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明
(華東交通大學 外國語學院,江西 南昌33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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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牙》與《野性的呼喚》中的自然主義對比
楊 明
(華東交通大學 外國語學院,江西 南昌330013)
本文對杰克·倫敦的兩部作品《白牙》與《野性的呼喚》中所表現的“適者生存”觀點予以肯定并適當理解其別樣觀點,并從遺傳與環境兩個角度對比展現杰克·倫敦的自然主義寫作風格,闡釋環境和遺傳對生物的雙重影響,以及作者對當時社會的自我認知。達爾文提出的“適者生存”局限于激烈的生存斗爭中,強者生存,弱者淘汰。而從杰克·倫敦這兩部作品的對比中,我們可以清晰地認識到,文明也是一種強大的力量,適應文明而存在的生物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強者。在這個過程中,起關鍵作用的是愛。
適者生存;自然主義;荒野;雪原;野性;文明
自然主義是文學藝術創作中的一種傾向,起源于19世紀中后期的法國。它的創作特點在于既排斥當時盛行的浪漫主義思潮中的想象、夸張等因素的影響,又對現實主義對現實生活的典型概括表達輕視和不滿。它在法國存在的時間并不長久,卻影響到了一批批優秀甚至卓越的文學、藝術創作。美國作家杰克·倫敦生長于這種思潮盛行的時代,在他的作品《白牙》和《野性的呼喚》中,有一種隱含的卻能夠讓讀者信服的“環境決定論”和“遺傳決定論”兩種相輔相成的哲學思想存在,這是自然主義在他的文學作品中出現并進行影響的明證[1]。筆者以上述兩部作品為例,解析杰克·倫敦的寫作風格及特點,盡量使讀者更深層次地了解其自然主義風格以及他對人類社會生存現狀的審視和反思。
杰克·倫敦,1876年生于美國加州一個破產農民家庭,艱難貧困是他從小到大的生存標志,所幸喜愛讀書的他有機會把興趣和精力放在讀書上,在工作之余能夠全身心地投入到知識的海洋中[2]。貧困沒有壓彎他的脊梁,相反,這些痛苦的精力打磨著他,使他的作品展現出常人難以想象的光輝和文學價值,深邃復雜卻處處透漏出一種隱約的豁達,從而獲得了文學界乃至藝術界的高度評價。而同時代的那些大家的思潮也對他產生極大影響,譬如文中隨處可見的“適者生存”這一由達爾文提出的高明見解也被他巧妙地化用在作品中,從而傳播在每一個讀過他作品的人的心中。
《荒野的呼喚》主要寫的是一條生活在人類文明世界中的狗——巴克。它生活在一個法官的家庭里,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而當苦難降臨時,它并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那天它被狗販盜走并賣到了遠離以前生活的北方城市,這里不再有每天準備的豐盛餐飯,氣候也變得寒冷[3]。作為一條在人類眼中與其他動物并沒有什么不同的狗,它的待遇并不會因為曾經的養尊處優而有任何改變,它有了從未有過的體驗,鞭打就像曾經的喂餐一樣頻繁,被套上器具為人類拉雪橇,從文明的中心一下進入原始世界,它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可這并不能改變它的處境。它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深深惡意——人類的冷酷無情以及同類之間赤裸裸的毫不加以掩飾的爭斗。為了生存,它不得不學會一種和以往生活完全不同的哲學“只求活命”,開始變得機智或者說狡詐,爭勇斗狠。在這個過程中,它慢慢掙脫了人類強加給它的文明枷鎖,野性漸漸復蘇[4]。
