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理視察崗南水庫與黃壁莊水庫

■范文杰　范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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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總理視察崗南水庫與黃壁莊水庫

■范文杰范浩天

周恩來視察崗南水庫

1959年6月7日，敬愛的周總理在百忙中視察了正在施工中的平山縣崗南水庫和黃壁莊水庫, 一轉眼半個多世紀過去了，周總理的音容笑貌還經常閃現在人們眼前。

此前，總理在河南林縣視察，林縣縣委給崗南水庫領導打來電話說，總理嫌鋪張浪費，生了氣，沒吃飯就走了。

當時張屏東同志任石家莊專署專員兼崗南水庫工程局黨委書記和局長，負責崗南水庫的修建。接到此訊后，從接待到吃飯都做了從簡的準備。領導上還提示大家：總理右臂不便，與總理握手時要輕。陪同總理前來視察的有國家水電部、農業部、煤炭部、冶金工業部的四位副部長。上午10時多，周總理一行在河北省委第一書記林鐵等同志的陪同下來到崗南，敬候在工程局大院的200多名干部滿懷欣喜之情向總理報以熱烈掌聲。之后在水庫模型展室聽取了工程局領導和工程技術人員的匯報。

人員基本到齊后，林鐵說開會吧，總理說：“還少兩個人，崔民生和梁雨晴還未到呢。”大家都為總理驚人的記憶力所折服。會議開始后，由張屏東同志向總理匯報工作。邊匯報，總理邊插話，氣氛和諧，自由舒暢，誰也沒有拘謹的感覺。

當匯報到崗南水庫從建工棚、辦公、運輸到大壩施工，一切發揚艱苦奮斗精神時，總理說：“密云水庫是大少爺派頭，僅電線就可繞地球一圈半。崗南水庫有一股子艱苦奮斗的精神，這種精神很可貴。”

總理一邊觀看圖表和模型，一邊詢問工程進展情況，張屏東和副總指揮王乃俊、副總工程師邊崇岫一一作答，對主要問題更是追根問底。當他發現在水庫效益圖上標著發展灌溉面積800萬畝，而在庫區淹沒圖上卻沒有標明淹沒多少村莊，遷移多少人口時，意味深長地說道：“崗南水庫淹沒坡地多些，黃壁莊淹沒的多是平地，兩座水庫淹沒損失不小哇。修建這樣的大型水庫，下決心不容易，隨便一說一看下不了決心，不能光說效益一面，不提損失一面，必須經過經濟計算比較，計算比較時要樹立對立面。

當匯報到移民安置問題時，總理關切地說：“我們的總目的是為全體人民的長遠利益服務。但是，對于少數人的目前利益也必須很好地照顧。崗黃兩大水庫淹沒良田10萬多畝，搬遷近10萬人，這兩個庫區都是稻麥兩熟的糧窩子，他們為了下游人民的利益，作出了重大犧牲，一定要把這些人的生產生活問題解決好。”又指著在座的省地領導說：“首先要安排好今年的渡汛安全，移民要有房住有衣穿有飯吃，必要時工程局的房子也可以住一些人，明年要把移民的房子基本蓋好。還有移民種地問題，水庫內什么高程以下可以種，什么高程要淹沒，都要向群眾講清楚。今年最高水位可達185米，這個高程以上的地都可以種，要爭取多收一些糧食。”

談到水庫質量問題時，張屏東說，我們的目標是“百年設計，千年校核”，即水庫的質量能夠抗得住千百年來歷史上最大的洪水流量的沖擊。總理聽后笑道：“這里還有個萬一的問題，遇到萬一怎么辦？必須做到萬無一失，不能出錯，必須設想到最壞的情況，爭取最好的結果。如果滹沱河發生特大洪峰時，也要保證安全，要做充分的精神準備和物質準備。”

在談到工程進度時，張屏東說，經過幾次發動，群眾干勁很大，每天大壩增高數尺，還放了幾顆衛星。總理聽后問道：“這些數字可靠嗎？群眾熱情高，要注意保護群眾的積極性，但是作為領導要做到心中有數，要堅持實事求是的精神。”

當匯報到民工生活時，總理問民工每天幾頓飯，張屏東說三頓，后勤部長田仁義說，加上夜班是四頓。總理說，暫不要打岔，等會兒還要問你。張屏東說完后，田仁義又作了補充。總理反復強調，民工生活一定要搞好，要保證睡好吃好，要講究衛生，防止傳染病發生。

