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念“能源”經的南非

■ 孟 迪

會念“能源”經的南非

■ 孟 迪

南非是非洲經濟最發達的國家之一，但因為缺少公共交通工具，沒有汽車幾乎“插翅難飛”，南非人對汽車的需求比其他地方的人要迫切得多。不過，南非人在行車時都很在乎油錢：因為南非沒有油井、油礦，所用原油都依賴進口，汽油、柴油的價格很高。近幾年來，南非對進口油料的依賴程度有增無減，2013年進口的柴油、汽油分別達40億升、12億升！這些油料主要來自沙特阿拉伯（約為總進口的45%），然后依次是尼日利亞、安哥拉、加納等。

遠水難解近渴的原油與天然氣儲量

南非礦產資源豐富，黃金、鉑族金屬、錳、釩、鉻、硅鋁酸鹽的儲量居世界第一位，是世界上有名的“礦藏富國”，卻獨獨缺少石油資源，一直戴著“貧油”的帽子度過了幾個世紀。

直到2011年9月，在距南非開普敦海岸線15公里的一片海域，發現了大量潛在石油儲量。南非國家石油公司（PetroSA）負責人樂觀地表示，該石油儲量有幾百萬桶，如果初期探測結果良好，深水鉆探工作將于五六年內開始。2012年8月，PetroSA與美國阿納達科石油公司簽訂開采協議，將在南非近海沿岸區塊勘探石油天然氣，后者持有該處5、6、7號區塊約80%的股權。2013年6月，PetroSA與南非薩索爾公司（Sasol）簽署技術合作協議，共同開發南非西部奧蘭治盆地水深100～500米、占地約1.9萬平方公里的近海區域。

隨著勘探工作的深入，南非政府的態度越來越樂觀，認為南非海上可能有90億桶原油儲量和110億桶油當量的巨大天然氣儲量，前者相當于南非45年的石油消費量，后者相當于南非375年的天然氣消費量！南非政府因此雄心勃勃，在2014年10月就概述了海上油氣勘探計劃。盡管美國EIA數據認為，2013年南非已探明石油儲量只有1500萬桶左右。

不管南非的石油儲量數值是多少，但計劃遠不等于現實，遠水也解不了近渴。根據預測，2015年南非對燃油的需求將從之前的60萬桶/天增加到90萬桶/天，而南非在2013年平均每天只有18萬桶的生產能力，價值400億蘭特的石油冶煉升級項目的完工時間也已從2017年推遲到2020年。每天約60萬桶的石油缺口，南非恐怕一時無法解決。

不余遺力的煤制油（CTL）

雖然缺少石油和天然氣，南非的煤炭儲量卻高居全球前列（在2012年底，南非已探明煤炭儲量估計為300多億噸，占非洲煤炭總儲量的95%）。為此，南非政府早早就做起了開發煤制油技術（CTL）的準備。1947年，南非通過了《液化燃料和石油法案》，將開發煤炭液化技術列為解決能源問題的國家戰略，并以立法的形式確定下來。在上世紀50年代國際社會對南非實行石油禁運和制裁等經濟封鎖后，南非更是加快了CTL技術開發的步伐。

1950年，南非成立了專門從事煤炭液化研究和生產的單位——薩索爾公司。1955年，薩索爾公司利用低溫費托反應成功生產出第一桶CTL柴油，并建成了第一座CTL工廠。20世紀70年代石油危機后，薩索爾公司先后在薩索爾堡及塞康達相繼建起了第二、第三座CTL工廠。

經過近60多年的發展，南非的煤炭液化技術已相當成熟，僅薩索爾公司就擁有至少15種不同的技術。用費托技術生產的CTL油品質量較高，達到或超過歐V排放標準，已成功應用到航空領域和F1賽車，并通過了美國空軍的相關鑒定。目前薩索爾公司通過CTL制得的燃油已超過15億桶，確保了“貧油國”南非的能源供應安全。

正是得益于其強大的CTL技術，南非走出了一條特殊的能源之路，能源自給率奇跡般地達到了50%左右。2013年，南非的石油和其他液體生產約為18萬桶/天，然而來自煤和天然氣的合成燃料約為16萬桶/天，幾乎占到國內石油供應的90%。

