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馬口窯“狀元打馬游街”系列紋飾研究

黃敏敏

【摘要】馬口窯是湖北重要的民間制陶窯口，素以生產具有實用性和日用性的民藝器具見長，裝飾紋樣頗具民俗氣息。本文圍繞馬口窯“狀元打馬游街”系列紋飾展開，以民藝保護與傳承、工藝美學研究等視角從紋飾的題材內涵、來源、類別、式樣特征和在當代陶藝中的表現等方面深入研究。通過研究，對該紋飾的式樣特征和文化內涵進行了梳理，展現了其獨特的藝術魅力。本研究內容對馬口窯的傳承、保護和在現當代陶藝中的借鑒與表現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美學意義。

【關鍵詞】湖北；馬口窯；狀元打馬游街紋飾；陶藝；傳承與保護

在中國社會經濟發展步入新常態的今天，繼承發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成為文化建設的重要方向。傳統手工藝作為傳統文化和民俗文化的重要載體具有獨特的地域文化特征，是博大精深的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很高的傳承和發展保護價值。馬口窯是湖北乃至華中地區重要的傳統制陶文化和手工藝樣式。如何契合當代文化語境和審美形態，傳承和振興馬口窯制陶工藝成為一個重要的研究課題。本文的研究就從馬口窯最具特色的裝飾紋樣入手，通過“狀元打馬游街”系列經典紋飾小中見大，窺探馬口窯工藝文化的奧秘和發展方向。

一、湖北馬口窯的發展

馬口窯位于湖北省漢川馬口鎮內，曾是湖北乃至全國著名的民窯之一。據《漢川縣志》記載，“馬口窯燒陶始于明隆慶年間（1567-1573），其所產缸、壇、甕等陶器較他處堅實。”①樸拙的器型、生動精巧的紋飾和通俗廣泛的題材彰顯著馬口窯的文化內涵。

二、“狀元打馬游街”的內涵

狀元游街，指皇帝在金鑾殿傳臚唱名，欽點狀元、榜眼、探花和進士后，狀元領諸進士拜謝皇恩后，到長安左門外觀看張貼金榜及回家的過程。

打馬，指騎馬。黃梅戲《女駙馬》：“我也曾赴過瓊林宴，我也曾打馬御街前。”（過去中了狀元要被賜騎馬游街，老百姓俗稱“狀元游街”或“打馬游街”）

青島出過一位狀元蔡齊，北宋膠水縣（今平度）人，宋真宗欽點狀元，并賜他“跨馬游街”，狀元“跨馬游街”之殊榮就是從他開始的。

三、狀元打馬游街系列紋飾的來源

民俗社會生活是民間美術的載體。狀元打馬游街來源于生活，被手藝制作人通過不同的裝飾手法嫻熟地運用在馬口窯器皿的表面。隨著馬口窯的發展，它的藝術性再次升華，又促進著民間藝人的創作，使其更具藝術價值，富有工藝濃郁的地域文化氣息和深厚的人文藝術底蘊。

日本著名的民藝家柳宗悅先生在其著作《日本手工藝》一書中說：“人類真正的價值，就是在日常生活中最為直接地得以體現。一國文化在其國民的日常生活中最能得到體現。”②馬口窯陶器采用當地特有的紅黏土生產具有日用性和工藝性特征的生活器皿見長，具有強烈的民藝氣息。

四、“狀元打馬游街”系列紋飾

（一）狀元打馬游街鎖壇

它是馬口窯發展到清代中期的典型樣式代表之一，也是湖北傳統民藝陶的精品。鎖壇運用了刻劃花、水花技藝，把實用性與藝術性有機地完美結合，并熟練運用化妝土及灰釉，以及柴窯燒制工藝。

鎖壇的紋飾以游街的人物場景為主，畫面構成以“長卷式”的方式展現，所現內容場景聲勢浩大。在主體部分，四周人物滿密，主次分明，以山石和花卉作為分割畫面的元素，布局用心，具有極強的敘事性和文學性，體現著高超的藝術價值和審美功能。整個畫面展開后，如一幅風俗長卷，不僅氣勢宏大，熱烈壯闊，而且各色人物神態鮮明，身份職業立眼可判；再加上構圖飽滿，節奏明快，刀法酣暢，代表了馬口窯最高的藝術水準。

