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玉 賓
(煙臺大學 人文學院, 山東 煙臺 264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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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語方言同形標志詞的處置式和被動式
朱 玉 賓
(煙臺大學 人文學院, 山東 煙臺264005)
摘要:分析了漢語方言中同形標志詞處置式與被動式語法格式的特點及成因,認為現代漢語方言中的這種語法現象是對近代漢語的繼承與發展,同形標志詞兼表被動和處置的最主要動因源于漢語施受同辭的特點。
關鍵詞:處置式; 被動式; 同形標志詞; 把
處置式與被動式是漢語中表達施受關系的兩種句式,各有自己的標志詞系統,如表處置的“將”“把”“捉”等,表被動的“被”“吃”“叫”“給”等。但也存在一些交叉現象,同一個詞形可用于表示兩種功能。例如:
(1) 員外也,你把共乳同胞親兄弟孫二不禮,卻信著這兩個光棍,搬壞了俺一家兒也。(《元曲選·殺狗勸夫》)
(2) 這明明是天賜我兩個橫財,不取了他的,倒把別人取了去。(同上)
例(1)“把”字表示處置,例(2)“把”字表示被動。古漢語中這樣的例子并不多。但現代漢語方言中,這種現象卻多有出現。現有研究多是指出某一方言有這種共用現象,作進一步分析的卻不多,進行比較研究的更少。筆者試利用已發布的方言事實對這種現象作粗略的討論。
一、同形標志詞表示處置和被動語法格式的特點
1. 在使用上具有普遍性
這體現在兩個方面:①不同方言區使用范圍的廣泛性;②同一方言區內各個方言點會有使用。
先來看使用范圍廣泛性的體現。北京話中的“給”,可以表示被動,還可以表示處置,朱德熙先生曾對此作過說明[1],例如:
(3) 他給警察抓走了|我給電視機修好了
江蘇徐州話[2]4641中,“給”字也有表示處置和被動的用法。例如:
(4) 給襯衣洗洗|給小孩兒的帽子拿來|給你送到公安局去,看你還敢啵
(5) 小魚兒給貓偷吃了|錢包給小偷偷走了
江西萍鄉話[2]1676中的“把”字,既可以作處置句的標志詞,也可以用來表示被動。用于處置句標志詞的如:
(6) 把門關到|把衣服洗一下
用于被動句標志詞的如:
(7) 把蛇丫咬一口|把釘子掛爛破唎
湖北武漢話[2]1673中的“把”也具有表示處置和表示被動的功能,例如:
(8) 莫把他看到看見了|把你猜著了——“把”表示被動
把門關起來——“把”表示處置
福建建甌話[3]244用“納”來表示這兩種語法形式,例如:
(9) 渠納狗咬蜀喙——他被狗咬了一口
你納老王吼來做孰事——你把老王叫來干什么
其他如江蘇丹陽話[3]245、江西安遠話[4]332、湖南長沙話[5]245、山西交城話[3]244、浙江杭州話[3]244等方言都有這種用同一標志詞來表示處置和被動的形式。由此來看,在現代漢語方言中,這一現象在地域上分布極為廣泛,自北及南都有使用,范圍涉及北方方言、閩方言、吳方言、湘方言及客家方言等,在使用范圍上具有一定的普遍性。
普遍性的另一個表現是同一方言區內的不同方言點會有使用同形標志詞表示處置和被動的語法格式,這進一步說明該語言格式不是個別或偶爾的現象。下面以江淮官話和吳語中的情況為例進行說明。
江蘇揚州話[3]244是江淮官話的一種,屬于洪巢片,該方言中的“把”既用來表示處置又可以表示被動。例如:
(10) 他把狗咬了一口——“把”表示被動
我把錢把他了——第一個“把”表示處置
同是江淮官話的湖北孝感話[6],屬于黃孝片,也用“把”字兼表處置和被動。例如:
(11) 把椅子拿進去|把屜子打開。——“把”表處置
小張把車子撞了|東西把別個偷走了。——“把”表被動
同屬于吳語的江蘇丹陽話[3]245和浙江杭州話[3]244也都有這種語言現象。丹陽話用“把”,杭州話用“撥”。丹陽話例子如:
(12) 把衣裳洗一洗。——“把”表處置
把狗子咬則一口。——“把”表被動
杭州話中的例子如:
(13) 腳踏車撥我們阿哥騎走得。——“撥”表被動
我們阿哥撥腳踏車騎走得。——“撥”表處置
其他如同屬西南官話的湖北武漢話[2]1673和貴州貴陽話[7]等均有同形標志詞表示處置和被動的語法現象。
2. 標志詞的多樣化
