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把無能和不作為都歸結于體制

□徐愛平 王明軒

別把無能和不作為都歸結于體制

□徐愛平 王明軒

傳統媒體向新媒體融合轉型，是全世界的媒體人、文化人、技術人都在探索的前沿課題，是世界性新事物。相對而言，體制是社會中最不活躍最追求穩定的部分。而體制改革和創新又是關乎廣電是否能夠在繼續前進的道路上發展、壯大。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生產關系可以促進生產力。媒體融合轉型，需要改革體制，更需要媒體實踐的開拓進取。

體制 改革 創新

當下一些單位、部門和個人把一切問題，只要不是正面的，都歸結于體制問題。體制成了垃圾箱，什么都可以往里裝。廣播電視業界也不例外，做不出好節目是體制問題，收入上不來也是體制問題，沒有創新力還是體制問題……我們的管理體制的確存在各種問題和不足，需要改革，不過最近聽到一些媒體人的抱怨，推進媒體融合過程中遇到的困難也是體制問題。筆者認為，此論段有失公允。那么如何作出公允的判斷，需要正確認識媒體的現狀，以及體制改革的作用和功能。

體制改革并不是沒有風險的

我們必須看到，體制的變革其實就是政策、制度、法規等游戲規則的變革，這種變革直接的結果是導致整個國家（或相關行業）的人力、財力、物力、權力資源的重新配置與使用。它主要存在兩大社會風險，一是一旦不成功，將產生巨大的社會資源浪費，甚至能拖垮一個國家（一個行業）。二是由于涉及到利益的再分配，因此體制的變革是有巨大社會動蕩風險的，只有凝聚出變革的共識才可以 （能夠）實施。

體制的變革有兩種形式，一種是被動變革，是由于該體制過于陳腐，積壓的變革阻力太強。這種變革的社會成本極高，群龍無首下，往往伴隨著長久的社會動蕩和新的體制長久得不到樹立的煎熬。另一種是主動變革，是由管理者主動推動的變革，這種變革屬于基于社會管理的需要進行的社會改良。這種改良社會成本小，但它必須出現了問題才會形成變革的動因，因此這種變革永遠是相對滯后的。但即使是主動變革也不可能徹底化解掉變革帶來的社會風險，甚至會新增社會風險因子。四百年前，中國的大明朝進行了一次體制的主動變革，在那次變革中，有一位“郵遞所”的所長失業了，于是這位所長一怒之下不僅埋葬了大明朝，還改變了整個中華民族的歷史進程，這個人叫李自成。

研發、創新領域的體制改革風險尤其大

在有可借鑒的經驗的基礎上，體制的主動變革是可以果斷加快的，過度的遲疑，不僅會造成社會發展的停滯、資源的浪費，還會積蓄社會壓力，導致破壞性的被動變革的發生。科研創新領域同樣如此，特別是當下由數字技術和網絡技術引發的信息革命。媒體融合將關系到人類生產力全新的劃時代的升級，它將導致人類的生活方式、生產方式、社會形態、經濟結構等諸方面的全面變化，是人類從未涉足過的全新世紀，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借鑒。因此，這時的體制改革力度只能是適度的、原則性的、方向性的引導，無法一步到位。

當今的世界，人們基本上在按照兩大對立觀點，即媒體的自由和媒體的控制，進行著無休止的爭論。雙方都首先假定自己的觀點是絕對真理，并以此為出發點來批駁甚至是仇視對方，這種缺乏回旋余地的對立導致著巨大的社會風險，一旦搞不好就會產生巨大的社會動蕩。這里筆者試著站在人性、人的本質的角度去思考這個問題。

我們必須看到，人的一生從頭到尾從來不改變的只有兩件事，一是吃進食物，經消化系統消化為生命提供能量，就像電腦插上電源。二是通過視覺、聽覺、觸覺、味覺等感官“吃進”信息，經大腦分析計算后激發各個內分泌系統產生各種激素（荷爾蒙），使人類產生各種不同的情緒。然而，由于人類的信息感覺器官是千差萬別的，有的耳聰有的目明，導致同一條信息，不同人感知到的量是不同的；由于每個人的大腦對信息的處理能力不同，有的聰慧有的遲鈍，導致即使得到同樣的信息，運算的速度和結果也往往不同；由于人們體內的各種腺體大小、對不同信息的敏感度、荷爾蒙分泌量等也是千差萬別的，導致即使大腦發來同樣的指令，不同人分泌的激素（人類能夠分泌二三百種）是大不相同的。這就使得信息在經過人類的器官獲取、大腦處理、荷爾蒙分泌，最終產生情緒的過程和結果都是十分復雜多樣的。這也是人類除了體貌的千差萬別，性格脾氣也各有不同的原因。這些都是表面的現象，最根本的問題在于，它導致人類成為一個集理性與非理性于一身的生命體。而且如果我們把反應過度和反應不足都視為非理性的話，那么人們很多時候都不是處于反應適中的理性狀態，這也是人們會經常拍拍腦袋覺得后悔的原因。只不過人類處于自我肯定的本能和自我保護的需要，不愿意承認我們的非理性罷了。

