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娜
(山西運城學院,山西 運城 04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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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評論】
找尋精神的棲息地
——《群山回唱》的人物精神生態困境闡釋
陳美娜
(山西運城學院,山西 運城 044000)
精神生態研究主要是關注人自身“精神圖”這一內自然的生態平衡,并探究精神生態失衡的文化和社會因素。《群山回唱》這部作品中的主要人物都具有精神生態危機的各種表征:道德的淪喪,人性的扭曲和異化,情感世界的缺失,文化身份的困惑等,因此從精神生態的審美高度出發,解讀《群山回唱》中人物的精神生態危機并嘗試探究導致其背后的的文化和社會根源。
胡塞尼;《群山回唱》;精神生態
《群山回唱》是美籍阿富汗裔作家卡勒德·胡塞尼創作的第三部小說,它以帕麗一家三代人因貧窮和戰爭鑄成的六十年的悲歡離合為線索,講述了姐妹間殘忍的背叛與拋棄,兄妹間的被迫分離,以及戰火不斷的阿富汗難民的顛沛流離,背井離鄉,逃亡異國的困苦景象,他們在逃避責任,缺乏親情和自我的迷失中艱難前行。
若用精神生態學的這面鏡子反觀當下的時代,我們不難看出:隨著全球化進程的加速,環境污染,氣候異常等自然生態的失衡以及罪惡的戰爭正在悄無聲息地向著人類的精神世界蔓延,人類情感世界的缺失,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淪喪,價值取向偏狹以及文化身份的困惑,這些都是精神生態危機外在的表征,隨著現代化的發展和推進,人類精神的異化和迷失越來越受人注目。故從精神生態的角度出發,解讀卡勒德·胡塞尼的小說《群山回唱》中人物的精神生態困境并嘗試探究導致其背后的的文化和社會根源。
人與大自然是和諧共存的。然而,人類在征服欲和占有欲的慫恿下,傷害自然,破壞自然,發動罪惡的戰爭,阿富汗戰亂不斷,這使阿富汗民眾長期處于戰亂貧窮中。戰爭與貧窮帶給他們的不僅是肉體上的折磨,更是心靈和精神上的重創,最終導致人類在整個生態體系中的自我毀滅。
貧窮使薩布爾最小的兒子被寒冬奪去了生命,在又一個嚴冬來臨之際,迫于生計,他不得不將自己年幼的女兒帕麗賣給喀布爾的一戶富有人家。遭受無盡勞苦的薩布爾毫無仁慈的做出了讓他的余生變為痛苦的抉擇,他親自用勒勒車把女兒帕麗送到了生活在喀布爾市的瓦赫達提的家中,當進入了瓦赫達提這有錢人的客廳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進入了惡魔的殿堂之中[1]。一回到家中,“他咬緊牙關,臉色陰沉,兇猛的在老橡樹上輪著斧頭,仿佛再也受不了多看它一眼。”[2]這棵象征著薩布爾家族的百年歷史的老橡樹上的秋千承載了他兒時的快樂,那里更留下了兒子阿卜杜拉和女兒帕麗他們童年的歡聲笑語。將女兒賣掉讓他感到心痛、感到悲傷,更加感到恐慌與懼怕,他害怕會看到老橡樹就想起兒女的一點一滴,他更是將秋千拆掉,將多年的老橡樹砍掉,但這這樣做是否能驅除他內心的良知和道德的譴責,我們不得而知,但是此后他卻再也不講故事了,從他和阿卜杜拉從喀布爾回來之后就再也沒有講一個故事。“阿卜杜拉覺得,父親大概把自己的靈感也一并賣給了瓦赫達提夫婦。”[3]誠然,薩布爾不僅賣掉了女兒,賣掉了倫理良知,也賣掉了自己的靈魂。
人性在本質上是復雜多樣的,“人性的自然屬性就包括占有性……嫉妒性,從屬性等,而人性的社會屬性則包括信仰性,道德性,獻身性等等。”[4]這就注定了人的行為的不確定性和多變性。帕爾瓦娜正是這樣的人,馬蘇瑪與帕爾瓦娜是雙胞胎姐妹,帕爾瓦娜一出生就活在姐姐馬蘇瑪的陰影下,姐姐永遠是那個被贊美的漂亮女孩,然而姐妹倆都愛上了善講故事,帥氣的男孩薩布爾。在十七歲的那一年,姐妹兩個人并排著坐在薩布爾家門前的那一顆的大橡樹的樹枝之上,當姐姐告訴帕爾瓦娜,薩布爾將要來向她們的父母親提親的事時,帕爾瓦娜頓時心碎肝裂,就在此時,悲劇發生了,馬蘇瑪從高高的樹枝上墜落下來導致身體高位癱瘓,余生只能在病床上度過。當災難發生前的那一剎那間,她從小朝夕相處的姐姐馬蘇瑪就這樣在她身邊倒下了,這與她有著不被人知得聯系,她的“嫉妒性”使得姐姐終身殘疾,帕爾瓦娜在良心和道德的譴責中煎熬著。然而,當她一直喜歡的人薩布爾打算娶她的時候,她的“占有性”又占了上風,為了追求個人的幸福,她做出了“一個只有她和群山知道的秘密”,[5]她滅絕人性地把癱瘓的姐姐遺棄在荒野中,任其自生自滅。人性中的“嫉妒”和“占有”使他偏離了正常的道德良知的軌跡,越走越遠,最終迷失了自己,她只能在煉獄般的煎熬和良知的譴責中茍且偷生。
