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研究：進展與思考*

張家輝

（曲阜師范大學 教師教育學院, 山東 曲阜 273165）

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研究：進展與思考*

張家輝

（曲阜師范大學 教師教育學院, 山東 曲阜 273165）

采用文獻法，對國內外關于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的研究現狀進行了簡要回顧，結果發現國內相關研究集中在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的現狀、策略、評價和使用等方面，國外相關研究主張地理教科書編寫應遵循和體現人地關系思想、尺度思想等地理基本思想。

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

培養具有必備地理素養的現代公民是地理課程的價值旨歸。在地理素養的結構中，地理思想占據著十分重要的地位。地理教科書作為教師開展地理教學、學生學習地理的重要載體，其對地理思想的體現狀況，直接影響著師生對地理思想的認識程度，進而影響著地理教育質量的高低。沒有蘊含地理思想的地理教科書，就是缺乏靈魂的地理教科書。可見，開展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的研究尤為重要。國內外地理教育工作者對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進行了研討，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本文擬對國內外有關觀點進行梳理、分析和思考，以期促進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的研究走向深入。

一、國內研究現狀

1.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的現狀研究

(1)整套、一冊和一節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的現狀分析

研究者在分析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的狀況時，有的著眼于中學階段的整套教科書，有的著眼于整冊教科書，還有的著眼于某一節內容。

其一，著眼整套教科書的分析。韓梅分析了人教版初、高中地理教科書中的環境倫理教育內容，指出其中蘊含著人地關系思想、可持續發展思想和因地制宜思想等。[1]

其二，著眼整冊教科書的分析。龐艷輝對人教版《地理1》中的地理思想進行了系統分析，統計出《地理1》體現了十二種地理思想，涉及地理過程思想、因果關系思想、自然地理環境的整體性思想、自然地理環境的差異性思想、空間觀念、地球觀及人地關系思想與蘊含其中的資源觀、環境觀、全球觀、災害觀、可持續發展觀，認為這些地理思想內容全面、準確、透徹，體現了基本的自然地理學思想。[2]史前進對湘教版《地理2》中的地理思想進行了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統計出《地理2》體現了八種地理思想，包括人地關系地域系統思想、地理綜合性觀點、區域性思想、區位思想、地理過程思想、地理因果關系思想、因地制宜觀點和可持續發展思想。[3]除了湘教版《地理2》外，有論者對中圖版《地理2》進行了分析。王建軍經過統計發現，中圖版《地理2》體現了八種地理思想，分別是地理區域性思想、綜合思想、時空關聯思想、地理過程思想、區位分析思想、人地關系思想、可持續發展思想和因地制宜思想等。[4]還有研究者對湘教版《地理3》進行了分析，統計出《地理3》所體現的七種地理思想，即人地關系思想、可持續發展思想、地理綜合性思想、地理區域性思想、地理過程思想、因地制宜觀和地理因果思想。[5]容易看出，如上研究都是圍繞高中地理必修教科書中的地理思想進行的文本分析，且都是碩士研究生開展的。值得一提的是，從《地理1》中的地理思想研究一直到《地理3》中的地理思想研究，展現了內蒙古師范大學對地理教科書中地理思想的持續思考和不斷探索。

其三，著眼某節教科書的分析。馮丹分析了人教版《地理2》的“城市內部空間結構”一節中蘊含著人地關系、動態等地理視角。[6]《地理1》主要介紹自然地理內容，《地理2》主要介紹人文地理內容。雖然自然地理內容和人文地理內容所體現的地理思想有共同之處，但又有側重和差異，如自然地理內容更易體現自然地理環境的整體性和差異性思想，人文地理內容更易體現區位思想。

(2)地理教科書體現某個地理思想的現狀分析

人地關系思想在地理思想體系中處于核心地位，是地理教科書編寫的指導思想。韋志榕在回顧建國以來地理教科書的建設時談到，人地關系認識理論思維的轉變，深刻地影響著地理教材編寫的指導思想和知識結構。[7]張家輝、覃燕飛分析了百年區域地理教科書中人地關系思想選擇的變遷特點，認為區域地理內容一直注重滲透人地關系思想，但對人地關系的關注點并不相同。[8]也有研究者分析現行人教版高中地理教科書中人地關系思想的體現狀況，分析時側重于人地關系的客觀關系、動態關系、辯證關系和區域性關系等內容。[9]

