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人文教育與科技教育思想探析

劉克兵，　韓廣平

（1.懷化學院教育科學學院湖南省和平文化研究基地，湖南懷化418000；2.湖南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湖南長沙410000）

孔子的人文教育與科技教育思想探析

劉克兵1，韓廣平2

（1.懷化學院教育科學學院湖南省和平文化研究基地，湖南懷化418000；2.湖南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湖南長沙410000）

孔子教育思想中充滿了人文道德的幽香，也同樣表現出了對科技教育的重視。就二者關系而言，孔子主張以人文教育統(tǒng)攝科技教育思想。同時，二者可以融合，相輔相成。孔子關于人文教育與科技教育關系的思想，對于我國當代乃至世界范圍的教育都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

孔子； 人文教育； 科技教育

18世紀中葉是人文教育與科學教育的分水嶺，科技教育明顯呈上升與擴張趨勢，而人文教育則表現為下降與衰落之態(tài)；及至現代，科技教育更是獨領風騷。面對科技教育與人文教育的日趨分離，我們不由得想起2000多年前先賢孔子的教育理念。孔子教育的目標是教人如何去做人，教育思想中充滿了人文道德的幽香，與此同時，孔子教育思想中也同樣表現出了對科技教育的重視。孔子對人文教育與科技教育關系的把握，值得我們深思與借鑒。

一、孔子人文與科技教育思想的基本內容

（一）孔子的人文教育思想

孔子作為中國人文思想確立的典型代表，其教育思想具有十分鮮明的人文主義特色。孔子的教育主要是一種“人文化成”的人文教育，“人文化成”是中華文化的核心理念［1］。下面從教育目標、教育內容、教育方法三個方面分別闡述孔子的人文教育思想。

1.教育目標：培養(yǎng)理想的主體性“圣人”“仁”格

孔子認為，人格修養(yǎng)有三個層次：圣人、君子、小人，與此相對應，心理修養(yǎng)也有三個層次：仁、智、勇。毋庸置疑，“圣人”是孔子最高的人生理想。仁是孔子理想人格核心內容，是個體獲得自我確認的本質特征：“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者也，其為仁之本與！”（《論語·學而》）可以看出，孔子注重“仁者之心”，一切在于務本就道生仁，強調教育的目標在于培養(yǎng)理想的“圣人”“仁”格。

孔子進一步認為，學生在教學過程中居于主體地位，對此，老師要做到“不憤不啟”（《論語·述而》），不到學生努力想弄明白而不得的程度不要去開導他，只有學生自身將學習到的知識內化于自身，并且在道德修養(yǎng)方面，學生的主體性人格的培養(yǎng)更為重要。孔子說：“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論語·衛(wèi)靈公》），“為仁由己，而由乎人哉？”（《論語·顏淵》）就是強調主體性人格培養(yǎng)的重要性，高揚著人的主體性精神。

2.教育內容：以“仁德”為核心的全面發(fā)展教育

孔子人文教育的內容，便是以“仁德”為核心，重視真善美合一的全面知識培養(yǎng)。據《史記·孔子世家》記載：“孔子以詩、書、禮、樂教弟子。”所謂“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論語·泰伯》），為達到培養(yǎng)學生全面發(fā)展，孔子將詩教、禮教、樂教緊密結合起來。可見，孔子的教學內容包括各門學科的知識，但是以傳授人文方面的知識為主。

孔子在《論語·學而》篇中說及“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又在《論語·里仁》中曰：“君子欲訥于言而敏于行”。孔子上述的兩句話分別談“學”與“行”。第一句即談學習，在孔子這里，“學”有兩重含義：品德的修養(yǎng)以及技能和文獻知識的學習，在學習過程中不僅要重視仁、義、禮、信、孝、悌、忠、敬、溫、良、恭、儉、讓等品德的修養(yǎng)，學會做人；還要學六藝，六藝有兩種，一種是初級六藝：禮、樂、射、御、書、數，一種是高級六藝：《詩》、《書》、《禮》、《樂》、《易》、《春秋》。可見，孔子的“學”，包括“進德”與“修業(yè)”兩個方面。第二句談“行”，即社會實踐。進德修業(yè)后，學有所成，便應該服務社會，為國家效力。這充分體現了孔子的教學內容不拘泥于書本知識，而重于學生的全面發(fā)展。

