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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

2016-04-12 00:00:00走哪哪塌鉆頭君\\譯
科幻世界·譯文版 2016年10期

提到奧弗肖夫人,大家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她制作的藥膏,寒山膏。據說,那藥劑里有黑絲菇的成分。而那些蘑菇,都是她在橙色月光的沐浴中采摘下來的。要不是因為這樣,寒山膏的藥效也不會那么強。奧弗肖夫人就像一只孤獨又堅韌的老蝙蝠,日久天長下來,已經成了鎮子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離開自己修筑在寒山山腳樹林的巢穴,開著那輛銹跡斑斑的龐蒂亞克,沿柏油路撲棱著俯沖進鎮中心。就算是那些剛領到駕照、平時又熊得很的毛頭小子,看到奧弗肖夫人的影蹤,也會馬上給她讓出條道來。白德洛警官幾年來倒是給她開了厚厚一沓罰單,但只有在奧弗肖夫人停好車并且走遠之后,他才敢把那些紙偷偷地塞到擋風玻璃下面。而她的回應呢,永遠只是用瘦骨嶙峋的手把那些罰單揉成一團,丟到邊上。

盡管人們不敢在奧弗肖夫人來鎮子的時候出門去迎接她,不過他們會把窗簾或者百葉窗扒開—條縫偷看。那些需要寒山膏的,還會偷偷地數起錢包里的硬幣來。他們會望著奧弗肖夫人停下那輛破車子,打開車門,然后小跳著出來。這個身材矮小的女人年事已高,總是佝僂著背,但她動作挺快,看起來就像一只烏。她的衣著不分冬夏——只有在下雪的那幾天里,才會在外邊套一件粗羊毛大衣——藍色的綁腿、松垮垮的連衣裙、木鞋,再加上一塊遮著臉的大頭巾。透過那層布料是一張蒼白的、滿是皺紋的臉,總讓人聯想起傳說中住在空樹干的魔怪。

要是湊得夠近,比方說她拿著一罐寒山膏來找我可憐的媽媽的時候,你就能聞到她身上的氣味。你以為自己會聞到一股腐爛的惡心味道,實際上,那是種紫藤似的香。媽媽總是招待她在客廳里坐下,然后送上加了蜂蜜的薰衣草茶,而奧弗肖夫人會往里面加上一點奧弗霍爾德牌威士忌。她對這種酒情有獨鐘,天寒地凍的日子里,她不管去哪兒,都會放一品脫在羊毛大衣的口袋里。接下來,她們會交頭接耳上一段時間。有次我問媽媽他們到底在聊什么,她笑著回答我說:“男人。”“就像爸爸?”我問。她嘆了口氣,搖搖頭笑了起來。離開前,那個老太太會從口袋里拿出一罐寒山膏,放在茶杯邊上,從來不要一分錢。

每個月27號,她開著龐蒂亞克進鎮子時,車上都會滿載紙板箱。每個紙板箱里裝著六個玻璃罐,玻璃罐里自然是亮綠色的藥膏。用寒山鎮郵政局長拉德納·斯科特的話來說,那些藥膏聞起來“跟家里塞滿了惡魔的肛毛似的。”不過,只要往胸口或者脖子根那里抹上一塊,你就會徹底放松下來,就好像有人挽著你的手,在你耳邊呢喃,還扶你坐到了舒適的椅子上。那一刻,你會覺得人生得到了圓滿。有流言說,莉莉安奧弗肖夫人在鎮子里有許多顧客——有些人對藥膏的需求雷打不動,有些人時常消費,還有些人只是偶爾來點嘗嘗鮮。反正事實是,奧弗肖夫人每次直到月底才離開鎮子,而她皮卡上的箱子并不全是空的。