除了人地關系思想外，地理思想中還包含其他思想，如地理空間秩序思想。白帥在參照潘玉君提出的地理空間秩序理論的基礎上，分析了高中地理必修教科書中地理空間秩序思想的體現狀況，歸納了地理空間秩序知識的特點。[10]

2.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的策略研究

明晰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的現狀、不足，是為了提出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的策略，從而改善現狀。龐艷輝提出，人教版《地理1》體現地理思想時應該適當完善地理思想的內容，適當設計相關名詞鏈接、知識鏈接，增加對全書地理思想與方法的整體介紹與作用說明，適當設計總結、提示地理思想內容的語句。[11]對于人地關系思想在高中地理教科書中應當如何闡明和體現，詹秀娣指出，教科書內容組織時要從“地對人的影響”“人對地的影響”“人與地相互協調”三者的比重來加以考慮，教科書內容選擇時需結合人地關系思想內容的闡述方向進行選材。[12]可見，已有研究圍繞地理教科書如何組織、選擇和呈現地理思想進行了探討。

3.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的評價研究

地理教科書評價研究是地理教科書研究領域中亟需重視的一個分支。那么，如何評價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的狀況呢？詹秀娣在梳理人地關系思想基礎上，制定出評價地理教科書是否正確闡明人地關系的評價指標體系。[13]這一評價指標體系，一改以往僅憑經驗判斷地理教科書是否正確闡明人地關系的做法，為評價地理教科書是否正確、充分體現地理思想提供了借鑒。

4.蘊含地理思想的地理教科書使用研究

地理教師如何使用蘊含地理思想的地理教科書來開展教學，以培育學生基于地理思想來認識世界，是教師必須具備的一項能力。有論者研討了地理教科書中蘊含地理思想的“活動”的教學策略。邵志豪在分析人教版高中地理必修教科書中“活動”所蘊含地理思想的基礎上，提出了基于“整體性”思想、“區域性”思想、“人地協調”思想、“空間”思想和“因地制宜”思想的“活動”教學策略。[14]無獨有偶，還有研究者分析了湘教版高中地理教科書中所蘊含人地關系思想、整體性思想、區位思想和過程思想的“活動”的教學策略。

二、國外研究現狀

Okan Yasar和Mehmet Seremet在《土耳其中學地理教科書中圖片的比較分析》一文中指出：“開展地理教育應當遵循地理思想和原則。地理教科書中的照片就應該蘊含這些思想和原則。照片設計需要體現自然環境對自然環境的影響、自然環境對人類環境的影響、人類環境對人類環境的影響、人類環境對自然環境的影響。因此，設計地理教科書的照片時可以探索自然保護工作、人口和居住、土地利用、交通運輸和貿易等主題。然而，地理教科書中的照片并沒有充分地體現地理思想。”并在論文的結論部分進一步點明：“照片設計應當按照人地關系思想，提高學生的環保意識。”[15]研究者明確指出了地理教科書編寫需要遵循、體現地理思想，尤其強調要體現人地關系思想。地理教科書體現人地關系思想對于學生認識自然環境、理解人類活動與自然環境之間的相互影響和相互制約關系、提高環保意識等具有重要作用。