3.教育方法與原則：發(fā)揮學生自主性作用的人文特色

孔子的教育方法和原則很豐富，其中蘊含并體現人文精神的主要有因材施教、學思結合、德智統(tǒng)一、全面發(fā)展等教育方法與原則，這些教育方法與原則的核心理念，就是主張將教育活動與生活實踐結合起來，注重學生的主體能動性和自主性，促進人的全面發(fā)展，從而具備了獨到的人文教育特色。

孔子在教育的前提中，提到“不可以不知人”，要“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論語·為政》），了解和分析學生的道德修養(yǎng)、智力水平、學習基礎、年齡特點、個性特征等。可見，孔子十分重視學生的個體差異，然后根據學生的個體差異因材施教，使每個學生的個性都得到充分發(fā)展。孔子因材施教的教育方法，體現了發(fā)揮學生自主性的人文特色［2］。

孔子在論述學習方法時，還有一句名言叫做“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論語·為政》）。他精辟地闡述了學思結合的重要性：“學”是“思”的基礎，“思”是“學”的拓展與深入，兩者相輔相成，不可偏廢。學思結合，就是發(fā)揮學生的主觀能動性，引導學生學思并重，以學為思的基礎，以思為學的途徑，從而通過主觀努力成就以“仁”為核心的人文品格。

在“學”的具體內容上，前已述及，“德行、言語、政事、文學”皆為教學內容，并且德智要統(tǒng)一發(fā)展。孔子也主張德育能夠促進智育的發(fā)展，他說：“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論語·學而》）“智及之，仁不能守之，雖得之，必失之。”（《論語·衛(wèi)靈公》）要想學而有成，道德上的修養(yǎng)是其根本條件。這種德智統(tǒng)一、全面發(fā)展的教育方法與原則，緊緊圍繞“成人”、“做人”，蘊含豐富的人文精神。

（二）孔子的科技教育思想

儒家教育是包括科技教育在內的，毋庸置疑，孔子肇其端緒。誠然，從現代的視角來看，傳統(tǒng)的孔子教育顯得不那么重視科技知識和求真精神。但是，毫無疑問的是，孔子的教育理念是包括科技教育在內的，孔子同樣重視科技教育思想。

孔子人文教育的原則，要求個人的修養(yǎng)合乎內外之道，內含有科學思想的教育內容。在《論語·泰伯》篇中，孔子一嘆“大君”，贊其寬裕溫柔的品德。二嘆“大天”：“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這里所說的“大天”包含有知曉天下自然萬物之理的內容。孔子也認識到自然運行變化并非是雜亂無章的，而是具有規(guī)律性的。可見，孔子重視對天地自然的研究、探討，將其看作是一個儒者的擔當之一。

從孔子所推崇的“圣人”來看，孔子也是主張學習自然知識，掌握自然規(guī)律，亦體現出他的科教思想。孔子心目中的“圣人”，并非個人有什么與眾不同的“神智”，均是掌握了“自然之天”即自然科學規(guī)律、能利用科技發(fā)明以發(fā)展生產、滿足民生的歷史人物。如神農氏對農業(yè)、醫(yī)藥的研究和傳播，黃帝對舟車的發(fā)明，伏羲氏關于漁獵的探索與推廣。在孔子看來，圣人能夠正確認識天時、地利，按照天地自然運行的規(guī)律，積極地從事“輔相”和“時育”的勞作，從而成就了偉大的創(chuàng)造。

此外，孔子十分重視相關科學技術及一些有關的教育活動，對其持肯定態(tài)度。孔子對技術之學加以重視，如初級“六藝”：禮、樂、御、射、書、數，其中就包含形而下的技術之學。孔子無疑是將這些有關自然天道的種種知識以及有關國計民生的農、工、商的技術之學，納入其教學內容之中。尤其是孔子的數教，包括數學、天文、歷法等方面的自然法則和科技知識。顯然，在孔子的理念中，內圣之德須通過外王之業(yè)才得以實現，而外王的治國平天下又是離不開天文、地理、農耕、數術等各種科技知識的［3］。

