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灸治療失眠癥的基礎研究概況

吳建麗,姜凡,于杰,王宇,杜冬梅,梅榮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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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灸治療失眠癥的基礎研究概況

吳建麗,姜凡,于杰,王宇,杜冬梅,梅榮軍

(黑龍江中醫藥大學,哈爾濱 150040)

通過文獻檢索歸納和總結近10年來國內外對針灸促眠作用的基礎研究概況,分析了針灸對睡眠剝奪導致腦內神經遞質、免疫細胞因子、抗氧化防御系統、激素、神經電生理等方面的異常均有良性調節作用,發現針灸是通過神經-內分泌-免疫系統進行的多途徑、多靶點發揮促眠作用。從文獻角度表明了針灸治療失眠癥的有效性,同時也為進一步的基礎研究提供一些參考和指導。

針灸療法;失眠癥;綜述

失眠癥(insomnia)是指由身體和環境因素引起的入睡困難、睡眠深度過淺、早醒等癥狀,是一種常見的睡眠障礙,屬于中醫學“不寐”范疇。隨著分子生物學、免疫學、基因組學、神經電生理學等學科發展,針灸促眠作用的機制研究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筆者查閱近10年來國內外關于針灸治療失眠癥基礎實驗研究的相關文獻并加以總結,現報告如下。

1 針灸對失眠癥腦內神經遞質的影響

睡眠與腦干網狀結構、下丘腦、大腦皮質等中樞結構密切相關,這些結構中含有的神經遞質可以維持正常的睡眠覺醒周期[1],腦內與睡眠相關的神經遞質主要有單胺類和氨基酸類兩種,因此,針灸可以通過調節這類物質的釋放改善睡眠。

睡眠相關的單胺類神經遞質主要有5-羥色胺(5-HT)和5-羥吲哚乙酸(5-HIAA)、去甲腎上腺素(NE)和多巴胺(DA),睡眠剝奪可導致大鼠腦內這類物質含量發生改變,其中DA、NE被認為與覺醒狀態密切相關[2]。蘭妮等[3]發現氯苯丙氨酸(PCPA)失眠大鼠用電針刺神門、三陰交穴治療后失眠行為明顯改善,通過檢測不同時間點下丘腦內5-HT、5-HIAA和NE的含量表達,證實電針的鎮靜催眠作用且后效應可持續12 h以上。周艷麗[4]分別針刺5組腧穴對失眠大鼠進行治療,結果針刺各組大鼠腦內5-HT免疫陽性細胞數量均增多,而DA的陽性細胞數與模型組無差異,表明針刺可能提高5-HT的含量促進睡眠,而非抑制DA合成。木日根吉雅等[5]采用溫針法刺激“頂會穴、赫依穴、心穴”,用高效液相法(HPLC-ECD)測定失眠大鼠下丘腦、海馬、前額皮質內的DA含量變化,發現溫針組和地西泮組下丘腦的DA含量無顯著差異,證明溫針法治療失眠療效與地西泮相同。

g-氨基丁酸(GABA)和谷氨酸(Glu)是參與睡眠調節最重要的氨基酸類神經遞質,Glu在中樞神經元的突觸傳遞間起興奮性作用,大量釋放興奮性增高導致失眠[6],而GABA起抑制性作用,二者的平衡對睡眠起著關鍵作用。阮繼源[7]運用針刺百會、印堂穴治療失眠大鼠,給予50 Hz的電針刺激,結果與模型組比較,電針組GABA含量明顯升高,Glu、Glu/GABA比值明顯降低,GABAA受體陽性細胞數增多,提示電針是通過多靶性綜合作用提升中樞抑制功能來促進睡眠。木日根吉雅等[8]觀察溫針法對失眠大鼠海馬部位的Glu、GABA含量的影響,發現溫針組可顯著降低失眠大鼠海馬內Glu含量和升高GABA含量,降低大腦興奮性,調整睡眠周期。劉祖麗等[9]發現不同強度電針對睡眠紊亂大鼠下丘腦GABA含量及受體GABRA1的表達影響差異顯著,治療5 d后,GABA陽性神經元表達量較多, GABRA1mRNA表達升高,且2 V強度刺激較1 V改變明顯,說明2 V的鎮靜催眠作用效果更優。李裕和等[10]對運動性失眠大鼠采用從百會穴沿督脈方向針刺干預,1星期后發現針刺能降低大鼠腦內Glu水平治療運動性失眠。蔣潔等[11]觀察3種電針波形對失眠大鼠下丘腦內氨基酸類神經遞質的影響,發現疏波低頻電針能更好地調節Glu和GABA的含量和比值,降低神經應激功能而達到鎮靜安神的作用。

