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風險的新現實

關于風險的新現實

編者按

本文刊發于2016年3月的《質量世界》，受訪人杰拉爾德·阿什利（Gerald Ashley）是英國特許質量協會發言人和風險問題專家。在組織的運營過程中，經常會遇到未知的風險。運營風險是建立在不確定性因素之上的。一個組織如果想努力獲得成功，就必須學會如何應對意外。本文從人的因素、創新的速度、擁抱意料之外、成功的語言等四個方面，介紹了一個組織應如何應對及降低風險。

公司運營中的風險是建立在不確定因素之上的，若公司想努力保持領頭羊地位，就要適應各種意料之外的情況。

經濟市場、產品設計、高層行為的變化，只是公司需要降低的多種風險的一小部分。一個小小的失誤就可能危及公司聲譽、損害股東利益、造成資金損失，最嚴重的會導致公司破產，相關人員甚至會面臨牢獄之災。

所以，不難想像為什么各大品牌公司都愿意在尖端技術上投入數百萬資金，分析市場的各種潛在風險。

了解風險首先需要了解人類心理。杰拉德·阿什利的研究就是建立在風險和環境的具體認識之上，他挑戰了傳統風險模式，并證明不了解人類行為就不能理解風險。阿什利指出，行業要意識到不可預測因素的復雜性，同時特別提到了現有決策模式的弊端。

人的因素

阿什利認為，了解人類行為的特性對于找到減輕風險之道十分重要。2001年，雖然金融危機還遠未發生，但金融風險的種種跡象讓他很震驚，因此他離開了從業20年的國際銀行業。之前他曾在國際清算銀行、道瓊斯財經網和巴林兄弟公司工作。

他回憶道：“即使到2001年，大多數人仍堅信可用數學方法理解銀行風險，但從我的日常經驗來看，真實世界的問題并非如此。”

2003年，阿什利成立了一家獨立管理和風險咨詢機構——St Mawgan，其主營業務是決策和風險分析。該機構重點關注行為態度及管理決策過程中的各種偏見，幫助公司理解并找出誤用商業和風險信息的地方。

阿什利的高明之處在于將人類內心行為、糟糕的決策與風險分析結合起來，他認為了解人類本能的偏見非常重要。

阿什利解釋道：“我們選擇信息時具有偏好，也非常容易受到影響。我們擁有一套偏見、行為模式，以及少量的捷徑，它們很有效，但有時卻會讓人們做出不良風險決策。”

阿什利透露這是風險分析領域一個熱門話題：“有一種說法是應該用各種模型分析風險，避免人這一因素的影響。但問題是這些模型是人設計的，人們可以把偏見和行為滲透到這些模型之中。”

阿什利很快撇清了人們應依賴自身直覺這一誤區。他這樣闡釋道：“人們喜歡走捷徑，我們一直都會選擇捷徑。有些捷徑完全合理，我們稱它們為經驗法則。”捷徑非常好，但它僅限于此，一定要特別小心。

“需要說明的一點是要理解我們有各種偏見和行為，而且要對它們有充分的認識。當大男子主義者或女性至上論者主導一個團隊并依賴自身直覺時，其實是很危險的。”

理解風險需要認識到自身的不足。在阿什利看來，這很重要，“作為個體我們傾向于記住成功的經歷，而把糟糕的決定和不良后果掩蓋起來。”他說道。

常言道“成功需要多種因素，而失敗只有一個原因”，最佳決策者花大量功夫回顧自身失誤，這種做法讓人感到不舒服，卻很有價值。

創新的速度

了解行業大局很關鍵。只有縱觀大局，才能成為行業的佼佼者。人們通常認為全球互聯的世界是個現代概念。但在阿什利看來，創新之處在于我們互相聯系的速度而非聯系網本身。“事實真相是，我們一直生活在一個相互聯系的世界中——羅馬帝國就是將數百萬人聯系了起來。”