綜上所述，孔子教育思想中有濃厚的現實性，并且重視科技的、形而下的問題的研究，注重入世，強調經世致用，注重科學技能的培養(yǎng)。

二、孔子關于人文與科技教育思想的關系

孔子教育思想中充滿了人文道德的幽香，也同樣表現出一定的科技教育思想。那么，孔子究竟是如何看待人文教育與科技教育思想二者的關系呢？

（一）人文教育統(tǒng)攝科技教育

儒者的終極目標是內圣外王，當然，作為工具理性的“外王之術”是服務于“內圣之道”的價值理性的。因此，就二者關系而言，孔子首要主張人文教育為核心，強調人文教育的至上性，且統(tǒng)攝科技教育思想。

孔子主張：“仁者安仁，知者利仁。”（《論語·里仁》）這里的“知”可理解為“智”，認為具有仁的人可以安于自己的仁，而有智者，要以仁為中心，智是有利于仁的一個品質，仁并不是獨立存在的。在這里我們可以充分體會到孔子文化對“仁”的重視。孔子重視德性的修養(yǎng)，認為理性從屬于德性。這里的“知”可分為德性之知和見聞之知，而孔子認為德性之知處在更高的層次，德性之知指的就是道德的修養(yǎng)，致見聞之知以修德性之知為基礎。“知者利仁”，在仁的統(tǒng)攝下、在仁的環(huán)境中知者才能成為真正的知者，科學技術才能健康發(fā)展。知者是科技知識，是智慧的承擔者，仁是孔子倫理思想體系的核心。因此，孔子主張人們在尋求科學知識的同時，應以追求崇高的德性修養(yǎng)為核心準則，人生中的最高需要就是理想道德的實現。

孔子認為對于科學技術的學習需要劃定界限，主要表現為習得科學技術知識要以倫理道德為基礎。如若不然，如孔子言：“觚不觚，觚哉！觚哉！”（《論語·雍也》）沒有相應的約束，對于科學技術的“不當”使用，將會使事情反其道而行之，其尋“善”的終極目標也會被破壞。如果知脫離了仁的指導，就會出現“知及之，仁不能守之，雖得之，必失之”（《論語·衛(wèi)靈公》）的后果。

因此，孔子的教育思想中體現的是科技知識的發(fā)展應該以人文道德修養(yǎng)為核心，二者不僅是和諧的、有序的，而且是一種從屬關系。人類在應用科技知識的時候需要以德化知，對科技教育的重視應以人文教育為核心，以人文教育統(tǒng)攝科技教育。

（二）人文教育與科技教育相融合

從上文的論述我們可以看到，在當時的社會文化大背景下，人文價值是第一性的，對于科技教育的重視是基于人文方面的考慮。孔子力圖將科技教育，科學知識納入到人文價值的統(tǒng)攝之下。而正是基于這種目的，孔子進而促成了人文教育與科技教育的融合。

“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禮記·大學》）兼具崇高品德，經世才能的君子是孔子的培養(yǎng)目標，也體現出孔子“治國平天下”的教育價值觀。因此，在強調以倫理教育為核心的同時，孔子必然也注重科學技術方面的教育。這一點，在孔子所倡導的“知”與“仁”統(tǒng)一的教學內容中有明確的體現。

我們知道孔子的“內圣外王之道”，滲透了濃厚的以求善為目標的價值取向，其核心內容就如之前所說主要是一種關于倫理、政治的人文學說，表現出很強的人文仁德的氣息［5］。但是，我們也要認識到，孔子的這種“內圣外王之道”也是包括科學技術的內容在內，力圖以仁德為核心統(tǒng)攝科技教育思想，故而使得其科技教育思想具有很強的人文特色。另外，從孔子晚年對易學的研究我們可以發(fā)現兩種教育的融合之勢。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論語·憲問》）孔子晚年研究《周易》并以此教授弟子，弟子中有曾子能掌握到孔子說《易》的精神，注重卦爻辭所蘊含的道德意義。可見晚年時期孔子將《易》定為德性之書，注卜筮之術依道德價值。