2 針灸對失眠癥免疫細胞因子的影響

現代醫學認為睡眠是一種穩態機制,與機體的神經-內分泌-免疫調節相關,剝奪睡眠可以影響免疫細胞因子的新陳代謝[12-13],進而反饋于內分泌激素調節失眠。現已發現有促眠的細胞因子主要有白細胞介素1(IL-1)、白細胞介素6(IL-6)、腫瘤壞死因子(TNF)[14]。陳麗華等[15]采用酶聯免疫法檢測睡眠剝奪大鼠海馬IL-1b、IL-2及TNF-a含量變化觀察針灸的抗睡眠剝奪作用,結果發現電針明顯降低海馬內這些細胞因子含量改善睡眠,提示細胞因子可能參與了大鼠的睡眠調節。周艷麗等[16]觀察比較針刺不同腧穴對失眠大鼠腦內細胞因子含量的影響,實驗表明針刺各組均可以提高PCPA失眠大鼠腦內IL-1和TNF的含量,其中申脈、照海組調節作用最好。宋媛等[17]用麥粒灸法觀察不同穴位處方對失眠大鼠下丘腦細胞因子的影響及處方間差異,結果顯示麥粒灸可能通過提高IL-1b、TNF-a、IL-6的含量作用睡眠-覺醒周期治療失眠,且神門、三陰交穴組效果優于其他穴組。程少冰[18]通過針刺不同時段睡眠剝奪大鼠模型觀察對血清細胞因子水平的影響,發現針刺可提高失眠大鼠血清IL-1b、IL-2、IL-6、TNF-a的含量治療失眠,且治療時間越長效果越明顯。

3 針灸對失眠癥抗氧化防御系統的影響

有研究[19-20]表明,睡眠剝奪能加快新陳代謝,增加自由基,造成實驗動物血液、心、腦等多個組織氧化應激加劇,降低了超氧化物歧化酶(SOD)抗氧化酶的活性,形成大量脂質過氧化物丙二醛(MDA),因此,實驗中常把MDA和SOD作為機體氧化水平的檢測指標。何亮[21]發現在睡眠剝奪后,由于組織內活性氧增多,SOD的活性也是動態變化的,在睡眠剝奪初期,SOD含量先增高,當72 h后的某個時間點,由于機體的抗氧化能力變弱SOD的活性就會下降,并且還發現雌鼠抵抗氧化應激能力更強。肖愛嬌等[22]發現熱敏灸療法能改善失眠大鼠的晝夜節律,縮短逃避潛伏期,通過艾灸穴位調動機體的抗病機制,提高血清中SOD活性和降低MDA的含量而達到改善睡眠的效果。吳北峰等[23]利用電項針和黃芪注射液分別干預剝奪睡眠大鼠,通過分光光度計檢測大鼠腦干內SOD含量變化,發現兩種方法均減輕氧化應激反應,抑制其對中樞系統的神經毒性作用,但在保護神經元細胞方面,電項針效果更優。王雪梅等[24]觀察針刺四神聰和足三里對睡眠紊亂型小鼠的影響, 7 d后用黃嘌呤法測定SOD,結果兩組腧穴均可調整小鼠睡眠節律,增強SPD活性,且四神聰組穴效果更優。