哦還有,她來鎮子的時候,總有一只大灰豬坐在龐蒂亞克的乘客席上。那大家伙名叫瓊德爾,差不多三百磅重。他喜歡挺直背倚在座椅上,蹺著二郎腿,同時右前腿扒住敞開的車窗。我親眼見過那大家伙用它的蹄子夾著雪茄,時不時嘬上一口,然后從鼻子噴出長長的煙柱來。奧弗肖夫人上門找顧客拿寒山膏換錢的時候,瓊德爾會一步不落地陪著她。有次,一群喜歡耍小聰明的小孩想偷走她那個裝滿硬幣,叮當作響的錢袋,結果被打斷了腿。他們運氣不錯,因為斷的不是脖子。其實瓊德爾平時很好相處,只有在涉及奧弗肖夫人福祉的時候,才會流露出性格中嚴肅的一面。

一罐寒山膏售價50美分,當時算得上價格不菲。那些有固定收入的鎮民每個月都會來上一罐,不過另外一些人就得省著點了,他們每次只舍得用一半的藥膏。莫特·金伯喜歡往自己的禿頭上涂滿寒山膏,跟粉刷柵欄似的。他參加過世界大戰,在貝洛伍德看著他師團的兄弟們被一片片刈倒,就像秋收時的麥子。遭到敵軍俘虜后,他受了酷刑,他們用燒熱的鐵絲刺進了他的龜頭。而在被敵人逮著前,他已經勇敢地救出了三個身負重傷,急需救助的弟兄。為了回報他在戰場上的英雄行為,國家給了他花不光的養老金。用過早飯以后,莫特會指著那頂綠玉色的“王冠”舒坦上一整天。莫特會告訴你,他每個月都得從莉莉安那兒買兩罐寒山膏。“要么來兩罐,要么就讓我去死。”每個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鎮上有很多人拿寒山膏當醫護用品,用來對付痛風、胃痛、背痛、關節痛、頭痛、心臟痛…--就連謝爾溫醫生也在用。被問起應該怎么看待這種違反科學精神的民間巫術時,他會聳聳肩,滿懷歉意地笑笑。“我睡姿不好.脖子老抽筋。不過只要抹點寒山膏,馬上能緩解下來。如果你問我,我在給病人開藥方的時候會不會選用那種藥膏,我的回答很堅定:‘絕不’。我是信仰科學的人,我不會建議任何人去使用它。但如果他們決定自個兒來點……”他的話每次就說到這里,從不挑明態度。要是醫生也像莫特金伯那樣離不開寒山膏,那多少會有麻煩,不過,謝爾溫醫生對那藥膏的態度跟大多數人差不多。“Prorenata。”他會這么說。“等沒其他辦法的時候再用。”郵政局長斯科特在一旁幫我們翻譯道。

顯然,奧弗肖夫人渾身都是謎,但我不認為她是惡魔。鎮子里有許多人買不起寒山膏,而他們偏偏又是最需要這種藥膏的。我媽就是其中一員。爸爸甩掉她離開以后,媽媽就不得不在哈特米拉的雞肉包裝廠干起了兩班倒的活,否則家中就開不了飯,雪佛蘭也加不起油來。再說了,家里不止我跟她兩個人。愛麗絲·珍和佩提·普利斯跟我們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和我家類似,他們的爸爸撇下了他們,不過不一樣的是,他們的媽媽也不要他們了。人類有時候就是這樣,連禽獸都不如。白德洛警官原本打算把他們送去縣城約翰斯頓的孤兒院,但我媽告訴白德洛,他們可以留下來。她說這些話時我也在場。“沒必要讓他們受苦。”她說,“他們還是孩子,需要多一點關愛。”白德洛警官雖然膽子不大,但他是個好心人,也信任我媽。他同意網開一面,讓愛麗絲·珍成為我的小姐姐,佩提·普利斯成為我的小哥哥。這種事放在今天,恐怕是不可能發生了。