由此可見，孔子亦重視科學思想和科技教育。但是，之所以重視這些，主要是因為科技被納入到儒家的“外王之術”的范疇，符合孔子的實用思想。深入了解、學習有關國計民生的科學技術、科技手段，是實現“治國平天下”的價值目標的必備條件。這樣，科技教育理所當然成為具有人文特色的治術教育［5］。

（三）人文教育與科技教育相輔相成

此外，在孔子看來，追求“科學之真”的科技教育與倡導“道德之善”的人文教育是相輔相成的，君子應該集“真、善、美”于一身，就像“格物、致知”與“正心、誠意”相輔相成一般。

孔子的人生理想范式之一便是君子。君子是孔子的培養(yǎng)目標，在孔子的大力倡導下，開始出現君子之風。孔子倡導的君子境界有三：“仁者不憂，智者不惑，勇者不懼”（《論語·子罕》）。孔子希望自己的學生能追求一個圓滿的人生，成為真正的君子，進而達到成為圣人的目標。其中“智者不惑”，要求君子具有淵博宏富的知識，嚴謹求實的學風，這可概括為求真的科學精神。孔子倡導君子之風固然與他強烈的社會歷史責任感分不開，但可以看出客觀求實的科學思想貫徹其中。仁愛的情懷、淵博的知識與嚴謹求實的學風是相輔相成的。真正的君子，兼具嚴謹求實的學風、仁愛的情懷與淵博宏富的學問于一身。

因此，孔子要求“君子于其所不知，蓋闕如也。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無所茍而已矣。”（《論語·子路》）這就是要求君子對于他所不懂的要采取保留的態(tài)度。君子必須嚴謹，對于他所說的話不能有絲毫的馬虎。可見在強調君子“仁者”之心的培養(yǎng)之外，孔子對君子培養(yǎng)嚴謹求實的學風也是非常重視的。

一些學者指出，當前大學教育的根本問題在于對功利性和實用性的過分強調，而道德修養(yǎng)和生命安頓遭到了忽視。面對于此，促進人文教育與科技教育的并重與融合是高等教育的必然選擇，是時代的要求［6］。孔子的人文與科技教育思想在歷史長河中熠熠生輝，孔子關于人文教育與科技教育關系的思想中體現了豐富的人文內涵和深刻的教育哲學。我們有必要立足于孔子教育思想的智慧之上，結合當代教育現狀，樹立科學的教育理念以推動人文教育與科技教育的整合。這對于我國當代乃至世界范圍的教育都有著重要意義。

［1］王博.中國儒學史（先秦卷）［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

［2］阮巧玲.孔子教育思想的人文性及啟示［A］.探索與爭鳴，2005（12）：51-53.

［3］邵洪平.關于現代人文科技教育思想的邏輯支點研究——對孔子的科技教育思想的認識與思考［BD/OL］.中國孔子網，2008-01-11.

［4］朱漢民.論儒家科技教育的人文關懷［A］.中華文化論壇，2000（1）：82－88.

［5］牛翠萍，牛長松.讓教育回歸本質：科學教育與人文教育并重［J］.西南農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9（11）：155-158.

［6］宋尚桂.高校人文教育與科學教育相融合問題的歷史分析與改革對策［J］.濟南大學學報，2004，14（2）：71-77.

Study on Confucius's Thought of Humanistic Education and Scientific Education

LIU Ke-bing，HAN Guang-ping
（1.College of Education and Science，Peace Culture Research Base of Hunan Province，Huaihua University，Huaihua，Hunan 418000； 2.Marx School of Hunan University，Changsha，Hunan 410000）

Confucius's educational thought is full of humanistic moral fragrance，and also shows the importance of education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With regard to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wo，Confucius advocated the humanistic education governed science and technology education.At the same time，the two can complement each other，exist side by side and play a part together.Confucius's thought abou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istic education and science education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in contemporary education in our country and the world.

Confucius； humanistic educatio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education

G40-09

A

1671-9743（2016）09-0045-03

2016-09-06

2014年懷化學院教學改革研究青年項目“地方本科院校史哲類人文課程研究性教學的探索和實踐——以我校《中國通史》為例”。

劉克兵，1976年生，男，土家族，湖南溆浦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中國史；韓廣平，1994年生，女，湖南攸縣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