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文化視覺符號探析*

周 麗

(四川文理學院 文化與傳媒學院， 四川 達州 63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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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文史·

巴文化視覺符號探析*

周 麗

(四川文理學院 文化與傳媒學院， 四川 達州 635000)

巴文化作為與蜀文化交相呼應的古文化，作為西南地區的文化源頭之一，有著悠久而漫長的歷史，是內涵極其豐富和復雜的文化圈層。筆者對于巴文化的視覺符號展開了一系列的相關研究，概略性地探討了巴國的歷史、巴文化的視覺符號構成、巴文化視覺符號的探討三個主要問題，旨在厘清巴文化的視覺符號脈絡、對巴文化的視覺符號做探源性理論推導、補充現階段的巴文化研究，為今后的巴文化研究提供一定的借鑒與助推力。

巴族；視覺符號；巴文化

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古王國，巴國是中華民族歷史上燦爛的一顆明珠，雖在戰國秦惠王時期被滅，但其燦爛的歷史不容被忘卻。由于歷史的久遠，許多相關的古籍和遺址已經不復存在，巴族人留給世間的遺產都成了巴族特有的視覺符號。筆者從這些視覺符號出發，以此為出發點認識那段輝煌的歷史，帶動巴文化研究，并得以在歷史中繼承文化傳統、發揚民族精神，還原曾經的輝煌場景。

一、巴國的歷史

“西南有巴國。大白皋生咸鳥,咸鳥生乘厘,乘厘生后照,后照是始為巴人。”[1]這段出自《山海經》的文字是對于巴國最早的記載。據史籍《華陽國志·巴志》記載：禹“會諸侯于會稽，執玉帛者萬國，巴、蜀往焉。周武王伐紂，實得巴、蜀之師”。由此可知巴族的形成至少可以推到先夏時期。在殷商甲骨文的記載中，殷王武丁曾率兵攻打“巴方”，可見在殷商時期巴就以部落式國家的形式存在了。

然而古籍中對于巴國的建立時間、地點、具體情況等都鮮有記載，并且大多具有濃厚的神話色彩。《后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有云：“巴郡南郡蠻，本有五姓：巴氏、樊氏、日覃氏、相氏、鄭氏。皆出于武落鐘離山。其山有赤黑二穴。巴氏之子生于赤穴，四姓之子皆生黑穴，未有君長，俱事鬼神。乃共擲劍于石穴，約能中者奉以為君。巴氏子務相乃獨中之，眾皆嘆。又令各乘土船，約能浮者當以為君，馀姓悉沉，惟務相獨浮。因共立之，是為廩君。乃乘土船，從夷水至鹽陽，鹽水有神女謂廩君曰：‘此地廣大，魚鹽所出，愿留共居’。廩君不許，鹽神暮輒來取宿，旦即化小蟲，與諸蟲群飛，蔽掩日光，天地晦冥，積十馀日。廩君伺其便因射殺之，天乃開明。廩君于是乎君于夷城，四姓皆臣之。”[2]就是說巴國本來是由五個部落組成的，巴族的首領務相由于才能過人被立為國家的首領，稱號為廩君，帶領族人找到了適合居住的夷城，并在此建都。西周時，巴被封為子國。春秋時有所擴展，到戰國秦惠王時期被滅。

二、巴文化的視覺符號

(一)白虎圖騰

在古代圖騰是一個民族的標志，象征著這個民族的信仰崇拜，并經常與氏族的起源神話相關聯。就像龍在漢族人心目中的地位一樣，白虎就是巴族的信仰。關于巴族對白虎的信仰起源于廩君后，相傳是廩君去世時化身白虎令族人信奉。不難看出這是典型的祖先崇拜與圖騰崇拜相聯系的案例。但是拋開神話色彩，巴人崇虎并不是偶然形成的。虎在古代的寓意就是武勇，巴族對虎的崇拜其實就是崇武尚勇的表現。從符號表現來看，圖騰本身就有“標志”的意思，是一個部落合適的“能指”，這是一個氏族的標志和象征，本身就有把自己的團體和別的氏族區分開來的作用，具有高度的可辨識度和聯想度。白虎就是代表著巴族這個團體，雖然在我國西南地區以虎為信仰的民族并不少見，但是也正是在這樣的不少見中擁有自身獨特的圖騰才更具有識別力。