借米下鍋的天然氣制油（GTL）

在南非，能與CTL并駕齊驅的就是氣制油（GTL）技術，其合成油品質也已經達到歐Ⅴ排放標準。

1992年，南非Mossgas公司成功實現了GTL工廠滿負荷運行。2002年，Soekor E&P和Mossgas兩家公司并購成立PetroSA公司，其莫塞爾港的GTL工廠成為世界上同類最大的裝置之一。GTL工廠通過使用費托合成技術，可處理4.5萬桶/天液體燃料，其中一半以上是無鉛汽油，還有煤油(石蠟)、柴油、丙烷、液態氧和氮、餾分油等。

南非的海上也生產少量天然氣，主要用于供應莫塞爾灣的GTL裝置。不過，相對于國內的總消費量來說，這一數據實在是太小了。2012年，南非生產了390億立方英尺的天然氣，消費了1660億立方英尺，缺口由管道從莫桑比克進口。PetroSA早在2008年時就表示，如果在2015年前沒有補充氣源的支持，莫塞爾灣工廠將因氣源不足而停產。目前，PetroSA公司正在開發F-O氣田（即Ikhwezi項目，預計在2016年第一次投入生產），并計劃開發Ibhubesi氣田。政府希望來自這兩個新氣田的天然氣和從莫桑比克（未來或許也會從納米比亞）進口的天然氣，能減少南非電力和工業部門對煤炭的依賴。

欲言又止的頁巖氣開發

目前世界上比較關注的頁巖氣資源，南非也有分布。據美國能源情報署2013年6月發布的評估報告，南非Karoo盆地擁有390萬億立方英尺技術上可開采頁巖氣資源，分別位于Whitehill、Prince Albert和Collingham。這讓南非成為世界上第8大技術上可開采頁巖氣資源的持有者。由于用水量和頁巖氣開采的水力壓裂等環境問題，南非政府從2011年4月到2012年9月暫停了頁巖氣的勘探工作，直到2013年10月才公布了新的法規以管理頁巖資源的開發，并在Karoo盆地劃出了35個勘探區塊。目前多家能源巨頭已經取得勘探許可證或與政府簽訂了授權研究頁巖氣的技術合作合同。

和能源公司積極的態度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當地農場主和環保人士對此很是抵觸，兩者之間不時發生沖突，許多項目經常被迫中斷，進展十分緩慢。迫于壓力，南非政府日前宣布啟動一項為期兩年的頁巖氣開采戰略環境評估，將對包括水力壓裂等頁巖氣勘探與生產活動作出全面評估。另外，南非政府計劃立法向新能源、石油勘探和生產企業無償征收20%附帶權益，這意味著將會降低投資者的利潤。這兩者都會阻礙頁巖氣資源的開發進度，頁巖氣的發展前景并不明朗。

苦心孤詣的可再生能源

由于傳統能源潛力有限，可再生能源已經成為南非能源的新的增長點。

根據南非政府制定的長期減排目標，到2020年，可再生能源將占南非消耗能源的15%，2050年這一比例將提高至50%，以改變國家的“煤炭依賴”局面。為完成這一目標，南非政府已經并繼續推出一系列財政措施，鼓勵企業在南非投資可再生能源領域。

以太陽能項目為例，2011年南非企業簽署的《綠色經濟協議（Green Economy Accord）》中規定，到2014年南非將在私人住宅安裝100萬個太陽能熱水器，以擴大熱水器系統和零部件在南非的生產，居民還可以用損壞的電熱水器置換南非生產的太陽能熱水器。勞工組織還將幫助失業人員接受太陽能熱水器安裝和維修方面的培訓，通過創業基金等為其創業提供支持。此外，南非還推行了一項名為“屋頂”的計劃，目標是到2020年在居民、商業和工業建筑的屋頂安裝至少30萬臺太陽能光伏發電裝置。

除了太陽能以外，南非政府在風能、核能、海洋能和生物質能等領域也展開了積極探索，南非的企業對可再生能源領域的投資熱情也逐漸高漲。

作為“金磚”國家之一的南非，沒有因為境內豐富的煤炭資源而“高枕無憂”。在意識到僅靠本土資源很難大幅提高國內能源自給率后，南非這幾年積極尋找海外資源。以PetroSA和以Ophir石油公司為代表的私人企業，將業務拓展到非洲、亞洲、歐洲和北美洲的幾十個國家，并在尼日利亞、赤道幾內亞、加蓬、坦桑尼亞、剛果（布）等國取得了多個區塊的勘探開發權益。

南非能源“獨立”的歷史再一次證明，只有堅持獨立自主，以我為主，掌握核心技術，一個國家的能源戰略才能真正成為國家經濟發展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