傳媒是生產、傳播信息的，那么信息在人類感知體系里都起什么作用？人類的語言體系、文字體系、科學知識等信息是中性的，它們就是保證人類基本生存的軟件，在它們以信息的形式裝進人類大腦時，對人類的荷爾蒙分泌的影響不大，表現的是一種平和與理性。但是文化、藝術、思潮等，特別是具有意識形態屬性的理論思想、宗教觀念等信息，卻往往會激發人類荷爾蒙的大量分泌，導致情緒的劇烈波動，表現出的是人類非理性的一面。

對于個人，利他的犧牲精神激發的荷爾蒙，可以讓一個人非理性地為了另一個人的安危，去犧牲自己的生命；時尚的思潮也可以讓一個女孩自殘式地給自己的嘴唇、鼻翼扎上不可愈合的孔洞。而對于人類群體來說，某種思想觀念信息一旦開始被某些個體接受，由于人類的社會化動物屬性，導致點狀的荷爾蒙分泌快速在群體擴散，也同樣可以使整個群體血脈噴張，很快就能匯聚成腎上腺素的洪流，朝著釋放勢能的方向涌去，勢不可擋。在這個時候，無論多么理性的人，甚至反對者，只要你身處其中，或是在其前進的方向上，都將被其或激發、或裹挾、或碾壓，這就是人類群體的非理性。這種群體非理性是人類發展的雙刃劍。它既可以帶領人類走出黑暗，讓法國實現了大革命，使日本完成了明治維新；也能將人類推向深淵，讓歐洲的中世紀以消滅女巫的名義殺害了十幾萬可憐的婦女，讓納粹德國和維新后的日本以民族存亡的名義開啟了二戰的殺戮，也讓中國進入了瘋狂的文革，讓今天的IS在中東橫行。其中的是是非非、愛恨情仇以及財富與生命的浩劫，身處其中的人們，被荷爾蒙燒紅了眼的人們，是根本無法理性看待的。今天的我們來回頭審視他們，又何嘗不是因為歷史已經徹底釋放了洪流的勢能，我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才得以理性評價？

包括上面對于媒體管理態度的對立，誰又敢肯定自己的觀點就一定是對的，不是被某種思潮觀念激發起的洪流所裹挾的結果？顯然這個問題現在是爭論不出結論的，這個屁股（所處立場）決定腦袋的問題，同樣需要幾十年、幾百年以后，歷史釋放了雙方的勢能以后才能看得清。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人類的群體是極易受到某種思潮（信息）的引導，就如被磁場極化了的鐵屑朝著同一個方向，義無反顧地產生非理性群體行為的，并且這種行為是極易造成社會動蕩和社會風險的。而媒體恰恰是思潮傳播的最主要的工具。因此，如果我們想要平和幸福的生活，謀求穩定的發展，那么從風險管理的角度講，媒體必須是被管理的，至于由誰來管理，管理到什么程度，筆者不敢妄下結論，但它的自由一定是有限度的、是受控制的。

人不僅是一個以食為天，也是以信息為天的動物，兩者任何一個出了問題，都將是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在今天人類基本滿足了食的需求的情況下，信息的管理就顯得尤為重要，而互聯網這臺信息的發動機又使信息的管理變得尤其復雜，因此探索信息的安全管理是人類和平穩定發展的重要課題。這就是說，對于承擔公共信息傳播的媒體的管理體制改革，需要慎重。

期盼涌現出更多的電視界 “小崗村”

傳統媒體向新媒體融合轉型，這是全世界的媒體人、文化人、技術人都在探索的前沿課題，是世界性新事物。這樣的新事物是不可能讓體制的變革來驅動完成，但體制變革可以促進其發展，這符合“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生產關系可以促進生產力”的認識論。相對而言，體制是社會中最不活躍最追求穩定的部分。如果體制在沒有搞清楚未來的方向和趨勢就貿然推動改革，那反倒令人擔心了。

這種變革都是社會的先行者趟出路，管理者再根據結果總結經驗，然后推動體制的變革加以跟進。就像當年農村的土地承包，不是先有改革政策，而是先有“小崗村”的成功實踐。事實上，我們的行業主管部門一直都在尋找、研究這方面的標桿，但在中國今天的電視界除了“電視湘軍”，就真的找不到還有誰可以作為推廣的旗幟？而湖南的經驗又有多少不可復制的特殊性？我們期盼在這場體制改革和創新的大潮中，涌現出更多的電視界“小崗村”，出現更多的“電視湘軍”，出現更多的可資借鑒創新模式。廣電人應不忘初心，繼續前進。

（作者單位：江西廣播電視臺）

本文責編：陳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