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愛華
葉錦添在創作上跨越了多重邊界:攝影、錄像、雕塑,也是世界知名的服裝和舞美設計師。在采訪葉錦添的過程中,他讓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話是“成為一名藝術家,是擁有自由的唯一方式。”今年,逢巴黎西北部古城亞眠文化中心(Maison De La Culture DAmiens)50周年紀念之際,葉錦添受邀在此舉辦個展,與歐洲三大古老教堂之一的Amiens Cathedral對視。

成長文化印象
當葉錦添談起兒時最深刻的文化印象時,就是粵劇。因為葉錦添的父親是一個粵劇迷,當父親在澳門時,支持了一些粵劇團,他自己也喜歡表演。當葉錦添很小時,他們一家會去澳門看粵劇,邊吃點心邊看。當時有些表演的地方,類似餐館,人們可以邊吃飯邊看戲。因此,葉錦添逐漸對戲曲熟悉起來。但他表示,年輕時的他,總是對此很掙扎。葉錦添只想去做自己很有感覺的事情,但沒什么錢,這真的很難。有很長時間他用家里的錢過活,沒有做任何固定工作,只是做自由職業者。所以他花了很多時間去研究不同的東西。當時是無意識地,他只是這樣做了。
或許也正是這種“任性”的心態,才使得葉錦添的創作形式與內容更顯獨特。
他最早的創作形式是“攝影”,為何是“攝影”?他有一個哥哥,是著名的時尚攝影師,周圍有很多有意思的朋友。他希望能像哥哥一樣,和人們有很好的互動,便開始在自己的生活圈子內拍照。他拍人像,也在街上抓拍。后來,這成為他看待世界和與周圍世界發生關系的方式。葉錦添用攝影創造了自己的世界。
平行相隨的Lili
在此次《平行In parallel》展覽中,葉錦添有機會,讓Lili去思考關于人類體驗更深層面的事,去思考生與死。Lili是他創造的人偶,是一個中國女孩,外形迷人,但也并非國色天香。在中國任何一座城市的街上,這樣的女性都不足為奇。Lili是從葉錦添的記憶中形成的。葉錦添和她一起旅行,與她如影相隨。
在葉錦添看來,當人們存在于這個世界上,需要希望。我們會關注教堂和墓地,我們會觸及關于生死和希望的命題。這也是展覽所關注的。Lili處在一個和我們平行的世界。她似乎待在和我們所處空間一樣的空間里,但她沒有和我們在一起。她和我們都存在一張照片里,這證明了有些事情是可以發生的。所以這是一個平行世界。葉錦添想在希望和無望,生和死之間創造平衡。所有這些相反的元素都是平行的。它們最終會殊途同歸。當我們穿越死亡,就穿越了生命;如果我們能穿越生命,就能穿越死亡。
當葉錦添創造Lili時,他沒有任何想法。她的雛形最早出現在葉錦添的雕塑《原欲》(Desire)中,他想象的是,一個女人,在一個安靜的黑屋子里,眼淚止不住流下來,這也給觀眾帶來不同的感覺。因此,Lili不是一個女孩的名字,而是很多不同文化和時空下無法確定的未成年人。這點讓葉錦添覺得自己在做正確的事。因為Lili和葉錦添的藝術的主要內容是有直接聯系的。Lili承載了他的記憶,或者對他而言熟悉的臉龐,熟悉的,女性的,悲傷,空虛,孤單;他想,這些是存在于世界上的每個人那里。當然還包括復雜性。
未來視覺密碼
或許將葉錦添稱為一名視覺藝術家會更為貼切。對于語言與視覺,葉錦添具有深層次的見解。他認為語言正變得更為精確。巴別塔以不同的語言寫成,日復一日以新的方式翻譯流傳。但視覺可以脫離于此。雖然不同的色彩承載著不同民族的含義,但它們同時還具有各自的含義。人們想知道細節,他們就去閱讀介紹文章,大多數時候,圖像是更能被人記住的。圖像有時非常強烈,他認為圖像更接近最初的含義。我們需要學習語言,需要記住,需要尋求它的象征意義,但我們無法從心中直接接收它,需要運用頭腦去記住符號,但它們會限制交流,詞語限制交流的力量。葉錦添一直覺得語言是有局限性的。他尋求一種更深的更寬的交流,與內心的聯結更緊密。不過當下,葉錦添認為有兩種語言是非常重要的:視覺語言和文字語言都有相同的價值,似乎這是一個過渡的時期。我們可以想想去一個需要密碼的地方;我們需要秘密的數字。但后來,我們就運用視覺密碼。這樣的密碼很難被抄襲。未來的世界將有越來越多的密碼。一切都會被控制,具有私密性,被保護起來。當我們需要什么時候,只有運用密碼方能得到。這也使得密碼不容易被抄襲。復雜的視覺作品,就如QR碼,將在未來流通。未來的視覺語言才剛開始。
關于葉錦添
2001年,葉錦添憑電影《臥虎藏龍》作為首位華人榮獲奧斯卡金像獎最佳美術指導及英國電影金像獎最佳服裝設計。2002年,他參與了臺北故宮博物院“時代的容顏”服裝特展。2004年,葉錦添參與《雅典奧運會閉幕典禮》與北京奧運會交旗儀式的美術與服裝設計工作。葉錦添曾以中英法等多種語言出版十余部文字作品集,包括《神行陌路》和《神思陌路》,以及《不確定時間》《流白》《ROUGE–L′ART DE TIM YIP》《寂靜·幻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