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棍天使》一場草根的夢幻勝利

翟麗娜

（鄭州成功財經學院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系，河南 鄭州 45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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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棍天使》一場草根的夢幻勝利

翟麗娜

（鄭州成功財經學院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系，河南 鄭州 451200）

【摘 要】電影《惡棍天使》作為一個商業類型片采用了迎合草根大眾心理，讓觀眾在影片的虛幻世界里實現草根的勝利這一策略，這表現在影片主角的草根超現實英雄化設計和影片敘事強烈的男權色彩上，從市場的高票房結果來看，這一策略是相當成功的。

【關鍵詞】喜劇片；商業類型片；電影；《惡棍天使》

電影作為一種具有娛樂屬性的藝術商品，讓觀眾在虛構的劇情中滿足現實世界里不可能實現的愿望、宣泄壓抑的情緒是它的一個重要功能。而喜劇片作為商業類型片中的一大類型，必然更加重視對大眾心理需求的迎合，讓大眾能夠在影片所營造的夢幻世界中實現一次虛擬的勝利。由鄧超、俞白眉導演影片《惡棍天使》就是這樣一部喜劇電影，他很好地迎合了草根大眾的心理，出色地完成了電影的造夢功能。我們知道，草根是一種對于社會底層人群的形象稱呼，他們在現實世界里的卑微地位幾乎無力改變，本片所表現的小人物的勝利，對他們的內心來講是便一場盡情的宣泄與治愈。下面我們分析一下本片是如何實現草根的夢幻勝利的。

一、超現實英雄化的草根

本片的男主角為草根莫非里，一個沒文化沒住房租住在簡陋的地下旅館以替人收賬為生的小人物，一個底層草民的典型人物。這樣一個小人物，在現實世界里往往是艱難求生籍籍無名。而他在本片中不僅能夠打敗大公司的董事長，而且能夠獲得女博士的愛情，著實做了一回人生贏家，獲得是超現實的勝利。一個電影往往從主角的視角去表現故事，觀眾在觀影時會不自覺的將自我代入到主角身上，主角這一草根的勝利，必然激起以草根大眾為主體的觀眾群體的強烈共鳴。事實上，影片不僅賦予了主角英雄化的結局，影片主角本身就是英雄化的，影片賦予了莫非里這個草根人物身上大量超現實的英雄化的特質。這些特質是現實世界底層小人物很難具備的，但在影片所營造的夢幻情景中，這些英雄化的特質完美地融合到草根主角身上，讓觀眾在自我帶入一起過了一把英雄癮。

英雄特質一：身手不凡，機智勇敢。影片中的莫非里是以替人收賬為生，這種游走在社會合法邊緣的工作依靠的兇悍與暴力，機智與膽量。影片中的莫非里身手奇高，甚至能夠以一敵百。影片主要有兩場激烈的打斗戲。第一場是莫非里帶著女主角博士查小刀去游戲廳收賬，要在游戲廳老板芮斯沫手中收取拖欠老丁等工人的三百二十余萬集資款。在這場戲中，莫非里一人以一桿棒球棍打敗了二三十個游戲廳的打手，使得芮斯沫折服于莫的身手而乖乖還錢，查小刀的任務只是推走錢箱而已。第二場是劇情高潮處莫非里和查小刀兩人迎戰公司董事長數百打手，莫非里機智地用晃得氣壓爆滿的汽水瓶力戰群雄，竟然克敵制勝。這種膽量、機智、身手實非普通收賬為生的人所具備，電影著實把莫非里的英雄一面狠狠夸大了一番。