(二)巴渝舞

巴渝舞最開始是種集體戰舞，用在戰爭之中幫助巴族人獲得了很多勝利。源于殷周時期，《華陽國志·巴志》有云：“巴師勇銳，歌舞以凌殷人，前徙倒戈，故世稱之曰：‘武王伐紂，前歌后舞也’。”[3]到了漢代，劉邦在觀看巴渝舞之后大贊，并令人學習，漢代樂府曾設巴渝鼓員作為巴渝舞的專業藝人，再其后成為宮廷祭祀武舞。不可否認的是在舞蹈中所表現出的巴人的精神狀態和生活態度。作為一種動態的視覺符號，巴渝舞更能傳達出巴人的精神面貌，也更能表現出這個民族的民族精神和文化內涵，所以巴渝舞有高度的民族代表性。而且巴渝舞的傳承一直沒有斷，盡管巴族已經不復存在了，但是其部分分支融入到現今的土家族，也把巴渝舞傳承給了土家族，所以巴渝舞至今都沒有失傳，是“活著”的視覺符號。在其發展的過程中必然會隨著巴族的發展不斷添加新的元素，跟隨著巴族的發展而不斷完善自身，對于巴族具有很強的傳承作用和意義。

三、巴文化視覺符號的文化探討

(一)歷史價值

巴族是一個古老的民族，在悠久的歷史中很多相關的材料都已經遺失了。那么遺留給現代人的具有高度代表性的視覺符號，自然擁有著高度的歷史研究價值。這些視覺符號是這個古老民族遺留給這個世間為數不多的遺產和線索，甚至可以說它們就是歷史，反映出的正是幾千年前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的生活。它們代表的是巴族的歷史人文傳承，并且相比于其他的歷史線索，譬如古籍記載，這些視覺符號具有更高的生動性、直觀性和易讀性。所以現代研究可以將這些視覺符號看作是巴族的歷史遺產來反推當時巴人的生活狀況、活動特點、社會構造等方面，甚至對研究古代地理都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對于這些歷史的遺產，它們的見證價值是其他歷史線索所不具有的，因為它們是歷史的參與者。這其中的故事雖不能被它們講述，但是卻被它們完整地記錄。對于它們的研究會給當代的學者打開那段塵封的歷史的大門，對于考古學和歷史學都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清代出土的“巴人神徽玉雕”被專家認為是廩君的神像，重要的是，它把巴的歷史又往前推了1000多年，成為與三星堆同時期的文化。

(二)藝術價值

不管是白虎圖騰還是巴渝舞，都是在古人的勞動智慧中創造出來的，這其中凝結著他們對于生活的觀察和感悟，體現著他們的生活追求。白虎圖騰的形象和巴渝舞的動作都體現了巴族人的審美訴求，體現他們那個時代的傳統藝術。

白虎圖騰不論是以雕塑的形態還是以壁畫的形態呈現，都是巴人的藝術創作。換言之，對于圖騰我們完全可以當作藝術品來欣賞。白虎圖騰的創作處處體現著巴人對于生活的觀察，比如白虎的形態，不管是抽象還是寫實的創作都是巴人對白虎這種生物外觀的具體認識，其中凝結的是傳統的藝術觀。它可以成為研究巴人傳統藝術的一塊敲門磚，并可以以此延伸到整個巴渝地區的傳統藝術傳承與發展。而且其藝術性對于如今的藝術創作也有很大的借鑒意義，比如在巴國城的標志設計中、在傳統服飾花紋的設計中等方面，都展示了白虎圖騰的藝術價值。

巴渝舞本身是種戰舞，出現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觀賞娛樂，但是在之后的發展中其初衷已經改變。曾經做過祭祀的舞蹈，最后也變成了純粹觀賞性的舞蹈。舞蹈是世界七大藝術之一，所以巴渝舞的藝術性是毋庸置疑的。作為傳統舞蹈形式，巴渝舞的藝術價值其實與白虎圖騰相類似，都是當代學者研究傳統藝術的一個出發點，也對其他舞蹈的發展具有借鑒性。只是相對于白虎圖騰，巴渝舞的可變性比較強，更容易融合其他的元素，也代表著巴渝舞的藝術性會更加的多元化，經過幾千年的改變，現在的巴渝舞跟最初巴渝舞的形式可能已經不一樣了，但是其中所蘊含的巴族人熱烈奔放的民族性格卻一直沒有遺失過。

(三)民族識別

古代有很多部落，部落之間互相爭斗，爭奪生存所需要的資源，在這些爭斗中漸漸產生了陣營區分的需求，所以各部落需要有種東西可以為他們提供區別。

由于古代人民對于自然的認識不充分而崇拜自然，于是就產生了圖騰。拋開傳說中的神話色彩，巴人崇拜虎應該是來自于虎的戰斗力，他們認為這樣的圖騰崇拜會在戰爭中為他們提供保佑和某些神奇的屬性加成。在以后的生活中，圖騰被用來解釋神話、闡釋自然、寄托信仰，慢慢變成了巴族的獨有標志。在與其他的氏族的交流中白虎圖騰被更多的氏族接觸到，并認同為是巴族的標志。從此白虎圖騰有了民族識別的作用。在一定意義上來說，擁有白虎作為圖騰的巴族是個強大的民族，不然是不允許擁有白虎這樣強大生物作為圖騰的。在古代的部落戰爭中，圖騰的存在具有一定的階層意義，部落的實力需要和圖騰的力量相匹配。