匯報完后已是11點多，周總理一行來到大壩工地視察。勞動在大壩上的民工們看到總理時，頓時沸騰起來，掌聲、勞動號子聲連成一片。總理看到工地上土洋結合，馬達轟鳴，人山人海，十幾萬民工光著膀子，穿著褲衩，汗流浹背，干勁沖天。鏟土的、推車的、平地面的、打夯的，井井有條，打夯的號子更是喊得洪亮有力，振奮人心，總理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總理和基層干部、民工進行交談，他向被譽為“大車王”的勞動模范曹義勇和幾位民工詢問了施工進度和生活情況，如分幾班作業，每天工作多長時間，糧食和菜是否夠吃，勞動情緒如何，家中生產生活是否有人照顧，隊里如何記工分等，都問得清清楚楚。

在指揮臺上，總理又和各施工營的干部進行了座談，詳細詢問了各營人數、工具、組織編制等情況。當了解到工地實行兩班作業，每天要在壩上工作10多個小時時，總理說，工地勞動強度高，星期天也不休息，太疲勞，可改為三班制。當了解到某縣民工團有兩萬多人，有的公社出動三千人時，總理說，抽的民工太多，恐怕會影響農業生產。最后特別問到民工最關心的問題是什么，并和干部們討論了如何解決的辦法。看到總理這樣關心群眾，大家深受鼓舞與教育。

總理站在大壩上，用望遠鏡朝西觀察10公里處西柏坡一帶的搬遷情況。1948年4月至1949年3月，總理在西柏坡工作生活了11個多月，當時任中央書記處書記、軍委副主席兼總參謀長，在這里協助毛主席指揮了三大戰役。對這一帶的老鄉有深厚的感情，對這里的山山水水都非常熟悉。當他看到西柏坡的鄰村南莊村仍有幾幢房子完整未動時，心里頓生疑竇，當即指著張屏東風趣地說：“屏東同志，你可不能只屏東不屏西喲。”（意思是只顧建水庫造福下游，忽視庫區移民搬遷安置）”，逗得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那是，那是。”張屏東點頭稱是。并向平山縣委作了具體指示。總理又詢問了西柏坡的一些有關情況，地縣領導一一作了回答。看得出總理對西柏坡有些眷戀，但因時間關系不能回訪西柏坡了。

中午，總理視察完工地后直接驅車來到了民工食堂和炊事員同志們一一握手，詳細詢問了飯菜的價格、品種，親口嘗了嘗剛出籠的玉米面餅子，點頭表示滿意，并執意要在這里吃飯，經陪同的局領導勸說，才回到工程局食堂。吃飯的時候，上了三個好點的菜，其中有一個炒雞蛋，總理看后，臉馬上沉了下來，嚴肅地說：“這是干什么，你們不知道我們正在還蘇聯的債嗎？我們吃了還拿什么還債？”局領導說，“總理難得來一次，這也是我們的一點心意。”總理說：“現在國家收購雞蛋有困難，完不成任務，我不能吃雞蛋。”這盤雞蛋又原封不動地端了回去！

飯后，總理沒有休息，便直奔黃壁莊水庫視察。在黃壁莊水庫工地，周總理接見了在水庫勞動的石家莊步兵學校的部分官兵，又在水庫工程局和干部、技術人員進行了座談。黃壁莊水庫由于機械工具少，施工條件較差，有的地方施工質量不太理想，總理非常關切。他嚴肅地對張屏東和石家莊專署副專員、黃壁莊水利工程局黨委書記崔民生同志說：“百年大計，質量第一，洪水如果把大壩沖垮了，比不修壩淹得更慘，危害更大。到那時，你就不是屏東而是平東了，老崔就不是崔民生而是催民死嘍。”總理感到氣氛有些嚴肅，大家有些拘謹，馬上引用《西廂記》里張生和崔鶯鶯的戀愛故事來緩和氣氛：“自古以來張崔兩家的關系就特別密切，你們倆更要把關系搞好，不僅要管好水，還要用好水，使這兩座姐妹庫發揮更大的效益。”一席話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但崔民生沒有笑，他的臉上火辣辣的，他在想總理幽默的插話是鼓勵鞭策，也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字字千鈞啊！崔民生當場表示，決不辜負總理的期望，一定把好質量關，向黨和人民交一張滿意的答卷，總理聽后高興地點了點頭。

下午5時許，總理結束了歷時7個多小時的視察，帶著兩大水庫30萬建設者深深的敬意離開了工地。臨行前水庫領導懷著崇敬的心情，請總理為水庫題詞留念，總理莞爾一笑，婉言謝絕。總理的謙虛謹慎使人感觸至深。

總理回京不久，就有23個國家的駐華使者及部分外交官共計50余人來崗南參觀考察。接踵而來的是人民日報的記者，不久人民日報就在頭版發了專題報道，并配發了評論員文章。從此，崗南水庫的名字便傳遍了神州，走向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