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 婷
芻議贛南采茶戲的唱念做
馮 婷
贛南采茶戲是我國戲劇百花園的一枝奇葩,是江西采茶戲的典型代表,是贛南客家先民從勞作歌舞發展衍變的藝術碩果。贛南采茶戲的唱腔靈動活潑、機巧百出,表現領域寬廣。贛南采茶戲的念白則幽默動聽、生動有趣以及貼近生活。贛南采茶戲的做功更是具有形象具體、詼諧有趣以及出人出事的特點。
從藝十年來,在劇院老師們的幫助下,我參演或主演過多部贛南采茶戲,卸裝之后,靜靜思索,對贛南采茶戲的唱、念、做有了一些淺顯的理解和認知,求得老師們的指導和批評。
贛南采茶戲的唱,是以義創詞、以情創腔;演員在演唱時,要以字行腔,字重腔輕,唱字不唱腔。即講究字隨腔走,字領腔行;字帶腔,腔托字,字正腔圓。也就是說,贛南采茶戲的唱腔,雖不象京劇那樣講究聲韻的“陰、陽、上、去”,但也講究聲音服從“情和字”,在演唱時,把精氣神貫注到唱詞的內涵和字面上。這樣,贛南采茶戲的演唱就會“字真、腔實”,順達流暢,聲音自會高低通順,強弱分明,音色豐美,節奏鮮明;就會唱得生動情動,機巧百出。
我剛剛開始學戲時,對贛南采茶戲的唱只知道一味地追求怎么唱得好聽。譬如我在贛南采茶戲《搭船巧遇》里飾演二姐,有一段唱:“云里飛出綠彩鳳,江上飄來碧玉峰;碧玉峰下茶林綠,萬綠叢中茶女紅。茶女辛勤挽茶籃,籃籃采得春意濃;滿把春光播人間,人間贊我好九龍”。就是這么八句唱,我真是下了功夫去學去練習的,但等我演出完到了后臺,老師卻說我唱飄了。當時我既不懂,也有一點不服氣,什么叫唱飄了?我唱得不是很好聽嗎!后來才知道,恰恰是我一味地追求唱得好聽,在演唱時,沒有把精氣神貫注在唱詞的意思上,在演唱這段贛南采茶戲時,加入了一些流行歌曲的唱法,這樣的唱法,當然會飄,當然會“情、唱”兩張皮,融不到一起;表面上聽起來好象過得去,但唱不進觀眾的心坎,也就引不起觀眾的共鳴。這樣的演唱,當然不是成功的。
明白了過失的原因之所在,就要重溫學過的知識,直到有了感悟和改進。在我主演的贛南采茶戲《釣》里,就有了很大的進步。在《釣》里,我飾演三嫂,三嫂在逗弄四妹時,對她有四句唱:“十人見了田七郎,無須三嫂論短長;愿你花轎早到屋,歡歡喜喜做新娘”,我就沒有只在好聽上努力,而是在情感和字面上下功夫,發自內心地贊美田七郎,并在演唱時,注意把每個字都咬得清清楚楚,也把對四妹的一片祝福也融化在唱詞之中,獲得了很好的舞臺效果。
唱,在贛南采茶戲里是不可或缺的一種表現方式,它既可狀物抒情、也可喧泄內心;既可交待情節,也可刻劃人物,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一般來說,演員較之普通人,具有相對優良的嗓音條件,但如何正確運用、發揮、做到收放自如、剛柔相濟,卻是一門很深的學問。要處理安排好贛南采茶戲演唱時的節奏、速度、音準、咬字、共鳴、強弱、快慢、松緊等等眾多關系,是一件十分費力費神的事,這就要求我們演員在藝術實踐中不斷地總結、探索,同時,借鑒學習其他藝術形式的演唱方法,兼收并蓄,融會貫通,達到為我所用的目的。只有這樣,才能把贛南采茶戲的唱發揚光大,才能不斷提高自己的藝術修養,也才能慢慢形成自己的舞臺演唱風格。
贛南采茶戲是贛南客家的方言區的地方劇種,在舞臺上,贛南采茶戲的念白,是贛南客家的標準語言。贛南采茶戲的舞臺語言,是狀物述情的工具,它不僅起到交待情節、傳達人物思想感情和宣示主題思想的重要作用,更是演員創造角色的重要依據。
戲曲界素有“千斤話白四兩唱”、“七分白,三分唱”的說法,就是說,跟戲曲的唱比起來,念白要更難更見功力。在這方面,贛南采茶戲和其他劇種一樣,把念白放在相當重要、至少和唱一樣重要的位置。
作為一名演員,首先應該意識到,人的生活是復雜的,而人的內心,比起外表所看到的要復雜無數倍。因此,在舞臺上,念白的處理,必須以人物復雜的心理作依據。這就產生了一個前提:經過藝術提煉的人物念白,其內涵、其潛臺詞,必定是十分豐富的。其次,念白一般沒有管弦伴奏,缺少依附,聲調的高低長短全靠演員自己掌握,這就特別考驗演員的念白水平。正因為如此,贛南采茶戲演員在接受培訓時,老師時常強調念白的重要性,把它放在贛南采茶戲基礎教育頭等重要的位置。