《白牙》則是完全相反的一個類型。白牙生于荒野,很早就明白這個世界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道理,在吃與被吃中間。它繼承了它的狼父親的兇狠和勇猛,在它母親回到自己主人身邊時,它也被人類轉送給其他好友。它表現出來自母親的忠誠的基因,順從、忠誠,而且遵守紀律。在主人手下,它作為領頭的存在,可是在又一次被轉送后,它的生活不得不回到原來的基調上。新主人以訓練殘忍好殺的白牙為樂,它只有拿出曾經的好勇斗狠來保證生存的意義。后來在與另一條狗的爭斗中,戰無不勝的白牙差點“陰溝里翻船”,讓它活下去的并不是它引以為傲的本事,而是一位有教養的人的善心。生存的慣性使得它無法迅速接受這種轉變,可在那個人的感化下,它決定用來自基因深處的忠誠和愛來回報最新的主人。后來它為了救主人幾乎喪命,卻又奇跡般地恢復過來。白牙終于找到了自己的道路,脫離了原始世界,進入文明中心,文明也在它原本被生存環境黑化的心中生根發芽。它成為了一條脫離低級趣味的狗,并在人類社會中安度晚年。
兩部作品中都出現了文明與原始的碰撞,令人欣慰的是兩位主角都得到了從屬于自身意志而不是接受他人壓迫的歸宿。巴克從文明走進原始,不得不適應原始森林里的爭斗法則;白牙則是從原始狀態一頭撞進被人類統治的文明世界,它的好勇斗狠在最初時候是想被隱藏的,可是它那殘忍的主人也是大多數人類的共性。雖然自詡遠離野蠻、向往文明,可是那種原始的天性植根于每一個人的意識深處。當然,也會有一部分像救下白牙的那個白人的存在,他們被其他不同屬性的人詬病為優柔寡斷、婦人之仁,可正是他們的存在才讓我們感受到人性的光輝,讓我們清楚文明的存在并不只是文過飾非,而是當真有著存在的意義[5]。
我們可以認識到“適應”這種植根于生物本身的本能性存在。文明世界的巴克可以在原始生活中迅速找到生存下去的必備技能,因為周邊的危險使得它不得不這樣做。這里再也沒有它以前所熟悉的文明,只有棍棒和野性的存在,“公平”這個概念或許不會在它的大腦中存在[6]。它只是在努力生存,它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在原始社會中生存已久的白牙則是另一副形態:爭斗是流淌在它身體里的本能,它愿意忠誠于自己的主人,可是主人回報給它的只是日復一日的原始法則。在生活的壓力下,它并沒有太多選擇的權利,要么做要么死。求生的意志帶它前進,直到看到那個命中注定的存在,它開始接受到另外一種不同的生活方式:不用提心吊膽,不用擔心明天的太陽會不會被它感知到。這是一種勝利,它接受這種生活方式,對它來說或許就是一種平安喜樂。
我們可以想象得到,達爾文的進化論觀點已經在作者筆下若有若無地表現出來。他并不是強行說教,而是通過我們未曾看到的角度讓我們接受并理解這種觀點,因為這是真理的存在,并不會因我們自身的意志而肯定或否定[7]。
盡管《野性的呼喚》與《白牙》這兩部小說描寫的對象不同,寫作手法也有著明顯的差異,然而其蘊含的哲學真理有一定的一致性。杰克·倫敦的作品體現了鮮明的自然主義色彩,作者善于將血腥的、弱肉強食的思想以及體現生存競爭的場面展現在讀者面前。在閱讀作品的過程中,我們可以切身體會到,巴克和白牙就是作者自身的一種寫照。首先,巴克與白牙都有著不平凡的出身。巴克是彌勒法官家的狗,它的父親是圣彼德納大種犬,母親則是蘇格蘭牧羊犬。因此,巴克自出生便帶有一種十足的王室氣派。而白牙是印第安人的母犬走失后與狼所生。由于出生后生活環境的不同,它們的命運也隨之發生了變化。巴克由于輕信人類而被壞人綁架販賣,此后又被三次轉手。在此期間,巴克時刻都要面對來自人、狗群和自然三方面的種種挑戰。生存競爭殘酷無情,它很快學會了在險惡環境下生存所需要的一切手段和伎倆。它能從巢里捉松雞,殺死睡夢中的野兔,連慢一秒沒跳上樹的金花鹿也被它在半空中逮住,它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襲擊比它大幾倍的糜鹿。在主人面前它是大步走路,但是主人沒有看到的時候,它立刻悄悄地潛行,像貓一樣蹺手攝腳,在樹影里忽隱忽現。環境把曾經養尊處優的巴克逐步改造成一只狡猾、兇殘、嗜血成性的狼一樣的狗。巴克最終背棄文明,走向荒野。而白牙一生歷盡坎坷,遍經滄桑。白牙伴隨著動物界的你死我活的斗爭而誕生,它身上帶有狼的本性,具有一定的韌性與戰斗力。經過多次生死搏斗,它已經成為一只名副其實的戰狼。作品中對白牙的戰斗場面進行了詳細描述,白牙的戰斗血液沸騰奔涌。在多次戰斗中,它得到了新主人的庇護。它一直努力改變自己的狼性,它將自己交付于主人,一心報恩。為了維護主人,它身負重傷來維護主人的安全。最終,白牙走向了馴良,實現了由野性到文明的轉變。盡管如此,其體內殘留的與生俱來的狼的野性卻永遠不會消失。