英雄特質二：充足的正義感。莫非里是以暴力收賬為生的，收賬者在現實世界里往往給人以兇狠殘暴蓄意傷人的感覺，這種身份設定很難得到大眾內心的認同。影片為了扭轉這一點，賦予了莫非里充足正義感，用強烈的道德色彩來沖淡角色職業的不良色彩。這主要體現在影片所表現的收賬對象，都是不道德的為富不仁者。影片序幕中爬上世界第五高峰馬卡魯峰的欠賬者是一身皮草的富豪裝扮，卻賴賬不還，這種設定使得觀眾觸發了現實體驗而對其極度反感，莫非里堅持不懈的登上高峰要賬，用雪崩懲罰賴賬富豪便贏得了觀眾的高度認同。影片的主體故事是莫非里幫助老丁這樣的工人們給大公司的董事長要賬，為此不惜以身犯險。而且劇中的董事長也并非合法經營的企業家形象，而是一副綁架勒索無所不為的黑幫老大做派，形象設定為大反派。如此一來，莫非里就站在了社會廣大的弱勢群體立場上，是與為富不仁者作斗爭，成了與邪惡作斗爭的正義感十足的形象。

英雄特質三：對世俗情感的堅守。要真正打動觀眾，僅靠英雄化和正義感是不夠的，還必須在情感上贏得觀眾的心。為此影片讓莫非里是一個善良有愛心的人，他能夠養寵物，收留查小刀借住，這都顯示了屬于草根底層的基本道德要求。這僅是基礎，更關鍵的是本片為主角莫非里設計了他的濃濃的懷舊情懷。莫非里極為眷戀舊式事物。他堅持租住在極為簡陋的地下旅館思思旅館，這里建在地下，要穿越迷宮般的地下管道網抵達，老鼠橫行，地鐵二號線時時帶來劇烈的振動與彌漫的灰塵。但只是因為這里是他從小生活的地方，他便一定要堅守在這里。在莫非里的回憶里這里有著舊式大雜院濃濃的生活氣息和世俗溫情。所以莫非里的住處不僅收集了大量的舊式爆米花機、自行車、鈴鐺、彈弓、舊衣服等物品，他還特地將小時候大雜院的生活中的各種聲音刻成了唱片。在劇中他說道“多少美好的，我曾經想畫下來的東西在噪音里逝去，到處是工廠的聲音，馬達的聲音，汽車的聲音。小時候的老院子、大槐樹，那些熟悉的親切的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沒了”。因此，連莫非里的失眠癥：對一切城市噪音的難以忍受也代表了對現代文明的抗拒，對一切成規的挑戰而充滿英雄氣概。而且這種懷舊設定，凸顯的是人物兇悍外表下心底的脈脈柔情，是對世俗生活與溫情的堅守。這種深刻的情感共鳴才是最為打動觀眾內心的。現實世界中，這樣的世俗溫情與堅守是一個靠暴力為生的收賬的所有的嗎？幾乎沒有可能，這無疑是本片贏得觀眾的一個策略。

二、影片敘事表現出強烈的帶有草根色彩的男權意識

不得不說今天的社會雖然大力提倡男女平等爭取女權，而現實中仍然是一個相當嚴重的男權社會，整個社會自覺不自覺的以男權意識為主流思想，草根底層的這種傾向往往更嚴重。本片的敘事，尤其是愛情敘事帶有強烈的男權色彩，這無疑是對主流思想的迎合。

影片對于莫非里的愛情刻畫充滿男權意識。在影片里莫非里這樣一個草根文盲不僅能被旅店女老板郭思思花癡迷戀，更能夠徹底征服女博士查小刀。這兩個女性角色一個是多金癡情的世俗女，一個天真純情的高知女，代表了男性對這兩類女性的征服。

在影片中，地下旅館的女老板郭思思瘋狂地迷戀莫非里，原因僅僅是他的帥氣，郭思思所看的電視劇里出現了莫非里帥氣性感的形象，這樣的形象竟足以讓她崩潰無以自持。她癡心衷情，絕無他戀。當有人欺騙她莫非里思念著她時，影片用及其夸張的手法表現她激動得無以復加。甚至當反派以嚴刑拷打向她逼問莫非里的去向時，她一如革命女戰士一般堅持她的愛情信仰絕不出賣莫非里。這種女性對男性瘋狂迷戀與忠貞不二的愛情書寫，展現的是影片赤裸裸的男權意識。