你也許想多了解些我爸離開我媽的原因,可我真的說不出什么來。我只知道自己很高興他能離開。他是個不太說話、喜怒無常的人。在我的記憶里,他似乎沒做過什么爸爸應該做的事情。沒錯,他是給我買過一把點22步槍,還在牧場的小溪旁教過我對著遠處的寒山射擊,可他這么做的時候,一點親近感也沒有,反倒更像是在教我怎么把垃圾裝袋丟到路邊,或者教我怎么煮咖啡,省得他一大早起床自己動手。我媽雖然從沒提起過他,但我記得她的眼睛紅腫了好多次,脖子上的瘀青也出現過不止一兩回。

我爸跟阿德勒太太私奔時,她沒了男人,愛麗絲也從沒說過關于他爸爸的任何事,也沒有給我看過她以前的照片。對我來說,整件事都是謎。我知道,我媽能告訴我這些事的來龍去脈,可我有意回避著這個問題。我怕有些話一旦出口就會造成傷害。就像點22步槍射出的子彈。

家庭破裂又增員兩人那年,我十四歲。愛麗絲·珍的年紀和我一樣,不過她生在夏天,我的生日則在冬天。她留著兩根小辮子,臉上掛著雀斑,綠色的眼睛總有些倦意。我覺得她挺漂亮,可我從沒跟她說過。她的力道不小,爬樹—把好手,跑步也比我快。相比之下,我們的哥哥佩提普利斯就有些不太一樣了,他是“一個謎”。反正我媽說她要收養阿德勒家的小孩的時候,斯科特局長就是這么嘀咕的。當時我跟我媽站在柜臺邊上,愛麗絲和佩提則待在遠處的郵箱旁。好像所有人都覺得我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既難于親近又有些嚇人。“小姑娘挺可愛,可那個小男孩……看上去很怪。”斯科特說。“只是看上去而已,”我媽說,“他其實就是個小男孩。”

我轉過身望著佩提普利斯。他當時十五歲,比我高了一兩英寸,卻剃了個老人頭,蒼白的頭皮上只留著短短的發茬,就像一個去了皮,還長著一雙銳利鷹眼的土豆。那個夏天,他只套了條連體工裝褲,沒穿襯衫。他的眼睛骨碌碌地轉,看看這里,又望著那里,一刻也安定不下來。無論是誰,或者在什么時候跟我媽說起他的怪樣,我媽都只是點點頭,說“他沒事的。”不過我總覺得這話更像在安慰自己。佩提-普利斯說過的唯一的話就是“佩提,求你了”,聲音跟學舌的鸚鵡差不多。我們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學到這個詞的,不過他顯然只是模糊地知道這詞該怎么用。媽媽問過愛麗絲,他是不是一直都這么蠢,她點點頭,還說他們的媽媽常常拿毛撣子揍他。他的真名,愛麗絲告訴我們,叫作杰利拜。媽媽想讓我們這么稱呼他,但我們始終沒照做。

確實,我媽在那女人和我爸私奔以后,還要收養她的小孩,實在是件很奇怪的事情。連我都這么看,更別說鎮子里的人會怎么想了。他們說,她要么得到了上帝的啟示,要么就是腦子不正常。我猜還有些人認為她動機邪惡,比方說,她是不是打算折磨那女人的小孩,好報復她搶走自己的男人?不過,寒山鎮的傳統一直是“閉上嘴,忙你自己的去”,所以也沒人多管閑事。

新家庭組建后不久,我和愛麗絲就歡天喜地地迎來了暑假。佩提沒去上學。奧蒂斯校長不讓。“可憐的孩子,他的腦子還在山的另一邊。”他說。佩提很高興我們能每天待在家里,因為開學以后他就得被關進地下室,只能和“幽靈”玩。“幽靈”是我們家的狗,渾身的長毛垂到了地上,像是會動的拖把。吃過媽媽做的花生醬三明治以后,佩提會聽聽收音機,看看圖書,或者對著“幽靈”重復上百次的“佩提,求你了”。他還喜歡畫畫,你大概已經看過他的畫了,哎呀,畫中的人腦袋總是亂七八糟的一團,連眼睛都沒有。