主要表現在多個介詞可用作該語法格式的標志詞,即便同一方言區內的不同方言點,也會使用不同的標志詞。這一方面是基于漢語方言詞匯語法的差異性,另一方面也是對古漢語中處置式和被動式標志詞多樣性的繼承。
就筆者所見到的方言資料來看,大體上,官話方言中多用“把”和“給”作兼用標志詞,其他方言中則不僅僅限于此,形式多樣。
在所見資料中,“把”是使用最多的一個兼用標志詞,范圍遍布江淮官話、西南官話、吳語、湘語等方言區。“把”之所以使用如此廣泛,應該跟“把”字本身的多義性有關。湖南長沙話[5]245的例子如:
(14) 把門關上|把衣服洗干凈——“把”表處置
你就把他打讓他打,看他敢不敢?|把老張害苦了被老張害苦了。——“把”表被動
其他像湖北黃岡話[8]、鄂東方言[9]中也用“把”作兼用標志詞。
“給”字除北京話和江蘇徐州話外,屬晉語的山西交城話[3]244也有使用。例如:
(15) 他給票丟啦。
該句有兩種意思:“他把票丟了”“票被他丟了”。只能根據具體的語境作區分。
“拿”字在古漢語中可以表示處置,表被動的用法很少見。但在有些方言中,如江西安遠話[4]332,則兼表被動和處置。例如:
(16) 該本書拿別人撕了幾頁。——“拿”表被動
渠拿我個鋼筆舞壞哩。——“拿”表處置
“搲”在江西定南話[4]332中可兼表被動和處置,例如:
(17) 我個刀子搲渠借走了。——“搲”表被動
我搲渠個名字忘記了。——“搲”表處置
其他方言中,浙江杭州話[3]244用“撥”、福建建甌話[3]244用“納”兼表處置和被動,用例在上文已有列舉。可見,漢語方言中表示處置和被動的同形標志詞并不局限于哪一個詞,而是多個詞都具有此功能,這一方面說明了標志詞的多樣性,另一方面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該語法格式的普遍性,兩方面具有統一性。需要說明的是,這些標志詞中,大都在古漢語中或表示處置,或表示被動,或兼表處置和被動,充分體現了漢語發展中的歷史繼承性。
3. 標志詞具有多用性
這里所說的多用性是指漢語方言中兼表處置和被動的標志詞同時在該方言中還可以表示其他的意義,如表示使役或給予義。有的方言這類標志詞可表示其中的三種意義,有的則是四種意義都具備。比如江西萍鄉話[2]1676的“把”除表處置和被動外,還可以表使役。例如:
(18) 我不去,把他去|不喫算唎,把他去餓。
張振興在談到漢語方言中表被動的標志詞時曾說:“漢語方言中表被動的標志詞,有時候可以同時表示被動、給予、處置、使役。”[3]245江蘇丹陽話的“把”同時表四種用法[3]245-246,比較典型,例如:
(19) A. 表示被動:騎車當心點,不要再把被汽車撞則|我家兒子是默賊厭不聲不響瞎折騰,家里的玩具習來沒得幾天都把被弄壞了;
B. 表示給予:過格那個辦事員蠻意思不易通融格,不把點好處把他給他,他不會替你辦的|跟他說了我沒銅錢借把他借給他,他硬要來借,拿他真沒得辦法;
C. 表示處置:把衣裳洗一洗;

二、同形標志詞表示處置和被動語法格式成因分析
從方言事實看,兼表處置和被動的標志詞有多個,要對其來源一一作出解釋并不容易。但聯系漢語史特別是近代漢語,便會發現這些標志詞在歷史上很多一直是可以兼表處置和被動的,就這一點來說,認為漢語方言中的這種語法現象是對漢語史用法的繼承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從標志詞的意義來源看,大致有兩類:表給予義和表使役義。石毓智、王統尚曾經對“給予”類的動詞兼表處置和被動的原因做過解釋,認為:“漢語這類動詞的獨特概念結構決定了它們特殊的語法化方向,因為它們同時具備向處置式和被動式標記發展的語義基礎。”[10]其實,這一現象的產生,除了考察語義基礎外,句式之間的聯系也起到了關鍵作用。本節介紹“給”“拿”“把”在近代漢語中兼表處置和被動用法的來源,著重考察“把”字用法來源的原因。
“給”字在近代漢語和現代漢語中一直可以作為被動標記,隨著研究的深入,學者們注意到“給”還可以介引受事,用來表示處置。江藍生認為“給予動詞之所以能兼表使動、被動與處置,就在于變換句中兩個名詞性成分和謂語動詞的施受關系,而施受關系可以變換的原因又要歸結到非形態語言的漢語在詞法上施受同辭這一本質特點上”[11]233-234。這一觀點為研究漢語中同形標志詞兼表處置和被動提出了理論依據。王健對“給”表處置的來源作了更深入的研究,認為來源有二,“一個來源于介詞‘給(為、替)’,當‘給’后的成分不局限于受益者的時候,后面動詞的受事就有可能占據‘給’后的位置,從而使‘給’的功能發生變化;另一個來源是表使役的‘給’,當‘給+NP+VP’中的‘NP’不是后面‘VP’的施事時,‘給’就有了表示處置的可能。”[12]
