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彪
試析以色列民族心理
楊彪
以色列是世界上唯一一個以猶太人為主體民族的國家。猶太民族在長達1800多年的流散過程中飽受欺凌,一直以來渴望建立一個猶太人自己的國家。1948年建國后,以色列又經歷與周邊阿拉伯各國的戰爭與對峙,形成了極為復雜的民族心理。認識猶太民族心理對把握當前以色列內外政策,進一步推進中東和平進程是大有裨益的。
以色列 猶太人 民族心理
在世界民族發展史上,猶太民族歷史充滿了神奇多變的色彩,在經歷數千年大流散后,猶太人又奇跡般的回到了上帝的“應許之地”——巴勒斯坦,建立起現代國家以色列。本文通過對猶太民族心理的分析折射出猶太民族的心路歷程,闡明以色列人對猶太文化的特殊民族情結。
猶太民族的復國心理與猶太人的歷史遭遇密切相關,猶太民族的歷史先后經歷了定居迦南時期,散居世界時期以及重聚巴勒斯坦三個歷史時期。公元135年,猶太人在最后一次反抗羅馬帝國統治起義失敗后,猶太人被驅逐出巴拉斯坦地區,開始了近1900之久的流散生涯。猶太人一部分流散到阿拉伯半島,巴比倫和波斯,多數流向北非和西班牙,后來又轉向西歐。“猶太人生活的中心從東方轉往西方,成為奧地利、法國和西班牙等國家的重要少數族群”。【1】公元15世紀西班牙爆發大規模的排猶運動,一部分猶太人又流向北非和西亞;16和17世紀,生活在德國、奧地利地區的猶太人被趕進了“隔都”,大批猶太人遷往波蘭、沙俄;18和19世紀,大批猶太人又從俄國、波蘭逃亡美國,形成了今天的美國猶太人。
中世紀以來的歐洲反猶主義直接催生了猶太復國主義思想,在中世紀,基督教成為了歐洲世俗生活與精神生活的主宰,人們的思想、言行都必須符合《圣經》教義教規,然而一直以來猶太人以上帝的特選子民自居,其獨特的猶太教文化與基督教文化格格不入,因此成為歐洲基督教會與世俗統治者迫害的對象。歐洲國家的統治者和基督教會認為猶太人是導致歐洲發生災難的根源,猶太人要對諸如“黑死病”、火災等災難負責。更有甚者,15世紀的西班牙成立宗教裁判所來強迫猶太人改宗,并于1492年將二十多萬拒絕信仰基督教的猶太人全部趕出西班牙。【2】在世界近現代史上,歐洲國家統治者往往為了自身統治利益而頻頻迫害猶太人,給猶太人造成極大的苦難。1881年沙皇亞歷山大二世遇刺,謠傳是猶太人參與其中,隨即全俄掀起了驅逐屠殺猶太人的高潮,猶太人被迫向巴勒斯坦地區遷徙,成為巴勒斯坦地區首批“阿利亞”遷徙者;1894年法國的“德雷福斯事件”使猶太人受到奇恥大辱,赫茨爾等一批有識之士開始由同化主義者向錫安主義者轉變。赫茨爾在《猶太國》一書中寫道“猶太人問題既不是經濟問題,也不是社會問題,而是民族問題。”【3】二戰期間納粹德國的“最后總解決”政策使猶太人真正接受了赫茨爾的復國主義思想。
《圣經》中記載猶太人是一個被上帝從萬民中挑選的賦予特殊使命的優秀民族,是上帝的特選子民,上帝耶和華早已應允將巴勒斯坦的土地賜給猶太民族的后裔永遠為業,猶太人終將在救世主的帶領下回到上帝的“應許之地” 建立一個真正屬于猶太人自己的民族家園。1948年以色列國正式成立,在《獨立國家宣言》中提出了兩大目標:一是把以色列建設成為返回巴勒斯坦的猶太人的天堂;二是使以色列成為世界猶太人的精神源泉和感情凝聚的核心。【4】這完全體現了世界各地的猶太人在長期遭受迫害之后渴望建立一個國家,從而擺脫流散的苦難生活的強烈復國心理。
以色列是一個非常缺乏安全感的國家,馬卡比起義失敗后,猶太人被迫離開巴勒斯坦后,流散到世界各地區,由于其獨特的猶太信仰,拒絕改宗而屢次遭到歐洲各國統治者與基督教會的排斥迫害,從伊比利亞半島到東歐平原的廣大地區,各地區先后爆發多次反猶浪潮,隨著反猶浪潮的加劇,部分猶太人無奈選擇改宗,但無論猶太人怎樣努力,猶太人依然無法得到主流社會的認可,死亡威脅隨時會降臨到他們的頭上,二戰期間納粹德國對猶太人的殘酷殺戮以及建國后與阿拉伯各國長期戰爭使以色列人對自身安全非常敏感,在此基礎上形成了猶太人病態的不安心理。
猶太人質疑國際社會對以色列的安全保證,他們爭辯說,美國不是保證過以色列在蒂朗海峽的航行自由嗎?但后來埃及照樣封閉了海峽。聯合國維和部隊不是曾駐扎在埃、以邊境線上嗎?但納賽爾還是輕而易舉就把他們打發走了。【5】二戰期間當納粹劊子手舉起屠刀殘酷屠殺猶太人時,國際社會對以色列的安全“保證”又在哪里。1948年以色列立國后,由于國土面積狹長而分散,南部為內蓋夫沙漠,中部為狹長的沿海平原,北部為加利利地區,狹長的國土面積增加了以色列國防軍的防守困難,為增強民族安全感,以色列制訂了“保障國家安全戰略”,旨在保衛包括中東戰爭期間占領的領土在內的邊界,以實力為后盾以及謀求大國的支持與合作。出于國防安全戰略考慮,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以色列制定了“進攻性防御戰略”,每當國家安全受到威脅時,以色列國防軍就會主動出擊,防患于未然,這在黎巴嫩戰爭中得到充分的體現。“保障國家安全戰略”實際上成為它最基本的國策。以色列的經濟結構與布局、重視國防建設以及與美國結盟等內、外政策,都源于這種病態的不安心理。