白牙與巴克的經歷既存在相互交叉性又存在互相平行性。巴克從舒適的加利福尼亞開始,被迫遭受很多危險與艱苦,一直適應,一直學習。在殘酷的寒冷環境中,巴克恢復了野性,最終成為了一匹狼;與其相對應的白牙,卻對這一過程進行了逆轉。巴克和白牙在生命垂危的時刻都受到了人類的幫助,雖然讓它們陷入困境的也是人類,可這并不影響這其中展現的光輝。它讓我們清楚,生活不是一味的美好,也不是一味的壞,而是相互交織,美好和丑惡都是必須經歷的存在。在周圍環境的驅使下,人們往往不得不做那些曾經沒有想過或者厭惡的事情。每一樣事物都像是黏土,而環境是造物者一般的存在,不脫離當前的環境就不會獲得新的生活方式和方法。假設巴克不曾被盜,白牙不曾走進人類社會,它們會在周圍環境下遵循某種不可見的規律,各自成為真正的寵物和野獸。而上帝給了他們另外一種生存的機會,馴化的巴克蘇醒了體內的獸性,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野獸;而曾經野蠻的白牙在主人的善意下成為了馴服的寵物。這是它們各自的快樂,也讓我們看到環境的莫大力量。它們能夠迅速接受環境的改變,也讓我們感受到遺傳對于它們的意義。流淌在體內的不曾真正消磨的基因決定了它們能夠也必須接受環境的突變,而作者的高明之處在于,他用一種前人不曾或者說很少使用的方式成功地推出一種嶄新的并且極為有效的寫作方式,用自然主義的構思使讀者能夠迅速準確地明了他所要表達的意愿[8]。
自然主義是西方現實主義發展到極致而出現的一種嶄新思潮,是尊重歷史發展規則的產物。它強調客觀事實的存在和意義,從根本上抵制之前人類思想中的唯心主義。杰克倫·敦兩部作品中的描述讓我們看到他的堅定意志,闡釋環境和遺傳對生物的絕對影響,有著積極與遁世、樂觀和宿命的對決,有矛盾卻又同樣展現出不屈的生存意志,充滿生命力的特質,是一種優秀的存在。
[1]申冬梅.杰克·倫敦自然主義探析——從《荒野的呼喚》《雪原》透視杰克·倫敦的自然主義[J].現代交際,2012(9):84-85.
[2]李秀芝.“適者生存”的別樣理解——再讀《野性的呼喚》和《白牙》[J].作家,2014(22):95-96.
[3]光峰,張輝輝.杰克·倫敦小說中的動物權利探究——以《野性的呼喚》、《白牙》、《褐狼》為例[J].湖北社會科學,2012(12):134-136.
[4]陳月,胡奇軍.在文學閱讀中培養大學生的生態觀視角——以杰克·倫敦《野性的呼喚》為例[J].教書育人(高教論壇),2015(10):94-95.
[5]吳艷華.自然的呼喚本性的回歸——對《野性的呼喚》的生態倫理學解讀[J].陜西教育(高教),2015(6):14-14.
[6]崔童,解斌.人性和野性的美——解析《野性的呼喚》中巴克雙重性格[J].小作家選刊,2015(23):252-252.
[7]李一飛.追求自由,呼喚人性——基于人性哲學解讀《野性的呼喚》[J].渤海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3):93-97.
[8]鄧偉英.從神話原型的角度解讀《野性的呼喚》中巴克的形象[J].蘭州工業學院學報,2016(1):116-119.
2016-03-15
楊明(1967- ),男,副教授,從事比較文學研究。
I712.074
A
2095-7602(2016)09-011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