對標志詞“拿”作過深入研究的是何洪峰、蘇俊波,他們的研究文章提供了為標志詞“拿”的使用提供了有價值的思路。從歷史、普通話、方言三個方面分析了“拿”表被動、處置、使役的關系,認為“拿”字表示處置的語法化過程是:握持→引進對象→處置,但處置的意味較弱。根據四川話的“拿跟”表示被動,推測“拿”表被動是由于“拿”字的“握持”義支配了某個“對象”,對象“拿來”給施事施加行為,語法化過程是:握持→對象→移動(給)→被動。不過這一推測還有待進一步論證,正如文章所說:“要分析‘拿’表示被動的語法化進程是比較困難的,我們還沒有找到足夠的可以把‘拿’與表被動聯系起來的語料。”[13]
下面對標志詞“把”字兼用的原因作一描述。
“把”字表示處置,一直是漢語史和現代漢語研究的熱點問題,成果頗豐。比較一致的觀點是表處置的“把”字是由動詞“把”的“握、持”義在“把+賓+動”(賓語是“把”和動詞的共同賓語)這樣的連動結構中虛化而來,比較成熟的表處置的“把”字是在唐代產生。
“把”字在近代漢語中已經可以引進施事,表示被動。鄭宏認為:“首先‘把’獲得‘給予’義,其次‘把’的給予義用于‘把 + N + VP’結構,這種句式結構先發展為使役句,再由使役句發展為被動句。”[14]這準確地指出了“把”語法化的語義基礎,但對其虛化路徑,筆者認為,除使役句的因素之外,“把”字處置句式自身的發展演變為“把”字被動句的產生提供了有利條件。
唐初,“把”字始用于處置式的標志詞,并逐步發展演變走向成熟。學界一般將漢語處置式分為“廣義處置式”“狹義處置式”“致使義處置式”。其中“把”字的“致使義處置式”與本節的討論關系密切。“致使義處置式”是指表處置的介詞后面的“NP” 是句中謂語動詞的施事(或當事),整個句子含有致使的意義,與一般所說的表處置介詞后面的“NP”是動詞的受事正好相反。例如:
(20) 如斯數滿長無倦,能把因緣更轉精。(《敦煌變文集·妙法蓮華經講經文》)
(21) 見他擺列著兒孫兩行,把我驚唬得癡呆半晌。(《元刊雜劇三十種·散家財天賜老生兒雜劇》)
(22) 我則道是平安家信,原來是一封休書,把那小姐氣死了。(《元曲選·倩女離魂》)
(23) 今日之下,把只煮熟的鴨子飛了,張金鳳怎生對他玉郎?(《兒女英雄傳》第25回)
這類句式大致在唐五代時期出現,后代有較廣泛的使用,在產生時間上早于“把”表被動的句式。吳福祥認為致使義處置式是由狹義處置式或廣義處置式通過謂語動詞的詞匯擴展而來[15]。蔣紹愚認為這是處置式的功能擴展[16];可見,致使義處置式是處置式自身發展的結果。這類句中的“把”又可以用“使”“讓”來替代,致使義的產生或許與此有關。
筆者認為,致使義“把”字處置式的出現是“把”字發展出表被動用法的關鍵一步。因為這類句式中“把”后的“NP”充當施事,在句法結構上與被動式要求表被動的介詞后的“NP”須是施事相一致,這就為“把”字表被動提供了句法基礎。兩者表層結構一致,即:
N+把+施事+VP
N+被+施事+VP
所不同的只是“把”字句中的主語不是“VP”的受事,如例(22),句中的“一封休書”處于施事的位置,不是“氣死”的受事。但是,一旦這類“把”字句中的“N”成為后面“VP”的受事,“把”字也就可以表示被動了。如《元曲選·殺狗勸夫》中“這明明是天賜我兩個橫財,不取了他的,倒把別人取了去。”句中的“橫財”成為“取”的受事,“把”表被動。再如元·楊景賢《馬丹陽度脫劉行首》“官人在衙門里慶重陽令節。誰想走到人市處,把梅香迷了。我怕大街上有人調斗我,我往這后巷里去。”“迷”的受事應該是承下的“我”,“把”表被動。可見,“N”能作“VP”施事或受事的轉換,其內在根源正如江藍生所言要歸結到非形態語言的漢語在詞法上施受同辭這一本質特點上[11]234。
需要指出的是近代漢語中用“把”表被動的例子并不多見,可能跟這一階段主要用“被”“吃”“叫”“給”等表被動有關,而“把”主要還是表處置。再舉幾例如下:
(24) 沒事尚自生事,把人尋不是,更何況今日將牛畜都盡失。(劉知遠《諸宮調·知遠別三娘太原投事》)
(25) 到如今花月成淹滯,月團圓緊把浮云閉,花爛熳頻遭驟雨催。(張可久《粉蝶兒·春思》)
