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圖摧毀“伊斯蘭國”所帶來的問題

柯林·克拉克（Colin Clarke）　查德·賽雷納（Chad Serena）

張 騏/譯

試圖摧毀“伊斯蘭國”所帶來的問題

柯林·克拉克（Colin Clarke）查德·賽雷納（Chad Serena）

張 騏/譯

選自美國智庫蘭德公司報告 2016年7月12日

反恐部隊遏制恐怖分子團體而不是尋求摧毀它們，這樣做是不是會更好？盡管使一個恐怖組織分崩離析也許是一個非常好的結果，這的確也是大多數反恐行動的主要目標，但是，一個恐怖組織的分裂常常又會導致新的恐怖組織的出現，有時，這些新的組織會更加暴力、更加分散。摧毀“伊斯蘭國”以及相似的組織是一個具有戰略價值的目標，但是對于那些反恐行動成功后從母組織中分裂出來的新組織，決策者也必須做好準備限制其影響。

“伊斯蘭國”是從“基地”組織在伊拉克的分支也稱“伊拉克基地組織”（AQI）中分裂而出的，它本身就是以前“基地”組織分裂的產物。而“基地”組織和許多其他恐怖組織一樣，也是從先前的恐怖組織中分裂而出。例如，真主黨曾經是阿邁勒運動（AMAL）的一個分支，這一組織形成于20世紀80年代初，由伊朗支持以應對以色列對黎巴嫩南部的入侵。20世紀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各種泰米爾反叛組織合并成了泰米爾伊拉姆猛虎解放組織（LTTE）。

還有一些其他有名的分裂而來的組織，在北愛爾蘭（真愛爾蘭共和軍）、阿爾及利亞（薩拉菲斯特呼聲與戰斗組織）和泰國（新北大年聯合解放組織）蓬勃發展。分裂而來的組織往往只是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在意識形態上差別不大，但是在戰略、戰術以及暴力的使用上有顯著的差別。

許多反恐行動卓有成效，但帶來的一個不幸后果是，這樣一些分裂而出的組織在制造暴力和混亂方面比它們的前身更加厲害。在許多方面，“伊斯蘭國”給伊拉克所帶來的威脅要遠遠超過基地組織。它從各種渠道獲得巨大的收入，至少在兩個大洲上都控制了大片的領土，并能遠距離煽動暴力。如果有一天“伊斯蘭國”不再具有這么大的威脅，不管取而代之的是什么樣的組織，都有可能比其前身更加強勢。

畢竟，在伊拉克和北非得以證明的成功路徑現在已是廣為人知：在一個失敗國家或政府無法管理的地區獲得立足點，緊緊抓住一個邊緣化的種族或宗教團體，利用當地的不滿情緒，給予他們指導、資源、專業知識和人力，讓他們去戰斗。由此不難想象，不管在多少地方，“伊斯蘭國”都能復制這一模式。

一個地區武器泛濫，安全形勢糟糕，法治建設不足，對那些分裂而出的組織而言，如果它們選擇遷移到外國，那么這樣的地方將是它們尋求再生和建立新行動基地的理想環境。對于決策者和反恐人士而言，面臨的挑戰就是如何阻止這些分裂而出的組織比以前更加強大。

就好像這樣一個場景：一場大火被基本撲滅后，在余燼迅速形成大火之前必須將這些剩余物也完全熄滅。摧毀一個恐怖組織，在這個過程中有可能分裂出新的組織，而削減恐怖組織的能力，使其無法實現進一步的目標，則更為重要。

可以建立更廣泛的政治框架，將潛在的恐怖團體成員吸收進來，就像在西班牙和巴勒斯坦所發生的那樣。決定是否進入政治框架并放棄暴力，常常是最先促使恐怖組織發生分裂的因素。通過權力分享或保證它們擁有更大的自主權，當地國家的政府可以努力安撫現有的各種不滿情緒。組織的殘余仍然存在，但是大部分不得不在行動時或多或少地遵守法律。

在某些情況下，例如，在薩爾瓦多、利比里亞和波斯尼亞，此前的叛亂分子或者武裝反對派中有些人已經開始從事非法經濟活動，從恐怖分子變身為犯罪分子，放棄了政治目的轉而追求金錢利益。

一些分裂而出的團體會在內訌中被擊敗。在“安巴爾覺醒運動”（Anbar Awakening）中，伊拉克安巴爾省敵對的遜尼派部落曾經被動員去攻擊“伊拉克基地組織”的武裝分子。盡管伊拉克政府未能適當地將這些部落融入到治理框架中，助推了“伊斯蘭國”的崛起，但是說服這些部落去攻擊叛亂中的核心分子，在最初是成功的。

最后，所在國自身或在外部力量、盟友的幫助下，可以發動攻勢捕獲或殺死大部分分裂團體的領導層和士卒，秘魯當局針對激進組織光輝道路（Sendero Luminoso）的行動就是如此。

在“伊斯蘭國”問題上，如果當前正在進行的反恐聯盟成功地粉碎了該組織的核心力量，導致若干新組織分裂而出，由此可能產生的后果是什么？

隨后會發生什么？不管是在伊拉克還是敘利亞，未來任何政治框架都不會把“伊斯蘭國”包含其中。即使是那些最混亂或最貧困的國家，也不愿意和“伊斯蘭國”分享任何政治平臺。如果敘利亞或伊拉克有動力實現政治解決，“伊斯蘭國”成員可能轉為暴力犯罪組織而繼續興盛。

“伊斯蘭國”可能最終因為內部叛亂、互相殘殺而被擊敗，與“基地”組織有聯系的“努斯拉陣線”最有可能取而代之。不過，如果“伊斯蘭國”擔心在敘利亞被消滅，其領導層可能決定將政權遷移至利比亞或其他某個地方，在那里現有的分支可能將得到加強。

隨著“伊斯蘭國”被分解，可能出現的結果是，在目前行動的區域，伊斯蘭國的殘余勢力會被安全部隊消滅。然而，導致“伊拉克基地組織”復興成為“伊斯蘭國”的兩個主要因素是敘利亞內戰和伊拉克遜尼派在巴格達的邊緣化，這兩個因素短期內都不會有緩和的跡象。

如果上述情況都沒有出現，更廣泛區域內的國家將繼續努力，避免使分裂而出的組織重新形成更加有效的戰斗力量。整個中東和北非國家之間缺乏安全合作和情報共享，這就為武裝分子開展行動、獲得支持提供了空間。

監管那些治理不足的地方，可以減少這些地方產生的威脅，如果做不到這點，當地國家的安全部隊將仍然無法阻止人員遷移（和其他戰爭資源）流向敵對活動猖獗的地區。

導致“基地”組織分支發展成“伊斯蘭國”的兩大主要因素距離解決仍然遙遙無期。敘利亞內戰繼續肆虐，伊拉克政府還沒有認真接觸被邊緣化的遜尼派。如果沒有在解決這兩個政治問題上取得進展，甚至是成功的反恐戰術仍將會給分支組織的發展壯大創造空間。

原文標題：This Is the Problem with Trying to Destroy the Islamic St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