地下室里有廁所,溫度也算舒適,就是很孤獨。媽媽這樣做,是怕她出門后佩提去碰煤氣灶。他可能會搞得煤氣泄漏,甚至玩火自焚。我們一放假,佩提也自由了。媽媽大清早離家,而我們能玩上一整天,直到晚上她下班回來之前,愛麗絲和我才會收收心,一道給她做飯。我知道媽媽擔心我們照顧不好自己,不過我告訴她:“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能相互照顧的。”聽到這些話,她拿著雪茄的手微微顫抖起來,而愛麗絲輕輕垂著她的背,就像媽媽送我們入睡時那樣。

暑假是捉魚、打架、練槍、喝汽水、抓蛇、在小溪里游泳、騎自行車、玩棒球、逮螢火蟲和看著月亮慢慢升上天空的好時光。牧師在安息日跟我們提到天堂的時候,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暑假。

七月下旬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我們仨早早出了門。這一天的冒險,愛麗絲和我打算讓佩提普利斯來決定。他在前面跑,我們騎著車跟在后面。不管他想去哪兒,我們都與他同行。我知道這樣挺蠢,但我們——包括佩提——都很開心,他有時還會在同一個地方轉上十來圈。我們不斷向前,到了鎮子的邊沿,經過紅磚砌成的拱門,進了教堂花園。那周我們已經去了花園好幾趟。這里有口噴泉,噴泉的石壁外放了把長椅。泉水中央是個石雕的女人,她的臉上帶著淚痕。泉水一級級往下流淌,發出的叮咚聲輕如耳語。園子里玫瑰花香四溢,幾乎到了熏人的地步。

那個怡人的早上,佩提循著花香大步走進花園。愛麗絲和我跳下自行車,也跟了進去。我們找到佩提時,他正一動不動地站著,像時裝店里的塑料模特。他視線的前方,是教堂的牧師索泰爾。牧師回望著他,面帶慍色,但見到我們也走進了花園,牧師馬上露出了滿面的笑容。他走到噴泉邊的長椅旁,招呼我們坐下。我們照做了。我和愛麗絲一人一邊,把牧師夾在中間。佩提望了會兒泉水中的波紋,一屁股重重地落到他妹妹身旁。

“小家伙們,想不想賺點錢?”索泰爾問我們。

“想讓我們做什么?”愛麗絲問。

“這個嘛,我希望你們能去山腳下的林子里,找到那個老太太奧弗肖的家。”

“等等,”我說,“可她是個巫婆啊,對吧?我媽說她會下咒。”

見我這么粗魯無禮,愛麗絲不由得扶額嘆氣。

牧師笑著說:“那老太太是個基督徒,我猜。”

“多少錢?”愛麗絲問。

“這得看具體情況,”索泰爾說,“我要你們去那里,看看她在做什么,然后回到這兒來把你們看到的講給我聽。”

“聽起來很簡單。”愛麗絲珍說。我點了點頭。佩提普利斯加了一句“佩提,求你了。”

“但有一件事,”牧師說,“你們不能讓她看見。”

“那不是偷窺嘛。”愛麗絲說。

“換別人是,”牧師答道,“但我會在你們出發前把你們封為天使代理人。成了天使代理人以后,你們只要按我說的做,就不會觸犯法律或者上帝了。上帝信任我,所以也會相信你們。”

“我對上天堂不感興趣。”我說。

“那你對二十分錢感不感興趣?”愛麗絲問我。

我們立下了誓言。佩提那份是愛麗絲代說的。我在發誓時說錯了好幾次,于是牧師把手擱在我后頸上,讓我冷靜下,但我總懷疑他是想勒死我。剛剛成為天使代理人,牧師就把我們轟出了花園。在花園門口跨到自行車上時,牧師低聲跟我們說:“明天這個時候來找我。別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惡魔們一直在偷聽著呢。”