蘇萊曼瓦赫達提出身于貴族世家,是一個冷漠孤僻,有著嚴重同性戀傾向的毫無情趣的男人,而同樣出身于富裕高貴家庭的混血兒妮拉因父母在其年幼的離異導致她反叛和放蕩不羈的性格,妮拉和瓦赫達提這兩個性格怪異,為阿富汗傳統文化所不容的人,為了雙方各自的現實需要和各自家庭的聲譽組建了毫無感情基礎的家庭,蘇萊曼瓦赫達提想借婚姻這個門面來掩蓋自己難以啟齒的丑陋的性取向,而妮拉需用婚姻來消除自己內心的無助和孤獨,他們成了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兩個毫不相干的人,婚后兩人不曾為這個家庭付出任何愛和做過任何努力,身為丈夫的蘇萊曼瓦赫達提從未關心并體貼過妮拉,他整日沉浸在自己孤獨的天地里,沉迷于對司機納比難言的相思中,他不愿也不能承擔起屬于丈夫的任何責任與義務;而天性叛逆,富有激情的妮拉,感受到的只有冷漠與疏遠,這種無愛無欲的壓抑的生活方式讓她難以忍受,丈夫中風后,她決然的帶著養女帕拉遠走巴黎,逃避她本該承擔的責任與義務。到達巴黎后,生性開放浪漫的妮拉沒有組建屬于自己的家庭,整日沉迷于煙酒,流連于酒吧舞廳,穿梭于情人之間以此來打發自己毫無意義的生活,她不僅丟失了健全的人格,而且喪失了給予愛的能力,而正是由于妮拉的“言傳身教”,成年后的帕拉才不顧人倫常理無情的搶走了養母的情人,致使母女反目成仇,最終導致妮拉自殺身亡。
瓦赫達提夫婦迷失在各自的精神家園,扭曲的靈魂崩潰了自己的良知和道德底線,找不到自身的精神歸宿,最終讓自己疏離了他人,同時也疏離了自己的內心世界。
貧窮的阿富汗在二十世紀經歷了一場又一場的戰爭,戰爭改變了許多阿富汗人的命運。為了躲避戰爭,許多難民流離失所,有些人逃到了美國或巴基斯坦,但是他們既不是美國人,也不屬于巴基斯坦人,他們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屬于哪里。“人與人之間不僅需要物質上的依賴和互助,也需要心理上和精神上的依賴和互助。因此,文化身份的歸屬感是人們獲得精神平和和安全感的自然訴求”。[6]新生代移民小帕麗出生在異國他鄉,她外表擁有黃色的皮膚,但內在的思維方式完全被西化了,她被豐富多彩的美國文化所吸引。而帕麗的父親是一位土生土長的阿富汗人,雖然移居美國多年,卻依然堅守阿富汗的生活習俗,依然深愛阿富汗的古老文明。父親象征著阿富汗的傳統文化,在父親的權威下,帕麗更加對美國文化趨之若鶩。盡管帕麗竭盡全力的希望融入到美國文化環境中,但是由于她作為一個第二代移民卻無法擺脫父親的影響。在帕麗父親的眼中,阿富汗是他的故鄉,他的祖國,然而對于帕麗來說,美國就是生她養她的地方,而她對阿富汗缺少認同感和歸屬感。
作為以小帕麗為代表的新生代移民在成長過程中遇到了不同的身份認同的困境,他們在成長環境的本土文化與父輩所代表的故土文化之間感到迷茫,一方面他們努力融入異國他鄉的生活,一方面他們又不得不尋求自己的身份定位,從他們文化身份選擇的困境中我們可以看出,多種身份認同也許是一個合適的選擇,打破不同文化之間的隔閡,實現不同文化之間的對話和交流,在文化差異中找到兩者共生共存的交集,這也是全球化時代的訴求和主流趨勢。
綜上所述,《群山回唱》呈現了在戰亂貧窮時期的阿富汗普通民眾的精神生態困境,這絕不僅僅是刺痛歷史留下的傷疤,而是旨在探索其精神生態危機背后的社會文化根源之所在,并為那些正在備受精神生態困境折磨的人們找到一片棲息地。只有喚起全世界對多災多難的阿富汗民眾的人道主義關懷,還他們基本的自然生態和健康和平的社會生態環境,才能最終解決他們精神生態上所出現的危機。
[1][3]卡勒德·胡塞尼.群山回唱[M].康概,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
[2][5]劉春魁,柳國強.論人性的層次性和復雜性[J].理論探討,2005,(4).
[4]芮渝萍.美國成長小說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
[6]聶珍釗.文學倫理學批評:基本理論與術語[J].外國文學,2010,(1).
【責任編輯:王 崇】
I106.4
A
1673-7725(2016)12-0084-03
2015-09-15
本文系運城學院院級科研項目(項目編號:YQ-2011023)的研究成果。
陳美娜(1979-),女,山西運城人,助教,主要從事英美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