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在山林的落葉是落葉（組詩）

山鴻

那些最后才飄落下來的

當人間，只有一種落葉

飄進來的時候

沒有手

可以接住那些飛刀

當人間，只有一種落葉

飄下來的時候

那些堅持到最后的銀杏

所要鋪陳的金黃世界里

交不出黃金的人

也拿不出來白銀

B 面

如果起得足夠的早

你將看見昨夜掉下來多少的花片

和樹葉

這只是個無風無雨慣常的日子

多少的局面等待收拾

道路過于寬闊。清掃落葉的人

從路的正中著手，一左一右

他先是把落葉掃到路的兩邊

然后再集中起來

和垃圾一起封裝

他面色平靜不為外物所傷

收拾殘局的人

維持大體的人

是殘局里最隱秘的部分

如果起得足夠的早

你所看見的當不僅僅只是這些

你所看見的

是一個花園的B面

大多時候

我們只在A面行走

我們承受不了更多的風吹草動

灰燼

冬日里最美的事物

是這些鋪陳于地面的金黃

干凈、通透。只有徹底

的燃燒之后，生命

才會有如此迷人的灰燼

銀杏，

擁有白銀一樣的名字

也有黃金一樣的歸宿

你看那一只只金黃的火把

正在熄滅。你看我美麗的媳婦

撿了些葉片貼在鏡面上

她是要用這灰燼

做一些書簽

這是鋪滿灰燼的人間

這是美到極致的冬日

所有駐足流連的人

都無力否認也不忍直視

在這鋪滿灰燼的人間

我們小心移步、小心觀看

舍不得把我們的雙腳

踩到那金黃的灰燼上

一些樹葉掉在了另一些樹葉身上

一些樹葉

掉在了另一些樹葉身上

一些樹葉的懷里

滿是另外的樹葉。這個冬天

那些落在地上的落葉

被迅速清掃

那些掉在樹葉身上

的樹葉：慢慢褪色、消隱、直到很久

才終于不再被我看到

飛鳥吟

我看見過鳥兒飛翔

沒看見過鳥兒停止飛翔

我看見過鳥兒

開始飛翔

沒看見過鳥兒

回到大地上

秋風呵，

你又收藏了幾對翅膀？

落葉賦

他年我落下的時侯

是在夜里還是白天？

他年我落下的時候

是在你的背后還是面前？

他年我落下的時侯

你要及時轉過身去，不要把我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