這話有些疹人,可它同樣也給了我們巨大的勇氣。我們轉向北方,朝著寒山安靜地前進。佩提普利斯在空蕩蕩的道路上不知疲倦地奔跑,始終領先我們一步。那天,道旁的一切都被晨露覆蓋,在晨光中熠熠生輝。抬頭看,青空浩蕩,只有數縷幾乎不能稱之為云的白色點綴其間。想到寒山距離我們還有好幾里路,我們打算放緩速度。愛麗絲把這個決定轉告給了佩提。

“為什么那個老太太要一個人住在那么遠的地方?”愛麗絲與我并行,悠悠地踩著腳踏板。

“不太清楚。大概丈夫跑了或者死了吧。”

“大概是跑了。”愛麗絲說。

“媽好像說奧弗肖夫人是外國人?”

“哪個國家?”

“海對面的。”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愛麗絲追問道:“你就知道這些?”

“剩下的你肯定親眼見過了。她身邊跟著一只會抽煙的豬,叫作瓊德爾。”

我們一起笑了起來,當我重新望向前方時,我看到佩提離開大道,奔向了樹林。

毫無疑問,愛麗絲在我之前就看到了,因為她用力地蹬起了踏板,想要追過去。我也調整車頭。我們管佩提的這種行為叫作“抽風”,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來一次,突然撒起野來。這種情況不多見,可能幾周才發生一次。不過這回,他可真夠瘋的。看著他沖進樹林,消失在林間,我們也騎過樹林和道路間的小片空地,來到林子邊。這里灌木野草叢生,騎車反而更慢,所以我們跳下車,徒步進入樹林。愛麗絲每往前走一步,就用能撕裂我耳膜的聲音喊一句“佩提,佩提.佩提,普利斯!”

隨著我們深入林中,她越發焦急。“我不能丟下他。”她對我說。

我想告訴她佩提會沒事的,可每說一次,她都會搖搖頭,加快腳步。等我抓過她的手,讓她冷靜下來時,我們已經爬到了一座小丘頂上。透過滿是雪松和樺木的林子往下看,有片閃著微光的池塘。佩提-普利斯就蹲在池塘邊上,研究著腳下的什么東西。一看到他,愛麗絲立刻重重地喘了口氣,朝我轉過身來。我發現自己正半摟著她,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她扭扭肩,從我的臂彎里掙脫出去,往坡下走去。我緊隨在她身后。

“我得告訴你哥哥,下次別這樣狂奔了。”

“我以前的媽媽,不是你的媽媽,說佩提就是裝了發條的白癡,”她深深地呼吸了兩口,望著她的哥哥,“我媽就是個下賤的婊子。”

說完這話,我們一起開懷不大笑起來。怎么說呢,那一瞬間我就認定是她了。我又一次抓過她的手,而她對此仿佛渾然不覺。我們安靜地坐了下來,一道嗅著雪松的清香,聽著金翅雀的啾鳴,坡下池水的閃光,似乎也化作了干億顆鉆石和星辰。她倚過身,望著我的眼睛。“我們應該接吻。”

既然她這么說,而我也沒找出反對的理由,于是就這么做了。之后不久,我們相互摟抱著翻滾在地,品嘗著對方舌頭的滋味。我們抱得那么緊,恨不得融成一體。來了感覺以后,我的手開始順著她的體恤往上爬,而她的手往下滑,抓住了我的小兄弟。可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停下動作,扭過頭喊了一聲“佩提普利斯”。接著,她跳起來扣上了衣服紐扣。沒錯,佩提又不見了。就那么一回,我覺得佩提無比令人厭惡。

