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曹操殺呂伯奢看關聯理論對語境的解釋力

陳桂斌（廣東醫科大學外國語學院，廣東東莞523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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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曹操殺呂伯奢看關聯理論對語境的解釋力

陳桂斌
（廣東醫科大學外國語學院，廣東東莞523088）

摘要：關聯理論的提出為理解和解釋話語及文本提供了一種不同的途徑。文章擬對《三國演義》中曹操殺呂伯奢的語境分析，從學術的角度探討關聯理論對該語境的解釋力。

關鍵詞：關聯理論；語境；曹操；呂伯奢

但凡看過《三國演義》的讀者都可能記得曹操說過的一句話：“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而說這話的直接起因是在曹操發現自己錯殺其父的結義兄弟呂伯奢一家人，并將呂伯奢也殺了之后在陳宮的質疑下說出的。由此曹操便背上了千古的罵名，其奸賊形象的確立也與此有很大的關系。文章無意對《三國演義》里曹操的這一文學形象作評價或進行翻案，僅就其殺人時所處的環境（語境）運用關聯理論做一番探討。

一、故事背景

為了便于分析，此處將曹操殺呂伯奢及其家人的背景故事再作簡單的介紹：東漢末期，皇權勢弱，強勢宦官、掌握軍權者相繼控制皇室，董卓也是其中之一。由于不滿董卓的專權，曹操加入了反董的行列并欲刺殺后者，卻未能如愿，只得逃亡。董卓知道了曹操的圖謀后便下令通緝曹操，而曹操在逃亡途中先是在中牟縣被縣令陳宮抓住并認出，但陳宮感其“忠義”而將其釋放并愿追隨他共舉大義。倆人一同繼續逃亡，來到了曹操父親的結義兄弟呂伯奢家。呂伯奢將曹操等安頓后說出去買些酒菜回來，說完便匆匆上驢而去。曹操等了良久，忽然聽到有磨刀的聲音。兩人尋聲向草堂后找去，卻聽到有人說：“縛而殺之，何如？”。曹操認為呂伯奢及其家人欲加害自己，于是先下手為強，殺了呂氏家人八口，逃出呂家，在路上卻看到呂伯奢買酒菜回來。但曹操將錯就錯，把呂伯奢也殺了。當陳宮責怪他濫殺好人時，曹操便說出了“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這一驚人之語。

二、關聯理論簡述

關聯理論是Sperber和Wilson在他們合著的Relevance：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一書提出的，一般認為是對Grice會話原則的批判和發展（曲衛國，1993——也評“關聯理論”）［1］，但為此我們有了一個從不同的角度解讀言語交際的方法。他們認為，話語的解讀不是傳統語言學里單一的“信息編碼——信號傳遞——信息接收——信息解碼”的過程，而是一種動態的認知活動，是一個從認知的角度通過一系列的推理而對話語得出的與自己的心理預期產生契合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關聯，因為在他們看來，關聯是我們理解話語包括文本的關鍵，而關聯理論的核心在于，話語都是在一定的語境里發生的。但不同于“語言環境”、“情景上下文”等傳統的語境觀，關聯理論認為話語的語境是“the set of premises used in interpreting”（Sperber and Wilson 1986a：15）［2］，因而是“一個心理學概念和心理結構體”（Ernst-August Gutt 2000：27）［3］，是信息接收者頭腦中關于世界的一系列假設，包括邏輯信息、百科信息、語言信息，以及交際是的上下文、即時的物資環境等具體語境因素、個人的背景知識、認知能力等［4］（王寅，認知語言學，2007：80，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這些假設構成了一個認知環境，包括各種外部的因素，但強調的是這些因素所提供的信息及這些信息的環境、言語產生過程所涉及的上下文，以及交際雙方對話題內容的期待，人們由此而推導出對話語的理解或說話者的意圖。在認知語境里，語境效果對話語的理解有很大的影響，因為它與推理密切相關，而這個語境效果是“話語在心理圖式以及社會心理表征方面的相互覆蓋程度［5］（熊學亮，認知語用學概論，1999:102，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既關聯。同時，話語交際的發生總是與一定的時間、場所等因素產生關聯，換言之，人類交際必定發生于一定的時間和特定的場所。但就受話者對話語的理解而言，它又遵循著一個省力原則，既，人們在理解話語時，都是傾向于以最小的努力獲得最大、最佳的理解效果，因為省力是人類行為的一個基本準則。換言之，人類在理解話語時傾向于在話語內容與自身或自身所關注中尋找最大及最佳的關聯，并由此而得出對話語含義的理解。

三、曹操殺呂伯奢時所處環境

從前面簡述的故事背景得知，曹操因為欲刺殺董卓而被后者追捕，而且還曾被陳宮捕獲，雖然陳宮將其釋放，并隨他舉大義，但他所處的大環境被未發生改變，既，他仍處于被董卓追捕的狀態中。雖然書中沒有描寫，但我們由此可以猜測，曹操一定處于惶恐之中，猶如驚弓之鳥；他雖然選擇在其父親的結拜兄弟呂伯奢家停留，但卻未見得對其十分地信任。當呂伯奢說去買酒，曹操與陳宮久等未見其未返回、卻聽聞有磨刀之聲時，曹操便起了疑心。這是因為，就曹操當時的處境而言，他必須時時提防可能再次被捉，幾乎一切的一切，都與這一對其而言最為核心的問題相關——逃離董卓的追捕。