影片愛情敘事里強烈的男權意識更明顯的表現在影片對于莫非里和查小刀的愛情描寫中。本片劇情的敘事線索表層是莫非里與查小刀的收賬始末，內核卻是文盲莫非里對博士查小刀的拯救與征服。莫非里與查小刀的愛情完全是男人征服女人，文盲征服女博士的過程。

事實上莫非里在片中也并非一個絕對的文盲，他會飆高音歌劇，懂《老人與海》，偶爾蹦出幾個簡短的英文、日文單詞，擁有文人的盤核桃的雅好。影片試圖表明，莫非里并非一點文化也沒有。這些文化因素，構成了莫非里能與查小刀交流的重要底蘊，也暗示了這一對男女相愛的可能。這里顯示了草根大眾心理的矛盾之處，一方面明里對文化資本不屑，一方面暗里對文化資本在意。

影片故事一開始，女博士查小刀沒有現實世界里博士的春風得意，而是令人驚異地以一副人生失敗者的狀態出現了，她學歷無用親情斷絕事業失業，影片解釋她的失敗源于她超乎尋常的刻板單純，思維只會走直線。她被莫非里的汽車撞飛，卻因為莫非里的兇悍而敢怒不敢言，懦弱膽小。她向“神醫”心理醫生折耳根尋求治療，折耳根開出的藥方竟然是：“小刀，在你軟弱而又愚蠢的外表之內，其實藏著的，是一只智慧和力量的母猴子，你要做的，是找到主宰你命運的美猴王。”心理醫生的治療方法不是要女人自立自強，而是讓女人找到人生的主宰者——男人，一個狂躁的文盲莫非里。隨即查小刀被催眠“你無法融入這個城市，因為你從沒有和這個城市里的人發生關系”“他無恥你弱智，他文盲你博士，沒人比你倆更合適。”之后查小刀被利用和莫非里一起收賬，這個過程莫非里用他的機智勇敢在現實世界里游刃有余，遠勝于查小刀的不諳世事，莫非里教會了查小刀不再只走直線，這是對她思維方式的重大拯救，查小刀對莫非里已經開始充滿崇拜——即使是博士與文盲，女人對男人的崇拜也是必須要有的。

隨后二人在莫非里住處一起回憶童年，查小刀談起自己母親對自己優秀的極端要求和對自己平庸的不接受，莫非里通過回憶自己叛逆的童年和深深的懷舊，使得查小刀認同了自己的價值觀：人生對感情的追求應當重于對文化對成功的追求。這之后，這對男女的感情已經發生悄然發生變化。第二天一早，查小刀將莫非里的房間打掃了，衣服洗了——女博士愛上了男子，一樣要乖乖回歸到了自己作為賢妻良母的傳統角色。

在以后的情節里莫非里成功地勸說了查小刀對媽媽表達愛。查母是個極度虛榮的人，因為查小刀的平庸而拒接認女，對此查小刀一籌莫展，是莫非里的一再鼓勵讓她才勇敢的說出“我愛你，媽！”。在這里，是莫非里教會了查小刀如何表達感情這一為人處世的重要方法；而且拯救了小刀母女的母女情，居功至偉；更重要的是這一事件在感情上已經征服了查小刀，至此查小刀深深愛上了莫非里。——相比男人女人是被動的，軟弱無依的，她要靠男人來拯救，要獻出愛情上的臣服姿態。