與一些雅部戲曲不同的是,贛南采茶戲的念白一般沒有“京白和韻白”之分。下面,我仍以贛南采茶戲《釣》為例。在該劇中,四妹對田七郎情有獨鐘,借著撿豬菜的機會與田七郎約會,三嫂作為“過來人”,對四妹的心思一目了然,見四妹遮遮掩掩,便趁機戲耍四妹,她們有這么一段念白。三嫂:“四妹子,你在這里東張西望做什么呀?”四妹:“我、我在這里撿豬菜。”三嫂:“撿豬菜?打鬼話!噢,你去撿豬菜,我也去撿豬菜,我們一起走吧。”在這里,三嫂知道四妹撿豬菜是假,會情郎是真,便有意捉弄四妹,弄得四妹好不尷尬。接下來,四妹擔心田七郎不知自己的行蹤,悄悄把路青丟在路口,被三嫂發現,三嫂又是一頓奚落:“四妹子,你在做什么?”四妹:“我……我沒有做什么。”三嫂:“沒做什么,為什么一定要把路青丟在冷水坑口呢?”四妹:“這……”三嫂:“好啊,你竟敢偷偷摸摸給男人丟路青,真是大膽!”到這時,四妹子只好“繳械投降”。這段念白看似簡單,其實有著豐富的內涵,它既表現了三嫂明眼人的見識,也表現了四妹復雜的心理活動,我在飾演三嫂時,注重在念白中注入人物的內心情感,并較好地把握了這段念白的節奏,取得了較好的舞臺效果。
綜上所述,贛南采茶戲的念白應注意以下幾點。首先是要明確規定情境,念白時要口到心到,把人物的情感貫注到規定情境;其次,要把握好念白的節奏,念白的內涵決定了語調的變化,念白的旋律決定了語言的音樂性與節奏感;第三,要注重技術細節的把握和運用,如“重讀、停頓、語調、氣口”等等,除了對人物的正確與深刻理解外,從技巧上講,都離不開氣、聲、嘴、力的功夫。
戲曲藝術的基本特征是,靠演員依據一定的藝術程式塑造舞臺形象。贛南采茶戲除了唱和念,還有“做”這種表演手段。贛南采茶戲不象雅部戲劇那樣,具備完整的唱念做打,贛南采茶戲基本沒有“打”的表演。贛南采茶戲在“做”時,強調的是身動心動。在贛南采茶戲的表演過程中,通過手、眼、身、步的有機統一、協調一致的有規律活動,來表現戲曲人物,這種方法稱為做功。
做功在贛南采茶戲的表演中,是以身體為手段來表現角色的一個概念。這可以理解為身體四肢與腰臀等的有機活動。演員在舞臺之上,一動百動,全身各部都形成一個藝術整體,構成身段。贛南采茶戲的身段動作是以演員的動作姿態、表情和節奏為主要表現手段而綜合構成的,它包括了內心生活的變幻莫測和心理過程的以一貫之;它是感情的具體化與形象化。
那么,在具體的舞臺形象塑造中,我是怎樣把握的呢?
在贛南采茶戲《山鄉新曲》中,我飾演秋妹子。秋妹子這個角色聰慧靈巧,我在舞臺上對她的塑造,基于俏皮這個前提,著力表現她靈慧,動作偏快,語氣偏快,加上音效的陪襯,秋妹子這個角色表現得活靈活現。
在贛南采茶戲《搭船巧遇》中,我飾演二姐。二姐這個角色風風火火、敢說敢當,我在舞臺上對她的塑造,基于潑辣大氣這個前提,著力表現她的直率,動作大方,語氣辛辣,加上心靈灌注,這個角色也塑造得十分成功。
在贛南采茶戲《小勸夫》中,我飾演妻子。妻子這個角色通情達理卻又性情急躁,我在舞臺上對她的塑造,基于變幻莫測這個前提,重點表現她的恨鐵不成鋼,表現她的對丈夫愛恨交織的情緒,她的身段時疾時徐,她的語氣時快時慢,把一個舊時農家女子的形象塑造了出來。
總之,贛南采茶戲的做,要撒得開、換得俏、亮得穩、收得攏,有起有伏、有跌有宕,其強弱、收放、剛柔、動靜能達到收放自如,才能做到舞臺形象的綜合統一。
對一個演員來說,明白規律是一回事,運用規律更是一回事。劇院的老師時常教導我們,學海無涯,藝無止境。在贛南采茶戲曲藝術的道路上,我還只能算是個新人,上述一些淺薄的表演體會,權當拋磚引玉,祈請方家指正。
馮 婷: 贛南藝術創作研究所
責任編輯:范干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