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戀之殤

○戴雪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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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戀之殤

○戴雪焱

2015年5月25日傍晚，吉林省長春市一高檔小區發生慘案：大學退休教授王志強殺死了女婿。是什么深仇大恨，讓退休教授手刃女婿？

退休教授十年苦悶

2012年5月，辦完女兒的終身大事，王志強感到輕松不少，恰逢退休的年紀，他辦理了退休手續。

王志強1952年出生，在長春某大學任教多年，45歲時被評為教授職稱。2000年冬天，妻子突然中風癱瘓，再也沒能站起來，生活不能自理。當時獨生女兒王媛還在上大學，王志強既要忙工作，又要照顧妻子，不堪重負，十分艱辛。

王媛大學畢業后進入長春市一家醫藥公司工作，2011年末，公司的副總陳立波對她產生了感情。陳立波比王媛大15歲，離異，有個5歲的女兒由前妻撫養。王志強不贊成女兒的戀情，多次要求女兒和陳立波分手，但王媛態度堅決，甚至以脫離父女關系脅迫父親同意她的婚事。

王志強要求陳立波必須買一套四室兩廳的新房，婚后他也搬去同住。陳立波答應了。2012年5月18日，陳立波和王媛舉行了婚禮。

妻子癱瘓多年，再加上對女婿不滿意，王志強的脾氣很不好。2013年7月的一天晚上，王志強心情郁悶，便到附近的舞廳跳舞。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主動過來邀請他跳舞，兩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對方似乎感受到他滿眼的欲望，主動說：“我可以陪你，一次300元。”見王志強猶豫，對方更加主動地抱他。最后，他點了點頭說：“你跟我走吧。”

王志強開車帶著中年女人來到凈月經濟開發區一個在建的樓盤旁邊，把車停到路邊僻靜處。

負責夜晚治安巡邏的民警路過此處，發現該車十分可疑，立即敲車窗讓他們下車接受盤查。王志強嚇得全身癱軟，打開車門就給警察跪下了：“我是初犯，你們饒了我吧，不要告訴我家人。”

民警對雙方進行了簡單盤問，兩人都交代了嫖娼事實。民警將兩人帶回派出所做筆錄，王志強擔心被治安拘留，讓女兒知道，便硬著頭皮打電話給陳立波。

陳立波立即趕到派出所，找到做警察的朋友說情。念及王志強是初犯，對他作出不予拘留、只處以500元罰款的決定。回家路上，王志強懇求女婿道：“我一時走火入魔，犯了不該犯的錯誤，給你添了麻煩。你千萬不要告訴你岳母和媛媛啊，若是讓她們知道了，以后就沒安生日子了。”陳立波答應了，并警告他說：“爸，以后咱可別干這種丟人的事了，萬一被拘留，不光您，我們都沒臉見人了。”

此后，王志強在家里都抬不起頭來，遇事和女婿意見相悖時，他總覺得女婿是在威脅他，心里五味雜陳。

同學聚會遇到初戀情人

2014年2月，王志強的妻子因心臟衰竭去世。王媛見父親沉默孤獨，就給他買了一部智能手機。王志強學會用微信后，加了很多昔日的同學、朋友，還專門建了一個高中同學微信群。同學們都十分懷念逝去的青春時光，于是，5月末在長春舉行了同學會。

同學會上，王志強驚喜地見到了高中時的初戀情人劉靜。三十年未見，劉靜依然端莊大方，讓王志強恍然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劉靜高中畢業后考上長春師范學院，后來跟丈夫到敦化市當了一名小學教師，十年前因感情不和離婚了，唯一的女兒在北京工作，退休的她一個人在敦化生活。

王志強也對劉靜說了自己的近況，兩人都從對方臉上看出了孤獨。王志強更是觸動了青春時的情懷，向劉靜表達了昔日未了的感情。

聚會結束后，王志強和劉靜不斷在微信里互動。一個月后，王志強以出門散心為由，去了敦化。他的意外出現讓劉靜十分驚喜，兩人的感情不斷升溫。

悄悄相處了半年，王志強開始為自己和劉靜的未來做打算。11月18日，通過房地產中介，他用30多萬元積蓄，在南關區買了一套46平方米的二手房，讓劉靜搬來長春居住。

對父親的戀情和買房，王媛一概不知。她發現父親特別忙，經常不在家，便問道：“爸，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我在家都很少看到你。”王志強覺得遲早要公開，便說：“我買了一套小房子，忙著簡單收拾一下。”

