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學問家
梁漱溟是一代儒生,亦熱衷政治:未及弱冠即參加同盟會,立志推翻清王朝;曾狀告康有為竊古書,面責毛澤東無雅量;建議新軍閥改進鄉村建設,視察鄧小平行事“合法與否”,他治學嚴謹,民國時到北大任教,受到梁啟超、馬一浮等人稱道。他故交遍天下,李大釗是至友,胡適之、陳獨秀系同僚,周樹人、熊十力是舊識,顧頡剛、朱自清出其門下;他歷經滄桑,憂國憂民,既參禪講學,又注意實踐鄉建……
梁漱溟一生特立獨行,從來都只認為自己是思想家,而不是學問家,晚年接受美國學者艾愷的訪談,特意講到了這一點:“我不夠一個學問家,為什么?因為講中國的老學問,得從中國的文字學入手,可中國的文字學我完全沒有用功,所以中國學問我也很差,很缺少。再一面就是近代科學,我外文不行,所以外國學問也不行。從這兩方面說,我完全不夠一個學問家。我所見長的一面,就是好用思想;如果稱我是一個思想家,我倒不推辭,不謙讓。思想家與學問家不同。學問家是知道的東西多,吸收的東西多,里邊當然也有創造,沒有創造不能吸收。可是思想家不同于學問家,就是雖然他也知道許多東西,但不知道古今中外的一些知識,他也沒法子成思想家,但是他的創造多于吸收,所以我承認我是思想家,不是學問家。”
(《最后的士》 吳松林著中國言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