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壯學研究的力作
——評林安寧的《壯族〈麼經〉神話探析》

陳金文

(廣西民族大學　文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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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壯學研究的力作
——評林安寧的《壯族〈麼經〉神話探析》

陳金文

(廣西民族大學文學院，廣西南寧530006)

[摘要]《壯族〈麼經〉神話探析》一書結構嚴謹，體系完整，體現出作者明確的方法論意識，它對壯族神話研究提出諸多創見，是一部研究《麼經》的優秀之作，也是近年來壯學研究園地綻開的一朵奇葩，體現了著者孜孜以求的治學精神和不凡的學術功力。

[關鍵詞]壯學；《麼經》神話；碩果；書評

《麼經》是壯族民間宗教經典，篇幅宏大，內容豐富，風格獨特。不僅展現了壯族先民心目中的精神偶像布洛陀作為創世神、宗教神、祖先神和道德神的神格面貌，而且折射著壯族原生態的信仰觀念、生活哲理、道德觀念、文化心理、感情體驗、行為方式和功利追求等，反映了壯族先民從蒙昧時代進入文明時代、由晚期原始社會發展到階級化、秩序化社會的漫長歷程和生動圖景，是壯族傳統的精神文化的最初紀錄和語言文字的百科全書，是一份珍貴的民族文化遺產，具有重要的歷史文化價值。

《麼經》自出版發行之后，出現了一系列的相關研究成果，這些成果雖然角度多樣，偶有新見，但由于基本局限于一些篇幅較短的學術論文，所以其中多為泛泛之談。《麼經》長達萬行，卷帙浩繁，文化內涵豐富，與之相應，也就需要一定篇幅的學術專著對其作系統梳理和透徹闡釋。近期由線裝書局出版的林安寧博士的《壯族<麼經>神話探析》*林安寧.壯族《麼經》神話探析[M].北京:線裝書局，2016.一書正是這樣一部壯學界期待已久的專著。這專著獲得了專家們的肯定，得到廣西社會科學界聯合會的“廣西社會科學重點著作出版資助項目”的支持，由線裝書局出版。

林安寧博士的《壯族<麼經>神話探析》一書有許多值得稱道之處，總起來看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該著結構嚴謹，體系完整。該著前有導言，后置結語，中間分為四章，第一章、第二章以《麼經》中的核心人物為中心梳理其中的神話；第三章、第四章則是圍繞《麼經》中的創世神話和彼岸世界神話，對壯族先民的宇宙起源觀、時空觀、生死觀及其他信仰觀念等展開探討；最后，在前文條分縷析的基礎上，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麼經》神話是自成體系的壯族神話。《麼經》神話體系可為中國神話學學科的發展增添案例。它和其他少數民族一起，共同組成了中國豐富的神話體系”。全書結構嚴謹，渾然一體。

再者，該著體現出作者明確的方法論意識。研究都要有方法，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學者都有自覺的方法論意識。與一般的學術著作相比，《壯族<麼經>神話探析》一書的著者體現出明確而強烈的方法論意識。在該著的導言部分，林博士指出：“筆者以湯普森的《民間文學索引》成千上萬個母題為基礎，找出其中與《麼經》相關的數百個母題，并以此對《麼經》的內容進行梳理，找出相關內容……”美國民俗學家湯普森較早提出了民間故事“母題”的概念，并編輯了《民間文學母題索引》一書，該書歷來被看作是民間文學學者的必讀工具書。林安寧博士明確指出，在梳理《麼經》中的神話的過程中，母題研究法是其主要采用的方法。此外，在《壯族<麼經>神話探析》一書中，林博士還明確說明，他在采用母題研究法的同時還將使用比較研究的方法。他說：“母題研究法的第三個功能，是利用它對神話進行母題比較，剖析民族淵源及民族關系”，“本文還以此把布洛陀神話與黃帝神話，漢王神話與舜神話等加以比較，探討相互間的淵源關系。”在這里，林博士明確地告訴大家，在研究中他將普遍地采用比較研究的方法。

