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種花都有它的出眾之處,如此才會給人們帶來不同的歡樂。在我生長的那個小鎮上,學校離家只有步行十分鐘的路。每天中午,母親們大多做好午飯,等孩子們放學回家。
那時,我并不認為這是一種奢侈的享受,盡管現在看來確是如此。我想當然地認為,母親應該給我做三明治,欣賞我的手工畫和督促我做作業。我從未想過母親這個曾有職業、有抱負的知識女性,在我出生之后,怎么會把每天的時間都消磨在我的身上。
每當中午放學鈴聲一響,我便上氣不接下氣地沖回家,母親肯定站在家門口最上面的一級臺階上等著我,就好像我是她心中頭等重要的事。年幼無知的我卻從沒有因擁有這份深厚的母愛而存有感激之情。
在上三年級的一天中午,我告訴母親,自己被挑選在一部戲里演公主。在以后的幾周里,母親總是不辭辛苦地幫我排練、記臺詞。然而無論在家里排練時那些臺詞說得多么流利,一旦上了舞臺,我就將臺詞忘得一干二凈。
沒辦法,老師把我從劇組里挑了出來,讓我擔任旁白的角色。盡管老師向我解釋時語氣溫和極了,但我依然感到陣陣心痛,特別是看到“公主”由另一個小姑娘扮演時,我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
中午回家后我沒把這事告訴母親,但她看出了我的不安,沒像往常那樣提出幫我排練,母親讓我跟著她到屋后的園子里去走走。
那是個宜人的春日,玫瑰花的葉子已綠了,葡萄架上爬滿了返青的藤條。大榆樹下,滿地綻放著一叢叢黃色的蒲公英,遠遠看去,就像一位美術大師在我們的視野上輕輕抹了層金黃色。
我看到母親彎下腰,隨手拔起一叢蒲公英說:“我想把這些雜草都拔掉,只留下玫瑰。”
“我喜歡蒲公英!這園里所有的花草都是美的,即使是這些普通的蒲公英。”我嚷道。
母親神情凝重地望著我,意味深長地說:“是啊,每一種花都有它的出眾之處,也正是如此,才給人們帶來不同的歡樂。”我點點頭,心里正為自己說服了母親感到高興。
接著又聽母親說:“對人來講也是這個道理,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公主’,但這并沒什么值得羞愧的。”
我想母親大概猜到了我心中的隱痛,于是,我向她哭訴了學校里發生的一切,她安詳地笑著,仔細聽著我的述說。
“我想你會成為一個出色的旁白者,你大概沒忘,以前你很喜歡給我朗讀故事,而且旁白者的角色和‘公主’同樣重要。”
在母親的鼓勵下,我漸漸對扮演旁白者這個角色而感到自豪。中午放學后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我和母親反復朗讀角色的臺詞,以及和母親談論演出時的裝束中度過了。
正式演出的那晚,我感到緊張極了。就在演出開始的前幾分鐘,老師走過來對我說:“你母親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說著遞給我一束蒲公英。盡管花已有點蔫了,有些已從花稈上飄落,然而看到這花,我明白母親就坐在臺下,我頓覺自信。
演出結束后,我把這束蒲公英帶回家。母親把它仔仔細細夾在一本詞典里。
現在,每當夜深人靜時,在輕柔昏黃的燈光下,我時常回想起小時候和母親一起度過的那些時光。盡管對整個人生來說那是短暫的,然而,從那些日復一日簡單重復的生活,以及生活中發生的那些看來似乎平常的小事中,我感到了深深的母愛,也悟出了愛——首先主要體現在一些極微小的事情上。
我工作后,母親來看我,我請了一天假陪母親。中午時,像重溫往事一般,我特地陪母親吃午飯。餐館忙亂得很,坐在許多匆忙吃飯的人中間,我問已退了休的母親:“媽媽,我小時候你一直在家操持家務,肯定覺得厭煩了吧?”
“煩?是啊,家務活是讓人厭煩,可你卻永不讓我厭煩!”母親緩緩答道。
對她的回答我并不十分相信,于是我進一步說:“照看孩子肯定不會像從事一項職業一樣能給人以鼓勵。”
“職業的確能激勵人,我很高興我曾經有過職業。職業就像一個吹起的氣球,你只有不停地打氣,才能使它一直膨脹。而一個孩子卻像一粒種子,你給它澆水,精心照看,它就會自己長成一朵漂亮的花。”
聽到這里,小時候和母親坐在餐桌旁的情景好像又浮現在我的眼前。我突然明白了,為什么我一直保留著夾在舊詞典里的那朵已壓成薄片、變成深黃色的蒲公英。
母親帶孩子去屋后的花園,用蒲公英和玫瑰啟迪孩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要對自己有信心。從文章中,我們感受到了母親的耐心、細致,以及對孩子無微不至的愛。
正如文章所說,父母永遠不會厭煩孩子,因為對父母而言,孩子就如種子一般,需要細致地培育,才能茁壯成長,最終長成一朵漂亮的花。這也是最令父母有成就感的。母親節、父親節就要到來,作為子女的我們,是不是也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來感謝一直默默付出的父母呢?也許只是一杯水或一句話,卻能讓父母感到無比幸福、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