“無論好壞，我們都處在許多復雜的聯系網中。我們都會互相影響，所以理解大局至關重要。” 阿什利透露道：“如果大家以為自己在一個預先定義好的世界中工作并且能完全控制它，且僅以一種縱向的眼光看待世界，就會非常危險。”

隨著各種聯系的速度加快，市場波動已成為商業失敗的主要原因，要想避免外部壓力，就必須要非常靈活。阿什利進一步解釋道：“周圍的世界在不斷變化，所以你必須不斷嘗試，并保持靈活。有時它是慢慢累積的變化和改進。但偶爾市場也會出現大規模顛覆性的改變。”

“以過去約100年時間里比較穩定的行業為例，比如倫敦出租車行業。優步橫空出世，攪局出租車市場，給市場帶來顛覆性變化。世界不會倒退回過去——我們不再會不知道用手機叫車。你必須變得靈活，在公司之外的管理人員具有很大的價值。”

擁抱意料之外

風險管理從業人員面臨的嚴峻任務是預測未知。阿什利承認：“意料之外的事情比我們想像的更頻繁。不能僅僅將以前的數據拿來，進行一下轉換，然后就自以為可以預測未來。”

“當公司運行最緊密、最高效之時，表面上它似乎都整合在一起，其實卻容易受到前所未料的外部沖擊。如果公司仍采取固定的內向型戰略，那便是在自找麻煩。”

人們通常認為風險和監管是反義詞，但阿什利卻認為過度監管會造成脆弱的環境，留下犯錯空間，從而可能使公司名譽掃地。

阿什利說：“有些機構喜歡各種規矩和監管，這樣可能會導致官僚風格過濃。整個體系也會死板脆弱，在遭遇沖擊時無法靈活應對。各種監管和規矩并不能規避風險，卻會產生更多風險，原因在于人類行為傾向于嘗試繞開規矩。”

人們總是傾向選擇穩定，這是人類行為的一個陷阱。阿什利解釋道：“表面上看，穩定很有吸引力。但穩定的代價是把未來限制在僵化的框架中。通過構建這種框架，人們自以為當下明確的問題在未來也會一模一樣。”

“許多管理者的應急計劃和備用體系都耗費了大量資金，股東們會想為什么我們要把資金用在這上面？這些都是無用的，我們可以把它們都去掉。一直想方設法要看見未來，會造成一定緊張局面，這非常危險。”

成功的語言

風險行業要依靠交流。沒有雙向交流，避免失敗則是不可能的任務。高層可以在不懂專業術語的情況下理解技術問題，對于成功是重要的。

2008年的金融危機徹底動搖了世界，雷曼兄弟破產重創了全球金融體系，8年后的今天全球仍然受其余波影響。

雖然破產是由一系列事情導致的，但阿什利認為事實證明高層的語言和數學家的語言脫節是相當危險的。

“20世紀90年代及世紀之交，我們看到數學家和數學模型開始應用到風險行業。” 阿什利解釋道，“我不是數學科班出身，但我也陷入了一個陷阱，即用許多方程和公式思考又長又復雜的答案。這實際上是錯誤的思考方式。”

“技術層面的失誤在于只呈現信息，卻未解釋這些信息建立在一定的假設之上，無論看上去多么準確，也只是近似信息而已。努力向一個沒有技術背景的人解釋技術程序或方程的各種細節沒有意義，但在一定程度上，方程就像樂譜——我們應該能夠哼出曲調。”

阿什利認為，為了打破這些障礙，需要防止員工只關注某一領域：“要給大家機會在各種領域、技能和想法間跨界思考，而不僅是在自身領域深耕。”

“世界發展速度加快已不是什么新鮮論調，在很多方面情況確實如此，所以大家需要敏捷靈活。我學到的最具價值的經驗是，我也需要回顧過去，多花些時間思考過去的錯誤。我需要一名教練幫我分析自身的錯誤。我們都需要別人幫助我們面對自身的失敗。鼓足勇氣剖析自身失敗，也是我們能做的最具價值的事情之一。”

（于斐 編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