巴渝舞在一開始就是作為戰舞出現的，可以看作是巴族的一種獨特的作戰方式或者是作戰手段。在戰爭中以舞蹈的形式進行戰斗，凝聚氏族的士氣，獲得更多的勇氣，最終實現戰爭的勝利。這樣獨特的戰斗方式自然會與其他部落區分開來，在戰場上一直跳躍的部隊很難讓人忘記。隨著時間的推移，巴國滅亡了，巴渝舞不再出現在戰場上，而是出現在了皇宮里。隨著劉邦的一個“善”，巴渝舞開始被廣泛地推廣，漢代的樂府已經安排專門的人士來研習巴渝舞。后代的巴渝舞漸漸演變成了宮廷的祭祀舞蹈，神話色彩更強。但是這份屬于巴人的傳承并沒有被時間斷送，人們在看到巴渝舞的時候自然會聯想到當年那個驍勇善戰的民族，會想起他們曾經在這片山水之中雀躍的樣子。這就是巴渝舞作為視覺符號具有的對巴族最大的聯想性。

(四)傳說載體

年代久遠的事情又碰到了文獻的佚失，對于巴文化而言實在是不幸的事情。人們只能在古老的傳說中看一看巴族這個曾經輝煌民族的影子。那么這些傳說之所以能夠被今人所看到所認識，原因就是這些視覺符號的存在。它們之所以是視覺符號只是因為巴文化的遺失，所以它們成為了巴文化最后的代表，而選擇它們的原因就是在于它們是傳說的載體，是它們蘊含著悠久的傳說和歷史的榮光。也是因為它們承載了這些傳說，所以才有了上文中所寫的歷史價值、藝術價值和民族識別功能。

圖騰本就是古代人們對于不可解釋的自然現象的選擇，所以它本身的存在就是用來承載神話或者傳說的。它有這樣的義務去承載巴族的歷史。白虎傳聞是廩君所化，所以可以把它看作是巴族的祖先，那么在圖騰上記載的事件或者某些特定的內容都可以看作是廩君的生活經歷，當然這些經歷有很多都是傳說。在當下，雖然人們已經不需要對白虎保持崇拜，但是作為巴文化的視覺符號它很稱職地在不斷提醒著我們巴族是白虎的后代，讓我們不能忘記它們身上所記錄的神話傳說，進而我們自然也就記起了巴族這個古老的民族。

巴渝舞的存在似乎跟玄而又玄的神話傳說沒有太大的聯系，但是在之后的發展中，它是作為宮廷祭祀舞蹈存在的，那么我們不得不懷疑巴渝舞是存在“神性”的。筆者認為巴渝舞之所以是戰舞，巴族人之所以以巴渝舞的方式去戰斗，就是因為他們希望在這樣的舞蹈動作中獲得一些神奇力量的加持，這才驅使它們用這樣一種神奇的方式去作戰。在幾十年之前，很多農村里還存在著一種叫做“跳大神”的活動，用以祈福，筆者認為這樣的傳統可能就來自于幾千年前巴人對于巴渝舞的創作初衷。那么現在我們再看到巴渝舞的時候，自然應該就要想起那些崇拜“神”的巴人們，用具有“神性”的巴渝舞去回憶那段“被神統治的歷史”。

[1]佚名.山海經[M].湖南：岳麓書社,2006：42.

[2]范曄.后漢書[M].上海：中華書局，2014：67.

[3]常璩.華陽國志[M].山東：齊魯書社,2010：37.

(責任編輯：劉曉紅 張 蕾)

Analysis on the Visual Symbols of Ba Culture

ZHOU Li

(School of Culture & Media, Sichuan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 Dazhou, Sichuan, 635000)

Ba culture,as the ancient culture echoing Shu culture and one of the cultural sources in Southwest China,is a cultural circle with extremely rich and complex connotation and long history.The author of this paper has carried out a series of studies on visual symbols of Ba culture,briefly discussed the history of Ba Kingdom,the constitution and researches of visual symbol of Ba culture,aiming to clarify the context of visual symbols of Ba culture and conduct theoretical derivation on visual symbols of Ba culture to supplement the current study of Ba culture and to provide some

for the future study of the Ba culture.

Ba tribe;visual symbols;Ba culture

2016-06-13

本文系四川文理學院2014年度巴文化研究專項項目資助(項目編號：2014BWH002Y)。

周 麗(1987-)，女,四川文理學院文化與傳媒學院講師，傳播學碩士。

K289；G127

A

1004-342(2016)05-9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