我們在林中穿行,向著山腳前進。走得越深,灌木便越發密集,我們走得自然也就越慢。沿著一條天然形成的小徑,我們從數不清的樹下經過,直到滿是灌木,寸步難行的道路盡頭,才不得不另尋他路。愛麗絲又陷入了之前那種慌亂的狀態,要不是有我阻止,她大概已經好幾次撞進灌木叢,被那些枝丫給扯碎了。最后,我們終于到了山腳下一塊還算開闊的空地上。當時還是下午,然而透過樹冠的昏黃光線讓人覺得已是傍晚。

愛麗絲比我發現得更早。由于爬滿了常春藤和其他一些藤類植物,我沒能馬上認出來。直到她指著一扇積滿落葉,只能看見玻璃的一角,透著點點燈光的窗戶后,我才意識到那是棟房子。然后,我注意到有煙霧從一根鐵質的煙囪里緩緩升起。房子算不上大,可森林里冒出個兩層樓高的建筑還是挺奇怪的。這種房子更應該出現在大鎮子里。房子的屋頂用石板鋪成,還有一些“姜餅”類的精致木雕在藤條下面若隱若現。

“我們是不是該過去偷看一眼?”我悄聲問愛麗絲。

我知道她還在想佩提。因為她猶豫了一秒鐘。但她最后說的是:“畢竟二十美分吶。我們就去偷看上兩眼吧。不管看到了什么,到時候都告訴牧師就行。”

“要是他覺得我們告訴他的不夠多呢?”

“那就多看點。反正我們是天使代理人。”

“別出聲。”我想抓住她的手,不過愛麗絲把我推開了。

“我自己能行。”她說著,和我并肩朝前走去。

在接近的過程中,我聽到有聲音從房子里傳出。接著,我注意到就在我們的前方,房子的后門并未徹底關死。我們走得越近,步子就越小,到后來慢得如同蠕動。我肚子冰涼,眼睛有些昏花,腿就跟灌了鉛似的。就是那種噩夢里,你想跑卻不聽使喚的感覺。愛麗絲的呼吸也急促了許多,她死死地盯著從門縫里透出來的光。

后門邊上有截樹樁,樹樁上擺著一個涂裝過的小盒子,圖案像是花哨的壁紙。愛麗絲飛快地拾起它,把蓋子掀開一條縫,往里面看了看。然后,她把那盒子塞進了自己的口袋里。“這是偷竊啊。”我低聲說。她噓了我一聲,對我揚了揚拳頭,一副不閉嘴就揍的架勢。

就在這個時候,門突然被拉開了。奧弗肖夫人就站在那里。她沒戴頭巾,亂蓬蓬的頭發和蒼白的臉龐,再加上身后的燈光,讓她看起來有點像鬼魂。一見到她,我就像被凍住了那樣,絲毫不能動彈。愛麗絲倒是拉著我轉過了身。我猜她本來打算喊“快跑”,但她最后什么也沒說。因為瓊德爾堵住了我們的去路。愛麗絲斗膽朝前邁出一步,那頭豬立刻發出了低沉的呼嚕聲,大地仿佛也隨之顫抖。在他的瞪視下,我們不得不慢慢轉身,迎向奧弗肖夫人。我覺得自己口干舌燥,拖著的兩條腿不如說是兩條死魚。

“進來吧,孩子們。”老太太后退了幾步,把門敞得更大了些。我們硬著頭皮走了進去。愛麗絲在前,我緊跟在后面。門內是廚房。我倆緊緊地貼在一起,跟奧弗肖夫人保持著距離。我們進屋后,她松開了扶著門的手。門自個兒重重地關上了,那聲音嚇得我們心驚肉跳。也不知道為什么,以前我從來不敢正臉看奧弗肖夫人,現在卻有了直視她的勇氣。我發現,站在我面前的老婦人其實并不難看,她就是個尋常老婦,并沒什么特色。

“你們這些小家伙是來這兒偷看我的?”她的笑容讓我心里一沉。

我張嘴就要承認,差點兒壞了大事。還好愛麗絲向前一步,對奧弗肖夫人說道:“我們帶著哥哥去了林子里的池塘,可他走丟了。你能幫我們找到他嗎?”