Sarah Witham Bednarz 于《美國世界地理教科書：在教育改革中的作用》中介紹了美國地理課程改革的狀況。1984年出版的《地理教育指南：小學和中學》指出，教師和公眾可以通過五個主題來理解地理學，這五個主題分別是位置、地方、人地關系、運動、區域。至1994年發布《為生活的地理：國家地理標準 1994》后，強調了六個關鍵要素，即空間意涵的世界、地方和區域、自然系統、人文系統、環境與社會、地理學的用途。隨后，論文進一步指出：“雖然此具有創新性的五個主題是于1984年提出的，但經過很長一段時間后才被納入到地理教科書之中，直到20世紀90年代中期才得以重視。由此看出，此具有創新性的五個主題被滯后了十年，才得以重視起來。”[16]位置、地方、人地關系、運動、區域等概念是基礎地理課程中的核心概念，是學生理解地理課程內容的骨架。美國地理教科書對地理核心概念的重視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一直延續到現在，可見，地理核心概念對學生學習發揮著基礎性的作用。這些地理核心概念與地理思想是緊密相關的。也只有透徹理解地理核心概念，才能夠體悟地理思想，如了解人地關系概念的基礎上方能領悟人地關系思想，領悟人地關系思想之后有助于更進一步理解人地關系概念。由此研究可知，地理教科書的編寫需要重視地理核心概念和地理基本思想。

Uta Weinbrenner在《為了歐洲的教育需要使用學校地理教科書嗎？》中談到：“歐洲人生活在多元文化的社會中，人們說著不同的語言，以移動和技術為導向。社會是多元的、異質的。歐盟的教育者應該考慮發展學生對區域身份、國家身份、歐洲身份和全球身份的認同。但研究結果顯示，很少有地理教科書嘗試去發展學生關于區域身份、國家身份、歐洲身份和全球身份的認同。”[17]這一研究立足歐盟組成的復雜性及基礎教育目標，指出地理教科書的編寫應當關注各種不同空間尺度對應的身份，突出了發展學生關于區域身份、國家身份、歐洲身份和全球身份的身份認同的重要性，這背后涉及不同空間尺度區域的角色及其視野、立場。

Minori Yuda通過研究“教科書審查制度與日本地理教科書”，認為：“在小學階段，地理教育一開始就專注于學校周圍的當地社區。教科書介紹了一系列主題，這些主題涉及的空間尺度在逐漸擴大，從市、縣、日本到世界（在日本，市級別比縣級別低）。在中學階段，地理教科書引導學生在世界視野中思考日本，激發學生探索全國和世界各種地理問題的興趣。”[18]可以看出，隨著學生年齡的增長和認識事物能力的提高，地理教科書的編寫內容從學生周圍逐漸向外擴展，從市、縣到國家再到世界。待學生視野擴展到世界之后，再讓學生分別從世界視野看日本的發展和從日本當地看自己的發展。這樣編寫地理教科書，既符合了學生的年齡特征，又改善了學生改變尺度看問題的思維方式。

綜合如上國外觀點可知：第一，研究者主張地理教科書編寫要遵循、體現地理基本思想，尤其要體現人地關系思想。第二，以地理教科書中的圖片為研究對象，探討如何設計體現地理思想的圖片，為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研究提供了借鑒。第三，地理教科書體現尺度思想的方式可以是，在介紹將全球劃分為不同空間尺度區域的基礎上，通過由近及遠的方式不斷擴展學生的視野，待學生了解國家、跨國、全球等不同尺度區域之后，要求學生能夠站在不同空間尺度上看待地理事物和思考地理問題。

三、思考

隨著地理教育界對中學地理思想研究積極性的提高，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研究也得到一定的重視，但不管是研究數量還是研究質量都亟待提升。通過簡要回顧國內外關于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的研究現狀，筆者有如下幾點認識和思考。

第一，梳理地理思想的“譜系”，是開展中學地理思想研究的基礎。學界尚未理清地理思想的“譜系”及某些地理思想的名稱起法，這直接影響到地理教育工作者對地理思想體系的認識及對具體地理思想名稱的規范表達。

第二，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的狀況分析研究，需要采用內容分析法。以往研究中，有研究者利用地理教科書專題分析方法對某冊地理教科書中的地理思想進行專題分析。地理教科書專題分析方法運用得是否順利，需要看研究者對專題的界定是否嚴謹、對專題的分類是否清晰。當遇到某些不太容易辨明的專題及其類別時，僅僅依靠某一個人的判斷，就可能帶有一定的主觀性，統計出不太符合事實的結果。地理思想并不像地理知識那樣，容易被研究者辨識和挖掘。那么，如何避免統計的主觀性、增加結果的可靠性呢？這就需要對統計分析的結果進行信度分析，采用內容分析法。內容分析法是對教育信息內容進行量化處理和描述性分析的研究方法。采用內容分析法通常經過抽取文獻樣本、設計分析類目、確定分析單位、評判記錄和信度分析等步驟。因而，運用該研究方法統計出的結果，更能取信于讀者。