以上曹操所處環境也是所有與其相關、或者在其看來是與其相關的言語環境，也即語境。所謂語境，簡而言之，就是語言或話語使用的環境，它包括話語（語言）表達和理解所處的環境。語境這一概念一般認為是由波蘭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最先提出的。他于上世紀二十年代在南太平洋島嶼對當地土著居民的語言進行研究時發現，要想理解他們的話語，必須依托話語所發生的場景，否則難以理解所表達的意思，由此提出了語境的概念：沒有語境，詞就沒有意義。換言之，詞的意義是在具體的使用中體現的。此后英國倫敦學派的語言學家如Firth等繼承并發展了馬林諾夫斯基的觀點，由此形成了具有相當理論基礎的語境觀。但這一傳統的語境觀更多的是一種靜態的、由客觀條件決定的語境觀，它忽略了理解話語的主體——人在其中所發揮的主觀作用。關聯理論的提出是對傳統語境理論的超越和發展，并彌補了話語理解時人的認知所發揮的作用這一方面的缺陷。因為關聯理論的基礎是認知科學，而從人類認知的角度來看，我們的認知傾向于最大限度地增加關聯，詞或言語的意義不僅僅是由具體的使用場合所決定，更由言語的參與者根據自身的判斷來決定的（譬如，在莎士比亞研究中，就有“一千個觀眾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之說。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每個觀眾對哈姆雷特都有自己的理解，而這些理解往往都是以各個觀眾根據自身的閱歷、學識、生活經歷等為基礎的）。因為從認知的角度看，語言交際是一個明示、推理的過程，是一種按照一定的規律進行的推理活動，而在這個推理的過程中，人們總是最大限度地找出與自己或自己所關注的最大關聯，從而構建出相關的語境，進而對話語推導出自己認為合適的解釋，這就是關聯原則。

對此時的曹操而言，如前所述，逃離董卓的追捕是其最大關切，而在其周圍所發生的一切，不論是言語或行為，都可能與此事有關，對曹操都可能產生最大的關聯。

曹操與陳宮抵達呂伯奢家后，董卓對曹操的追捕當然是他們之間必然涉及的話題，這一點因而也構成了與曹操相關的語境的要素之一。呂伯奢與曹操等寒暄后“入內，良久乃出”，這無疑為曹操后來的懷疑留下了想象的空間；而呂氏告訴他們說要去買酒，但許久未回，然后是他們又有聽到莊后有磨刀聲，產生懷疑便是自然的事，于是曹操說：“呂伯奢非吾至親，此去可疑，……”兩人“潛步入草堂后，但聞人語曰：‘縛而殺之，何如？’”在曹操看來，呂伯奢的外出許久未歸、草堂后的磨刀聲、呂家人說的話均構成了與捕殺曹操相關聯的語境要素。因為在曹操的認知世界里，他是董卓要追捕的人，呂氏的外出可能是去告密，其家人說的“縛而殺之”指的就是他曹操，因為這些都與他產生關聯。由此我們可以得知，在曹操所構建的語境里，他對當時所發生在其周圍一切事件的認知和推理都與董卓對他的追捕及他要逃離追捕產生密切的關聯。

四、結束語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曹操之所以殺呂伯奢及其家人，是因為這家人的言語及行為激活了存儲在他大腦中的圖式記憶，讓他感覺到了他們對他可能構成的威脅，于是他根據自身所處環境綜合考慮后所作出了如是判斷。從關聯理論及認知語言學的角度看，我們不得不承認，曹操的判斷具有相當的合理性，因為在以其“知識草案、心理圖式和社會心理表征”為基本單位所構建的語境里，呂伯奢及其家人的行為和言語都有一個指向性，而這個指向與董卓對曹操的追殺形成了重疊，構成了這一語境的要素，曹操根據這些跡象進行推理所得出的判斷與關聯理論的語境觀是相符的。

參考文獻

［1］曲衛國.也評“關聯理論”［J］.外語教學與研究，1993（2）.

［2］Sperber，D & Wilson，D.Relevance Communication and Cog nition. Oxford，1886.

［3］Gutt，Ernst-August Translation and Relevance Cognition and Context［M］.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4.

［4］王寅.認知語言學［M］.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7.

［5］熊學亮.認知語用學概論［M］.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9.

Abstract:The proposal of the relevant theory provides a different approach to the understanding and explanation of discourse. The author of this paper intends to make an analysis of the circumstances that Cao Cao kills Lv Boshe and his family in the Story of Three Kingdoms and see how the relevant theory can be employed to explain them.

Keywords:the relevant theory；context；Cao Cao；Lv Boshe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2096-000X（2016）11-0254-02

作者簡介：陳桂斌（1959，3-），男，漢族，海南儋州市，本科，副教授，研究方向：翻譯、應用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