之后的故事進入了情節的高潮，向黑幫老大式的花總要回欠老丁等工人們的帳。幫助老丁要回欠帳的辦法是查小刀想出來的，用公司的賬目問題要挾花總還錢，這一計策夾雜了小刀的智商和莫非里的情商，標志著查小刀被莫非里的重塑。莫非里面對難對付的花總想放棄的時候，查小刀用莫非里曾經鼓舞過自己的話，《老人與海》的名言“人可以被消滅，但不能被打敗”，來鼓舞莫非里，同樣善良而富有正義感的二人在這里達成了一致。在去偷關鍵證據賬本時，是莫非里想出了花總的聲音密碼打開了藏匿賬本的密室，想到了逃到天臺等待保安換班躲避追擊的主意，這意味著在事件中起關鍵作用的，永遠是男人莫非里。在天臺莫非里帶著查小刀跟隨著勁爆的音樂跳舞，終于解放了查小刀拘謹的肢體語言，也解放了查小刀的情感。之后查小刀對莫非里暗暗表白了愛情，她說：“我這輩子最幸運的就是被你汽車撞飛的那一刻，我的時間從那一秒才開始心臟跳動。”這意味著她認為她之前的博士人生是無意義的，遇到生命中男人后的人生才開始有意義。隨后的場景中查小刀穿上了莫非里標志性的狼牙馬甲，一改過去循規蹈矩的造型，這意味著這位女博士已經完全被文盲莫非里征服以至于同化。最后靠查小刀的智商和莫非里的勇敢終于打敗了花總，要回了欠款，二人終于在溫情的放松中安然睡去，莫非里的失眠癥也被查小刀治愈。——男人拯救了女人，女人治愈了男人。

從總體上看，在莫非里和查小刀的相處過程中，總是男人在指引著女人的人生，最終文盲拯救了博士，并用俘獲其愛情的方式徹底征服了她。這種感情在現實世界里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觀眾跟隨著本片的夢幻劇情在虛幻中實現了草根征服白富美的美夢。

此外，影片中存在大量對女性的貶抑造型和褻瀆鏡頭，可以凸顯男性的主導地位，宣泄男性現實世界里對女性壓抑的不滿。本片的人物造型，男主角是美化的，女性是丑化的。男主角莫非里的造型是不流于俗的爆炸頭，硬朗的模樣、兇悍的氣質，身配墨鏡、狼牙金屬感馬甲、不離身的紅色棒球棍凸顯的人物酷感帥氣。而本片中的女性角色造型卻存在嚴重的丑化傾向。女主角查小刀是齙牙，配以大大的黑框眼鏡和土氣的著裝，身體造型含胸縮背拘謹呆板。旅館女老板郭思思是夸張的黃色染發發型，濃妝艷抹，臉色還有丑角標志性的大黑痣，著裝粗俗暴露。游戲廳女老板芮斯沫則是滿頭小辮子的殺馬特非主流造型。這些造型都毫無美感，體現了影片對男性的偏愛。影片中還幾乎不間斷的插入對女性的褻瀆鏡頭，比如對于女主角博士查小刀，時時讓她被罵“傻缺”，被踢一臉鞋印，被打耳光，身上被狗尿，還要吞下惡心的生魚、假眼珠等。這顯然是借電影對女性的踐踏宣泄男性潛意識的性別壓抑感，影片這些鏡頭里的男權色彩是極為濃重的。

有學者談到，“在體現社會意識與價值走向的同時，作為藝術商品，電影終歸是要面對市場，走向觀眾，體現它的市場價值與意義。”①截至本文發稿本片票房已突破6.5億，在喜劇片中票房名列前茅，獲得了這樣客觀的經濟效益，可見本片迎合草根大眾的心理、讓觀眾在影片的虛幻世界里實現草根的勝利這一策略，在商業類型片的藝術上講是相當成功的。

注釋：

①李貴宏.《分手大師》：“百變”背后的娛樂訴求[J].中國電影報，2014(24).

翟麗娜（1981-），女，漢族，山東陽谷人，碩士，鄭州成功財經學院文學與新聞傳播學系講師，研究方向：影視文學。

作者簡介：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02-011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