猶太人所創立的猶太教是維系猶太民族生存與發展的精神紐帶,猶太人在猶太教信仰感召下,在大流散時期形成特有的散居觀與獨特的民族特性,在飽受欺凌的各個時期,猶太民族以《圣經》為感召,高舉復國主義的旗幟,形成了猶太人宗教意義上的凝聚力,使掙扎在苦海中的猶太人看到了希望。大流散時期猶太人一直堅持自己的宗教信仰和風俗習慣,形成了“應許”、“契約”、“救世主”等典型的猶太教思想觀念,在這些觀念的影響下,猶太人形成了特有散居觀,在任何條件下,都恥于與其它民族為伍,羅馬帝國博物學家老普林尼曾指出:“猶太人是以藐視眾神著稱的民族”。【6】此外,猶太教宣揚“上帝選民”說、“割禮”說、族內婚姻制度以及使用本民族的希伯來語,這些都為猶太人的存續奠定了基礎。猶太教的思想孕育出了這個充滿神奇色彩的民族,猶太教中的思想觀念使猶太人把“應許之地”以外地區的生存與生活看成是一種暫時性的客居,上帝終將派救世主來拯救這個多災多難的“特選子民”,返回巴勒斯坦地區重新復國。
猶太復國主義者并不是一開始就走上與阿拉伯民族相對抗的道路的。一方面,直到19世紀后期, 猶太復國主義還認為巴勒斯坦是一塊荒無人煙的不毛之地。早期的猶太復國主義者也只有少數人到過巴勒斯坦地區,赫茨爾在發表《猶太國》一書兩年后才初次到巴勒斯坦地區視察,因此,猶太復國主義最早的口號之一是“沒有土地的人民回到沒有人民的土地上”。【7】另一方面,猶太復國主義剛剛興起之時,阿拉伯人正致力于反抗奧斯曼帝國腐朽的統治,對于猶太人的遷入并沒有表示不滿,相反認為猶太人和巴勒斯坦阿拉伯人是可以和平共處的,但事實證明以色列的建國確實給巴勒斯坦阿拉伯人帶來了深重的災難,阿猶矛盾愈演愈烈,先后爆發了5次大規模的中東戰爭,小規模戰爭沖突從未中斷過,持續數十年的阿以沖突使得數百萬巴勒斯坦人民淪為難民,許多敏銳和富有同情心的猶太人,特別是知識分子不可避免地對巴勒斯坦人懷有一種莫名的負罪心理,以色列史學家阿摩斯·阿隆在其所著的《以色列人:締造者和后代》一書中指出,猶太人重返巴勒斯坦給阿拉伯人帶來深重的災難勾起了以色列人的同情心與內疚感是以色列作家作品中的一個主要題材。沒有一個有同情心的人看到巴勒斯坦人的痛苦而無動于衷。【8】
總的來說,猶太人的這些民族心理是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形成的,充分反映出這個飽受蹂躪的民族的心理狀態,從猶太民族的復國心理可以看出這個民族對重返故地復國的渴望;從其病態的不安心理可以看出這個飽受欺凌的民族對自身安全感的敏感;從其宗教心理與內疚心理可以看出猶太民族的精神源泉與以色列猶太民族渴望被承認、被尊重、追求民族平等的愿望。猶太民族心理一定程度上影響著以色列的內外政策,因此,認識與把握以色列民族心理對了解當前以色列中東政策,進一步認識中東劇變后的阿以問題的癥結是非常有意義的。
[1]迪利普·希羅:《中東內幕》(Dilip hiro,Inside the Middle East),[M]倫敦魯特萊古和基根·保羅公司.1982:59.
[2]布拉恩,《猶太民族史》,[M].北京:商務印書館,1935:212.
[3]Theodor Herzl,Jewish State [M].New York:American Zionist Emergency Council,1946;76.
[4]鐘冬編:《中東問題80年》,[M].北京:新華出版社,1984:141一143.
[5](英)羅伯特·斯蒂文思:《納賽爾傳》,[M].北京:中譯本,世界知識出版社, 1992:131.
[6]Molly White,Jews and Christians:Grace-Roman Views[M]. 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4,p51.
[7]勞倫斯·邁耶:《今日以色列》,[M]北京:中譯本,新華出版社,1987年,第245頁。
[8]勞倫斯·邁耶:《今日以色列》,[M].北京:中譯本,新華出版社,1987年,第262頁。
(作者單位:河北美術學院公共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