（二）十八學士壇

“十八學士壇”是馬口陶器的重要器型，也是具有獨特創造性的品種。其名稱來源于流傳已久的民間歷史故事《唐貞觀十八學士》。有“風光無限學士壇”“喜過狀元橋學士壇”“嘚嘚馬蹄聲學士壇”“策馬揚鞭學士壇”等。其中“喜過狀元橋學士壇”是較為特殊的一件，學士們有的放馬，有的沉思，表情輕松，構思巧妙。瓶身以石橋松樹分割，是同類陶壇中的精品。

（三）狀元及第罐

此罐為明代后期出品，兩邊塑有獅子云頭紋，“狀元及第”四字張開有力，為明代馬口窯典型產品。沿壇體自右往左為“狀元及第”四個大字，明代后期書法端莊工整，字形較硬，多轉折，捺多偏長。其圖案和文字采取用白色化妝土貼塑的方法，用泥條粘貼，呈方圓形，整個罐形豐肩鼓腹短頸，近底處內收，成球狀，極有特點。

在湖北省博物館的藏品中，有著同樣的“狀元及第”銅錢，直徑5.1厘米，黃銅，正面鑄“狀元及第”，錢背鑄“福”字、蝙蝠、鹿。

五、狀元打馬游街的藝術魅力

湖北美術學院李正文教授很早就關注研究馬口窯藝術，他的藝術作品《打馬花叢中、詩人、翔》中的《打馬花叢中》作品融合吉州窯木葉紋與馬口刻劃花的獨特傳統技法，右下部分運用馬口窯“狀元打馬游街”的局部，施加白色化妝土，剔除圖案本身，露出胎體本身燒成后的暗紅的粗陶，以及質感與肌理的對比。

湖北工業大學胡雨霞教授的作品《十八學士》借鑒了馬口窯的器型、紋飾等元素，通過當代的藝術理念，把泥性、工藝、技法、素材結合得十分融洽，渾然一體。她把馬口窯的紋飾從平面的二維空間轉換成立體的三維空間，用騎馬人物為單個元素進行排列組合，形成一只浩浩蕩蕩的馬隊，給人以強烈的視覺沖擊效果。

六、當今高考狀元打馬游街的重現

近幾年，各省紛紛有高考狀元穿著古裝、騎著大馬游街，伴隨著敲鑼打鼓聲，在圍觀的群眾中緩緩前進。有的是緬懷傳統文化，有的是宣傳好好學習的精神，有的也許是作秀。在現代人的眼中，狀元打馬游街仍是一種奪人眼球的事件，它已經變成一種特定的文化符號，有著深遠的文化內涵，隨著時代的發展而不斷傳承。

七、馬口窯的傳承與保護

馬口窯研究專家李正文教授的論著使我們了解到馬口窯的“八仙壇”、麻城窯的水花壇等都作為民藝樣式選入了高校的陶藝教材和陶瓷史。民間藝人、高校師生、美術館、社會媒體和政府等力量的共同努力，以報紙、雜志、展覽和網絡信息的方式去宣傳和普及，讓大眾了解馬口窯的藝術美，體會民間陶藝精髓，使馬口窯這種非物質文化遺產得到傳承與保護。

結語

借鑒國內外成功的民藝保護經驗，我們相信馬口窯這一具有溫暖的陶藝隨著國家文化遺產保護政策法規的完善和發展保護體系的構建，以及政府、社團和民眾的參與及努力，會使馬口窯制陶工藝文化重新融入當代審美和文化形態，讓制陶產業從粗放和原始形態向文化產業型發展，結合當地的經濟和旅游產業，發揮特色，馬口窯制陶工藝一定可以迎來新的發展。

注釋：

①湖北省漢川縣地方志編撰委員會.漢川縣志[M].北京：中國城市出版社，1992.

②[日]柳宗悅.日本手工藝[M].張魯，譯.桂林：廣

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

參考文獻：

[1]靳之林.中國民間美術[M].北京：五洲傳播出版社，2004.

[2]陳云.湖北馬口窯陶瓷的造型特征及藝術審美[J].中國陶瓷，2015（5）.

[3]湖北省博物館.道生萬物——楚地道教文物[M].北京：文物出版社，2012.

[4]婁宇，趙倩倩.從第四屆湖北省現代陶藝展看“馬口窯”文化因素的今用[J].中國陶藝家，2012（4）.

[5]李正文.即將消逝的文明——湖北馬口·麻城·蘄春民間陶藝研究[M].武漢：湖北美術出版社，2005.

【黃敏敏，華中師范大學美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