“他沒走丟。”老太太答道。

“我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兒,我一定要找到他。”

“他沒走丟,聽說我,孩子。他只是去冒險了。”

“他在哪兒?”我問。

“他已經走遠了。不過我可以幫你們一把。我會讓辛娜拉,世界上年紀最大的牛犢,找到他,把他帶回家。”她拉開門,吹了聲口哨。接著打手勢示意我們過去。過了一小會兒,瓊德爾邁著蹣跚的步伐進入了我們的視野。他嘴角叼著一支雪茄,繚繞的煙霧打著卷兒,像短短的豬尾巴。

“讓辛娜拉把漂亮男孩兒帶回來。”

瓊德爾撅了撅屁股,落下一小坨屎,嘟囔著走開了。

“搞定了。”老婦人說,“孩子們,現在讓我來給你們做點吃的。”

她帶著我們穿過廚房,走進客廳。這里所有的家具都是豌豆綠色的,頂上鋪了蕾絲墊布。我們的頭頂掛著一小盞枝形吊燈,垂飾閃閃發亮,藍色與銀色的光芒傾瀉在我們腳下的編織地毯上。

“你們可以坐到那張可愛的沙發上。”她指著一張小小的雙人沙發,“我去拿點特制小點心,馬上就回來。”

她離開屋子后,我們看見了它。它就放在剛剛被奧弗肖夫人擋住的,一個擦得锃亮的木架子上。不,架子上不是收音機,而是一個大玻璃球,里面漂著一顆人頭。我嚇得跳了起來,愛麗絲則下意識地低喊了一聲“什么?!”她沒有看錯,人頭上的黑發在水中拂動,他有著黑色的胡子和髭須,雙眼閉著,嘴巴半張,能看到幾顆牙齒。玻璃球的底部鋪了沙子,一只小寄居蟹在殼里探頭探腦。臉的旁邊還漂著一只海星。

這時候奧弗肖夫人突然冒了出來。她端著的托盤上有一碟餅干,還有兩杯顏色偏黃的,看起來像是牛奶的飲料。“敞開肚子吃吧。”她把托盤放在我們面前的小桌子上,然后退開一步,“請享用。”

那些餅干既油膩又丑陋,顏色和茄子差不多,點綴在上面的東西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我倆誰都沒敢吃。奧弗肖夫人見狀,就坐到了木架子旁的椅子上。“所以你們已經見過哥斯維爾船長了。”她指了指那顆漂浮的頭顱。

我們點點頭。

“先吃點兒點心,再讓我們來把他叫醒。”

愛麗絲先伸出手,拿起了一塊丑陋的“點心”。我跟著也這么做了。那東西濕乎乎的,就像大便,聞上去跟我爸春天的時候清理水溝時疏通出來的東西一樣。我們同時把那餅干送進嘴巴,感覺吃進了泥土。但接下來,一股香甜的味道就在嘴里彌漫開來,讓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這東西你只要吃了一口,就會想繼續吃。見我們又各自從碟子里拿了兩塊餅干,老太太點了點頭。“這就對了。”她說,“這就對了。”

吃下三塊餅干,我們直起身,端坐在沙發上。不知道愛麗絲什么感受,反正我有些微醺,感覺棒極了。我看了看她,她半瞇著眼,對我笑了笑。“把這些蜜桃牛奶也喝了吧。”奧弗肖夫人說。這主意聽起來不錯,于是我和愛麗絲都照做了。我記不清那蜜桃牛奶到底有沒有水蜜祧的味道了。總之,我們把空玻璃杯放在托盤上,看著老太太扭頭轉向身邊的玻璃球。

“起床了,哥斯維爾船長,起床。”

我發誓,看到那死人頭的眼睛睜開,愛麗絲發出的尖叫聲比我更高。

“船長,”奧弗肖夫人說,“這些孩子想打聽些關于那個任性男孩的事情。”

