慮,燒制出美輪美奐、造價昂貴的茶具,這一切只有一個目的:在某一個溫暖的下午喝一杯完美的茶。


再往北到達愛丁堡,空氣驟然凜冽,蘇格蘭的厚重古樸,就是在冰冷的海風中鑄就。老城的主路沿山脊而上,山頂是城堡俯視海灣,山腳是宮殿眺望遠山。貴族和居民們的住宅從主路分向兩側,一排排狹窄而陡的小巷,筆直地指向山下。巷子里的路窄得幾乎可以用手撐到兩側的墻壁,舊時這樣的巷子里還要擺上一排商販小鋪,擁擠程度可想而知。城市里寸土寸金,民宅常常可以修到6層之高,還要在底下加一層地下室。在沒有馬桶的中世紀,各家各戶便在統一的時間將便盆傾倒在小巷上,任雨水一路沖刷下山,實在令現代人瞠目結舌。
坐擁著天然的海港,蘇格蘭的統治者卻沒有像英格蘭那樣大肆發展航海,經濟仍以古老的畜牧業為主。廣闊的蘇格蘭北高地上散落著數不盡的領主貴族遺留下來的城堡。有些荒廢得只剩石墻,有些得以保存,甚至還可以居住。瑪麗女王出生的林立思戈宮,高大的石砌宮殿還保留著當年宏偉的樣貌。庭院正中的雕塑噴泉精致而沒有一丁點損壞,然而宮殿的房頂以及木質結構幾乎蕩然無存。宴會大廳里,巨大的火爐本身簡直就像是一棟房子。每一扇石窗都仿佛一幅相框,展示著窗外生動秀麗的風景。
高雕窗,冷石墻,燕子新筑百年梁。鐵鎖重門今猶在,度了幾世君王。伊麗莎白女王一生未曾結婚,也無子女可以繼承王位,蘇格蘭瑪麗女王的兒子詹姆士便同時繼承了蘇格蘭以及英格蘭的王位,促成了英國的統一。然而蘇格蘭的海岸、高地、牧場以及寒冷孕育了她骨子里的驕傲,她的人民并不臣服于英格蘭。就在我們這次旅行之前,她還差一點決定回復“單身”,險些讓我們此次旅行變成跨國之旅。

大概沒有幾個民族的男子可以把裙裝穿得英挺霸氣,相比之下女人們的裙擺竟然都相形見絀。市中心總能見到他們吹奏風笛的身影,悠揚的風笛聲直達山頂。一套傳統的蘇格蘭制服昂貴且沉重,然而實在是好看!代表不同家族的格子裙配著白色的皮靴,腰間正前的皮包垂下長長的白色馬鬃,羊毛襪子邊緣帶著綠色的飾帶,再跨上裝飾著穗子的風笛。這并不是為了表演,蘇格蘭的男人們出席婚禮等正式場合就是這樣帥氣!
我們在鄉間的一座小城堡里碰到一位身著傳統高地格子裙的大叔,他給我們演示了蘇格蘭男裙的由來。中世紀每一個高地男孩在18歲時都會得到一塊羊毛布料,上面的花紋是當地領主的家族圖案。有錢的家庭,一條羊毛布料甚至可以長達數米。晚上,這塊料子可以鋪開當作毯子,早上男人們就會將布料疊出褶,從中間穿過一條麻繩,躺在上面用繩子將布料系在腰上,站起來便成了褶裙,上面的一半還可以裹在肩上成為斗篷。一條簡單的羊毛料,就這樣成了一身可以遮風擋雨的衣服,還能兼職被子,你不得不佩服古代人們的智慧。這樣厚重寬大的料子要怎么洗呢?我好奇地問那位大叔,惹得他一陣大笑。古代人可沒有錢買好幾身衣服!他解釋道,大多數男子一條羊毛料恨不能穿半輩子,也沒條件洗,讓蘇格蘭高地上的寒風一吹,就當散去味道啦!
驅車在蘇格蘭廣闊的高地上行駛,沿途經過一個又一個古堡和教堂。我們隨興所至,隨緣而訪,猶如品味威士忌的濃烈。在一個不知名的湖邊、空無一人的小教堂里,只有我倆的腳步聲在高頂間回響。陳舊的墓室已從地磚下冒出青草,石棺上雕刻著幾百年前某個公爵的模樣,一切就這樣靜靜的,靜靜的,任憑時光荏苒。窗外的風從湖面拂過,波光搖曳,映碎了對面的山坡。沒有什么能夠阻擋歷史的長河,你我都不過是其中的某一瞬間,在過去或未來同樣而又不同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