4 針灸對失眠癥血清激素的影響

睡眠剝奪可以導致下丘腦-垂體-腎上腺軸的異常(HPA)亢進,其分泌的生長激素釋放激素(GHRH)[25]、促腎上腺皮質激素釋放激素(CRH)、促腎上腺皮質激素(ATCH)[26]、食欲素(ORX)[27]以及松果體分泌的褪黑素(MT)[28]等對睡眠調節有重要意義。趙麗等[29]用艾灸雙側腎俞、足三里穴法干預睡眠剝奪大鼠,造模后發現HPA軸功能亢進,負反饋調節減弱,血清ATCH和CRH水平顯著增高,艾灸治療后含量均降低,說明可通過艾灸法調節HPA軸激素水平改善睡眠。肖愛嬌等[30]發現熱敏灸對剝奪睡眠大鼠的血清內分泌激素含量有影響,PCPA法導致失眠后,大鼠晝夜節律紊亂、體重減輕,血清中ACTH、GH等激素水平升高,熱敏灸可通過雙向調節作用恢復激素到正常水平而恢復睡眠周期。竇錫彬等[31]利用艾灸足三里和針刺百會、神門穴的方法治療失眠患者50例,發現這種聯合法可抑制ORX、CRH、ACTH的合成和分泌,恢復HPA軸的功能治療失眠。吳綺雯[32]采用電針神門、三陰交穴觀察對心理應激失眠型大鼠HPA功能的影響,與模型組對比,電針治療后大鼠腦組織內的CRH以及血漿內ACTH含量均明顯減少,抑制了HPA軸的功能,降低了興奮通路,糾正了異常睡眠狀態。劉臻等[33]在不同4個時間點檢測大鼠血清MT節律變化,發現在16時出現峰值,20點出現谷值,睡眠剝奪后MT濃度呈降低趨勢而節律發生紊亂,電針干預后節律又得到良好恢復。

5 針灸對失眠癥神經電生理的影響

腦電圖(EEG)是描記腦神經細胞的生物電活動后經過放大的腦電波形,具有較強的時間分辨率和空間結合優勢,廣泛用于針灸療效和機制的研究中。睡眠覺醒周期根據腦電波頻率和振幅被人為地分為覺醒期(W)、慢波睡眠(SWS)和快波睡眠(REMS)。有研究[34-35]發現,睡眠剝奪后睡眠總時間變短,SWS的S3、S4期變短或消失,覺醒期時間延長。張建新[36]證實電針刺激風池供血穴配合針刺百會、四神聰穴可以延長SWS、REMS和總睡眠時間,說明電針對睡眠時間、睡眠深度、醒來次數均有調節恢復睡眠周期。白妍等[37]觀察電針太陽、印堂穴對剝奪睡眠大鼠腦電活動的影響,用16道生理信號記錄腦電信號,發現大鼠的睡眠時間延長,SWS2期明顯延長,在總睡眠中所占的比例增加,提示電針是通過增加慢波睡眠時間和睡眠深度改善睡眠結構來促進睡眠。傅鴻亮等[38]通過針刺印堂、合谷(雙)、足三里(雙)的方法治療失眠患者36例,1個療程后進行24 h動態腦電檢查,發現針刺治療后腦電SWS睡眠增加,總有效率達97.2%。劉臻等[33]觀察電針對失眠大鼠睡眠-覺醒晝夜節律的影響,經穴選用申脈、照海穴,電針頻率2 Hz,結果表明干預后電針經穴組W期減少、SWS增多,且短時程睡眠持續時間有減少趨勢。

6 討論

睡眠-覺醒周期是與腦內多個神經結構相關的主動節律性活動,與神經和體液的調節密切相關。近年來的研究已經充分證實了針灸的促眠作用及其相關作用機制,實驗表明針灸是通過干預5-HT、5-HIAA、NE、IL-1、TNF、SOD、MDA、CRH、ACTH等一系列物質水平調整睡眠覺醒周期發揮著鎮靜催眠作用,是在神經遞質、免疫因子、內分泌激素及應激反應等神經-內分泌-免疫系統發揮的綜合作用,這對針灸的臨床治療和深入的基礎研究有重要指導意義。但研究中仍有許多不足之處,①干預選穴多樣繁雜,對腧穴特異性處方的研究較少,不同針灸穴位處方組間缺乏比較;②實驗研究中忽視刺法和灸法的量學要素作用,較少闡述量學要素對促眠作用的影響;③療效觀測指標缺乏時間點的對比,針灸治療的最佳效應時間較少研究;④失眠機理研究已經深入到蛋白、基因、信號分子、離子通道等分子層面,但針灸促眠作用在此方面研究較少見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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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3-11

哈爾濱市科技局科技創新人才項目(2015RAQXJ093)

吳建麗(1986 - ),女,助理研究員

梅榮軍(1960 - ),男,教授,Email:mrj600423@163.com

1005-0957(2016)11-1379-03

R246.6

A

10.13460/j.issn.1005-0957.2016.11.13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