(26) 秦明看那路時,又沒正路,都只是幾條砍柴的小路,卻把亂樹折木,交叉當了路口,又不能上去得。(《水滸傳》第34回)
(27) 你是男子漢大丈夫,把人罵了烏鬼忘八,看你以后如何做人?(無名氏《歡喜冤家》)
(28) 玉郎是個男子漢,一只腳比女子的有三四只大,雖然把掃地長裙遮了,教他緩行細步,終是有些蹊蹺。(《醒世恒言·喬太守亂點鴛鴦譜》)
就“把”表被動實現的句法環境而言,“把”經歷了從表處置到表被動的過程,其中致使義處置式的出現是該過程的中介環節。但其間并非句式上的直接衍變,而是由施受關系的變換引起。就“把”的意義發展而言,表處置的“把”是由其“握、持”義虛化而來。“把”的“握、持”義又可以引申為“給予”義,而表被動的“把”在意義上與表“給予”義的“把”關系密切。江藍生指出“文獻表明,給予動詞自古以來就是兼表使役和被動的”[11]227。
從句法和意義兩方面,可以觀察到如下圖*說明:從表處置到表被動屬于句法層面,相對于意義的直接演變來說屬于表層關系,圖中用虛線表示。所示的情況:

圖1“把”兼表處置、被動的來源示意圖
“把”從“握、持”義虛化為表處置,從“給予”虛化為表被動,從“握、持”義引申到“給予”義,從表處置到表被動,四者之間形成了兩對平行發展的關系。由此也可以說明漢語中處置和被動一直是關系密切的施受表達方式,它們的標志詞能夠兼用也就不奇怪了。
同形標志詞兼表被動和處置的最主要動因源于漢語施受同辭的特點,從而施受關系可以轉換,在意義的引申虛化驅使下,句式也就發生了相應的變化,這是兼用現象的共同成因。現代漢語方言中的這種語法格式現象是對近代漢語的繼承,并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標志詞增多,除上述成因,也可能是類推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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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立坤】
Disposal Construction and Passive Construction of Homograph Marker in Chinese Dialects
ZhuYubin
(Humanities School, Yantai University, Yantai 264005, China)
Abstract:The characteristics and cause of formation of the syntax format of the disposal construction and passive construction of homograph marker in Chinese dialect are analyzed. It considers that this grammatical phenomenon in contemporary Chinese dialects is th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modern China. The reason that the homograph marker expresses both disposition and passivity is the feature that Chinese uses the same word to express giving and receiving.
Key words:disposal construction; passive construction; homograph marker; Ba(把)
中圖分類號:H 1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2095-5464(2016)01-0112-05
作者簡介:朱玉賓(1979-),男,山東萊蕪人,煙臺大學講師。
基金項目:山東省社會科學規劃研究一般項目(14CWXJ31)。
收稿日期:2015-0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