不囿于成見，大膽創新，勇于在梳理分析研究資料的基礎上，提出有別于前人的觀點，是《壯族<麼經>神話探析》一書的又一優點。《壯族<麼經>神話探析》有不少新見，譬如壯學界通常認為銅鼓文化體現著壯族的蛙崇拜觀念，林博士卻一反舊說，以徐松石對銅鼓上面太陽紋的解釋為依據，指出“太陽崇拜轉化為銅鼓信仰”，“太陽神崇拜以銅鼓崇拜的形式一直傳承至今。”再如，當著者將布洛陀神話與黃帝神話比較之后，在解釋二者的相似時，他說：“壯族文化在強大的主流文化壓力之下，只能在主動協調、吸納外來文化中獲得相對獨立的發展空間……正因如此，我們才看到了這樣貌似悖論的事實：布洛陀需要在相當程度上繼承、吸收漢族文化英雄黃帝的特征，才使得布洛陀在更大程度上保持民族文化的獨立性。”此處，林博士對布洛陀神話吸收、借鑒黃帝神話原因的分析，可謂精辟之見。麼經中漢王與祖王神話的眾多母題與舜神話雷同或相似，壯學界一般認為這是漢王祖王神話受舜的神話影響所至，而林博士對此另有看法，他認為：“兩者存在著很多相似的神話母題，這與兩者有相同的民族淵源有關。舜屬東夷民族，東夷民族與百越民族的關系，正如有學者所指出的，同屬東夷-百越族系……”總之，《壯族<麼經>神話探析》一書，新見迭出，給人耳目一新之感。

此外，《壯族<麼經>神話探析》一書語言清新簡潔、質樸流暢，雖然是學術著作，語言卻并不艱澀難懂。書中作者娓娓道來，如話家常，讓人讀來輕松自如。就此而言，該書也是頗為值得稱道。

當然，《壯族<麼經>神話探析》一書的長處絕不止以上幾點，還有許多值得稱道的地方，限于篇幅，筆者就不再一一介紹。

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物，《壯族<麼經>神話探析》一書也不可能十全十美，毫無瑕疵，同樣也存在一些不足之處。眾所周知，《麼經》在整理成書之前，一直通過麼公、師公等壯族宗教職業者之口代代傳承，是活態的民間口頭文化，因而通過田野資料還原其原生狀態有助于對《麼經》內容更為透徹的理解。著者在該書導言中也明確交代他“先后到廣西龍勝、田陽、巴馬與廣東連山等壯族地區進行田野調查”，可見，林博士在著述該書時是做了不少田野工作的，然而，他所做的田野工作在《壯族<麼經>神話探析》一書中卻沒有得到呈現，這不能不說是該書的一個瑕疵。然而，人們常說瑕不掩瑜，林安寧博士的這部專著也是如此，我們相信個別地方的缺陷或不足，無損于該書的價值和意義。

《麼經》并非文學作品，而是宗教經文。它內容龐雜，涉及面極廣。其中神話作為整個信仰背景雖極重要，但純粹的神話敘事并不集中，如同珍珠雜在沙粒之中一樣散于各處，這給研究帶來了很大困難，如果沒有一定恒心和韌性是很難完成這一任務的。林博士以過人的毅力和耐心采用國際通行的《民間文學母題索引》作為分類工具，對應《麼經》中的神話母題，進行細致和系統的梳理，從《麼經》中找出了數百個神話母題，在這些母題的基礎上，對壯族神話作了系統發掘，重現了盤古神話、太陽崇拜神話、布洛陀神話、漢王與祖王神話、創造神話、宇宙模型神話和彼岸世界神話等，勾勒出了《麼經》當中保存的壯族神話體系的清晰輪廓，可以說林博士為這部著作付出了辛勤的勞動。與付出成正比，他也收獲了相應的豐碩成果。《壯族<麼經>神話探析》一書，是一部既有規模，又有深度的學術著作，是一部《麼經》研究的優秀之作，也是近年來壯學研究園地綻開的一朵奇葩!它體現了著者孜孜以求的治學精神和不凡的學術功力。

[責任編輯韋楊波]

[中圖分類號]I27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9021(2016)03-0034-03

[作者簡介]陳金文(1963-)，男，山東魚臺人，廣西民族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中國少數民族語言文學專業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民俗學、民間文學。

收稿日期2016-04-05

An Excellent Work on Zhuang Research: On Mythological Analysis of Zhuang’s Mojing by Lin Anning

CHEN Jin-wen

(School of Literature, Guangxi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Nanning, Guangxi 530006, China)

[Abstract]Mythological Analysis of Zhuang’s Mojing is carefully structured and comprehensive in its system, which shows the author’s clear methodological awareness and excellent findings and viewpoint in Zhuang mythological research. The book is an excellent one on Mojing research and in Zhuang research in recent years thanks to the author’s industriousness and insights in research.

[Key words]Zhuang research; Mojing mythology; excellent work; book revi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