王媛很詫異地問：“你要搬出去住嗎？”王志強索性向女兒公開了，說：“我最近處了一個對象，她是我的初戀，離婚十年了，住在敦化，平時來長春沒地方住，我買了房子讓她住。”王媛吃驚不已：“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訴我們一聲。”“我用自己的錢買房子，不用拖累你們，就沒告訴你。”“那你處對象的事呢？”王媛有些生氣地質問。王志強尷尬道：“這不是告訴你了嗎？”

驚訝又有些生氣的王媛把此事告訴了丈夫。陳立波沉默地笑了笑。一個周末的晚上，王志強突然將劉靜帶回家：“這就是我和你們說的劉阿姨，我帶她來認認門，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們多熟悉熟悉。”陳立波和王媛愣住了，面面相覷。

吃飯時，王志強對女兒女婿說：“我和你劉姨打算過幾天就去領證，結婚后我們搬出去住，如果你們需要我們照顧孩子，我們隨時可以搬回來。”陳立波沒表態，面無表情地離開飯桌，進了臥室。王媛隨后也進了臥室，對他說：“爸才六十多歲，多個人照顧他也沒什么不好。我看劉阿姨人不錯，咱們就同意了吧。”

陳立波立即反對：“還沒結婚呢，爸就花錢給她買房子，結婚后麻煩事會更多。爸要找個伴，我不反對，但別領結婚證，領證她就是咱們的繼母，將來就要贍養她。再說這個劉阿姨，我們也不了解底細，有多少再婚后又離婚的，鬧著要分家產，你想過這些嗎？”

王媛一聽，也動搖了。王志強得知女婿反對他再婚，對女婿說：“再婚是我自己的事，別說你是我女婿，就是女兒也無權干涉我的婚姻自由。”

黃昏戀遭遇阻撓

2015年5月10日，王志強不顧女婿阻撓，將劉靜帶回家，再次商量結婚事宜。陳立波見岳父不聽勸阻，特別生氣，決定采取行動，阻止岳父再娶。

5月12日，陳立波約劉靜到茶館見面，對劉靜說：“你們雖是高中同學，但多年沒有聯系，您并不了解我岳父。他性情變了很多，做事不靠譜，他和您結婚也是一時性起。我勸您還是回敦化，再找個合適的吧。”陳立波還將岳父嫖娼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訴了劉靜。

做了大半輩子小學老師的劉靜思想比較傳統，不能接受王志強在老伴臥床時，竟去做這種事。再說，女婿能不顧臉面揭出岳父的丑事，足以說明這個家很不和睦，要是踏入這樣一個家，會有多么難處。

劉靜決定試探一下王志強：“如果以后我生病了，臥床不起，你會不會去找小姐？”“怎么會呢？”王志強一邊否認一邊臉色鐵青。劉靜從他的表情變化，斷定陳立波沒有撒謊，失望不已。王志強心中有愧，對她坦白了一切：“我壓抑了十多年后，去了舞場，沒想到碰到一個小姐，我沒能禁得住誘惑，而且還被抓了。”

兩人不歡而散。此后，劉靜搬回敦化。王志強多次請求她原諒，劉靜不為所動，還在王志強的逼問下，說是陳立波告訴了她這件事，提醒他以后要跟女婿處好關系。

王志強沒想到女婿竟用這種卑鄙的方式，阻撓自己的戀情，無比憤怒。5月25日傍晚，他回家看到女婿，立即質問道：“我有權利選擇結不結婚，你作為女婿憑什么干涉？為什么要把那件事告訴劉靜？”

陳立波理直氣壯地說：“你做都做了，還怕說嗎？你再婚會涉及到很多事情，直接關系到我和媛媛的家庭穩定，我當然要管。”

這時，王媛從臥室里沖出來，知道了真相的她驚呆了。父親在她心中一直很高大，沒想到竟會做這樣的事，她眼睛紅紅地問：“爸，這是真的嗎？”王志強無地自容，把所有憤怒都集中到了女婿身上。他轉身進了廚房，拿出菜刀瘋狂地砍向陳立波。陳立波倒在了血泊中，驚嚇過度的王媛也昏倒在地。王志強奪門而逃。

買菜返家的保姆趕緊撥打了110和120，可陳立波因失血過多已經死亡。5月29日，逃到吉林省榆樹市的王志強被警察抓獲。2015年9月末，此案被移交至長春市法院，等待進一步審理。（因涉及隱私，文中人物皆為化名。）

（編輯張秀格

gegepretty@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