第三，注重分析某種地理思想在地理教科書中的體現狀況。以往研究中，研究者比較重視分析某冊教科書中地理思想的體現狀況，今后研究還需要針對某種具體的地理思想，察看其在地理教科書中的體現特點，進而提出改進建議。例如，開展“尺度思想在地理教科書中的體現狀況及改進建議”研究。

第四，重視基于地理思想的內容要點提出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的策略，尤其是提出地理教科書內容上體現地理思想的策略。以往研究中，有論者基于人地關系思想的內容要點提出了地理教科書正確闡明人地關系的基本策略。這表明，基于地理思想的內容要點提出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的策略，是合乎邏輯的，也是應當遵循的研究路徑。

第五，注重研究地理教科書中圖像系統體現地理思想的策略。國外有研究者以地理教科書中圖片為研究對象，以地理思想為切入口，探討地理教科書中圖片體現地理思想的有關問題。這給我們探索地理教科書體現地理思想提供了啟示，即重視分析國內外地理教科書中圖像系統體現地理思想的狀況，發掘圖像系統的獨特優勢，進而提出體現地理思想的圖像系統設計策略。

[1] 韓梅.中學地理教科書中的環境倫理教育內容分析——以人教版地理課程標準實驗教科書為例[J].中學地理教學參考,2008(11)：17-18.

[2][11] 龐艷輝.《地理1》的地理思想與方法研究[D].呼和浩特：內蒙古師范大學,2009.

[3] 史前進.《地理2》(湘教版)的地理思想與方法研究[D].呼和浩特：內蒙古師范大學,2013.

[4] 王建軍.中學地理思想方法的教學策略研究[D].天津：天津師范大學,2014.

[5] 宋亞雯.《地理Ⅲ》(湘教版)的地理思想與方法研究[D].呼和浩特：內蒙古師范大學,2015.

[6] 馮丹.看“城市內部空間結構”教材編寫中的地理視角[J].中學地理教學參考,2011(3)：27-28.

[7] 韋志榕.地理教材編寫感悟[J].課程·教材·教法,2011(2)：37.

[8] 張家輝,覃燕飛.百年地理教科書中區域地理內容選擇的變遷特點[J].教育理論與實踐,2015(35)：42.

[9] 蔣黎莉.人地關系思想在人教版高中地理教科書中的體現狀況和改進策略研究[D].長春：東北師范大學,2011.

[10] 白帥.高中地理空間秩序觀念的教學方法研究[D].昆明：云南師范大學,2014.

[12][13] 詹秀娣.高中地理教科書正確闡明人地關系“路線圖”的構建與應用研究[D].長春：東北師范大學,2012.

[14] 邵志豪.高中地理課程中活動的設計與教學策略研究[D].長春：東北師范大學,2012.

[15] Okan Yasar & Mehmet Seremet . A Comparative Analysis Regarding Pictures Included in Secondary School Geography Textbooks Taught in Turkey[J]. International Research in Geographical and Environmental Education, 2007,16(2)：168-184.

[16]Sarah Witham Bednarz. US World Geography Textbooks： Their Role in Education Reform[J].International Research in Geographical and Environmental Education, 2004,13(3)：224-230.

[17] Uta Weinbrenner. Education for Europe by Means of Geography School Textbooks?[J]. International Research in Geographical and Environmental Education, 1997,6(1)：93-97.

[18] Yoshiyasu Ida, Minori Yuda, Takashi Shimura, et al. Textbook Approval System and Geography Textbooks in Japan[C]. Geography Education in Japan, Springer, 2015：61.

（責任編校：周曉輝）

* 本文系曲阜師范大學科研啟動基金資助項目“基于學科思想方法的學科課程與教學理論體系構建研究”的階段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