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商船的“復方減債合劑”

孫世杰

《航 運交易公報》今年第8期《現代商船遭遇“生死劫”》一文對現代商船的債務現狀和可能的解決路徑作了詳細報道。記者追蹤發現，現代商船在遭遇債務危機后，短期內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以期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降低負債率，走出財務泥沼。

合劑的配方

現代商船推出一攬子財務重整計劃（見表1），從手段上來說，可以類比傳統醫學中的“合劑”。

第一劑藥——出售各類資產。資產減持，顯而易見的作用是來錢快，但還有一個隱性作用或許被很多人所忽視，那就是在經濟大環境進入冰霜期的今天，任何固定資產都有可能成為拖累企業的“勞什子”，企業大多數時候，是在割瘡剜肉。

2月3日，現代商船發布出售包括現代證券在內的旗下3家金融機構的公告，隨即收到多家買家的意向書；2月29日，現代商船宣布關閉招標窗口，計劃在3月初擇優考量，推出一份最終候選人名單，進入末一輪角逐。

2月5日，現代商船與H-Line簽訂有關散雜貨業務交割的正式協議，完成其總額高達1200億韓元的散雜貨業務總體出讓計劃，從而將其總額高達5400億韓元的債務總規模顯著降低至4200億韓元。

另外，據悉，現代商船的現代釜山新港股權轉讓計劃（50%+1模式）在緊鑼密鼓地展開中，預計上半年將達成初步意向。

第二劑藥——緊急流動性援助。截至1月29日，現代商船通過出售現代峨山和現代證券的股權和債權募得資金700億韓元，值得關注的是前一筆交易。2月11日，朝鮮境內的開城工業園區關閉，直接經濟損失初步估計高達8152億韓元，現代峨山也損失慘重，這沒有先見的“先見之明”似乎預示著現代商船已經到了否極泰來的時候，2月18日，現代集團董事會主席玄貞恩宣布以個人名義向現代商船注資300億韓元。

第三劑藥——謀求外援。2月22日，現代商船宣布成立一支由專家組成的債務處理團隊，將集中精力與各大船東研討減租事宜，同時爭取在3月中旬與各債權人達成協議，謀求各種減債的可能性。

有關專家表示，韓國企業一貫以堅韌執著著稱，特別在風險爆發期，其處理風險的能力和經驗值得中國企業借鑒。就現代商船的一系列動作看，可以說是組分多、分工明、見效快、作用深。對于病入膏肓的企業來說，“合劑”不僅僅是“治病”，還兼顧了“內調”，“治病”或許只能讓企業茍活，但“內調”卻可以“理氣固本”、“延年益壽”。嚯，真那么神奇么？

合劑的主方

就目前來說，這副“合劑”中的其他組分均已見到應有的效果，用現代商船官方的話來說：重組計劃成功完成后，現代商船將轉變成為一家體質更為健全的企業。然而“合劑”的主方卻顯得姍姍來遲，因為不論從牽涉面的規模、債務的份額和談判的難度，謀求外援都已成為視線的焦點，雖然讓“貪得無厭”的船東分享既得利益怎么看都不那么靠譜。

一支由現代商船內部專家和其法律顧問公司Millstein & Co.的律師組成的債務處理團隊，近日來正奔赴全球各地，與各大船東商討船租的減額事宜，以免企業陷入全面破產保護的窘境。談判中涉及的船舶計41艘（其中4艘為在建船舶），船型為2100～1.31萬TEU，租期為2017—2028年不等（見表2），其中在紐交所上市的Danaos Corp.擁有的“問題船舶”最多，達13艘、82852TEU，占比31.7%。

現代商船發言人表示，與船東們的談判任務必須趕在3月中旬完成，因為接踵而來的就是與各大債券持有人的談判。3月初，債券持有人陸續收到來自現代商船的郵件，主旨是懇求各位債券持有人緩兌將于4月份到期的、高達1200億韓元的公共發行債券。從這個層面上講，與船東的談判變得不容有失。一方面，現代商船將從租金減降中獲得現實利益；另一方面，一旦談判成功，對提振債券持有人的信心也大有裨益。

合劑的引方

相比船東，整個市場更在急切地觀望現代商船的主要債權人——韓國產業銀行（KDB）的下一步的動作。2月底，KDB宣布，只有現代商船同時達成船東減租協議和主要債券持有人緩兌協議后，才會考慮適度減輕現代商船的債務規模。

有可靠消息表明，在3月份完成與船東、債券持有人的談判后， KDB將會同Deloitte會計事務所審定現代商船重組計劃的推進情況。Deloitte會計事務所日前表示對現代商船在重組方案上的積極努力知會于心。所以有樂觀派估計，KDB對現代商船的財政支持幾乎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分析人士認為，KDB之所以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拯現代商船于水火，很大程度上是基于韓國海洋漁業部日前的一次表態，希望相關機構通過“航運貸款”，將現代商船的負債率由980%降低到400%的水平?，F代商船發言人當天表示，如果能得到債務減免，將有助于企業在市場上重展拳腳，并重塑企業形象，以較低的成本費用取得較大型的船舶，從而增強企業的市場競爭力。

KDB作為韓國最有影響力，也是唯一一家政策性金融機構，每每在諸如三星重工、大宇造船、STX造船和斗山集團等企業遭遇危機時“挺身而出”。如今，KDB作為韓國政府的“代表”發聲力挺現代商船，人們有理由相信現代商船將借此渡過難關。

《航運交易公報》企業研究人員指出，韓國企業及其身后的政府、金融機構在處置危機時所表現出的能力和決心，往往使中國一些企業在類似情況下自嘆不如。其中關鍵不是救與不救的決斷，而是如何重新處置風險，將社會利益最大化。該研究人員進一步強調，要注意的是，既不是政府利益最大化、金融資本利益最大化、企業資方利益最大化或管理層利益最大化，也不是勞工利益最大化，而是整個社會利益最大化，包括保護了資本投入，保留了工作機會，保證了技術優勢，避免了工藝流失等等，這不僅需要政府和資本的智慧和心胸，也需要勞工和旁觀者的智慧和心胸。

《航運交易公報》近期對現代商船深陷財政危機的跟蹤報道，目的就是為業界引薦一種現代企業面對困境的現實操作思路，深度解讀現代商船在危機面前展露出的韓國企業特有的“自贖精神”。正如某業內專家說的：“順境是生活，逆境是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