那顆漂浮的人頭噘了噘嘴,似乎不太滿意被人吵醒。它的眼睛先是看了看奧弗肖夫人,然后往上一翻,只剩下了眼白。與此同時,他的嘴越張越大,我猜他大概想在水里尖叫。我們等著他吐出泡泡,再發些含糊的聲音,但有個東西從那張黑洞洞的嘴里冒了出來。那是個蒼白的瘤狀物體,有點像腐爛的舌頭,不過要大上許多。它先是塞滿了船長的嘴巴,然后繼續往外伸,像是被擠出來了似的。接著,兩根觸手探了出來,隨后是更多的觸手。“是章魚。”我忍著惡心說。

“嘔。”愛麗絲移開了視線。

“看好了,孩子們,”奧弗肖夫人說,“仔細看。船長會展示給我們一些東西。”

觸手在水中搖擺,纏住了那顆頭顱,接著,那蒼白的肉囊開始朝外滲出黑色的汁水。愛麗絲死死抓著我的肩膀,隨著玻璃球內的景象變得越來越渾濁,她用的力氣也越來越大。

“就像夢境一樣。”奧弗肖夫人這么說的時候,墨汁逐漸幻化成了佩提普利斯的模樣。他正沐浴在月光下,沿著一條道路往前走。

“佩提!”愛麗絲喊道。她的哥哥扭過土豆似的腦袋,回頭望來。“快回來吧!”愛麗絲又喊了一嗓子。但旋轉的墨汁已經展現出了另—個場景。我看到瓊德爾像人類一樣兩腿岔開,騎在一頭骨瘦如柴,慢慢悠悠的母牛身上。那頭豬還抱著把吉他,邊彈邊哼哼。

墨汁再度扭曲。新的畫面中,佩提背對著我們,站在一棟簡陋到差不多算是棚屋的房子前,扒著窗戶向里看。月光灑在他的肩頭。透過月光下的陰影,我看到屋子里有張床,床上躺著一男一女。

“那是我媽。”愛麗絲說著站起身。

“非常好,孩子們。”奧弗肖夫人說。

“佩提手上拿著什么東西?”我注意到那東西在月光下微微發亮,于是瞇起眼細瞧。是折疊式剃刀,我爸留在浴室櫥柜里的那把。“如果佩提不是想學刮胡子,那可就不太妙了。”我說。

愛麗絲望著剃刀,朝水晶球邁出一步。“不要啊,佩提。”她急切地向水晶球伸出手。

就在他舉起刀的時候,睡在爰麗絲媽媽邊上的那個男人,或者說,我爸,睜開眼睛望向了窗戶。我看到他甩了甩頭,又仔細看了看。接著,他的話透過玻璃球,悶悶地傳了過來。 “瑪蒂,你那個傻兒子在外面鬼鬼祟祟地看咱們呢。”

“什么?”阿德勒太太也醒了過來,晃著她的腦袋,“天啊,真是他。這怎么可能?”

“不對勁。”爸爸說,“我得把這個問題給解決了。”他背對我們,赤裸著站起身,走出了我們的視野。再出現時,他手上多了把點22步槍,然后,他離開了房間。

“你不能朝他開槍!”阿德勒太太喊道。

小房子的前門被猛地撞開。我們聽到爸爸答道:“這是正當防衛!”

“不!”愛麗絲尖叫著沖向玻璃球,卻半途摔倒,撞向木架。奧弗肖夫人連忙伸手,想扶住她或者木架,但無論她到底想幫哪個,都沒能幫到。玻璃球落到地上,碎成了無數塊,墨水在地上淌得到處都是。你可能也想到了,墨水擴散之后,比聚在球體里時看上去要多得多。實際上,等我抓到愛麗絲的胳膊,整個房間已經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見了。我只能扶著我這個沒有血緣的姐姐,默默地等待。

重新視物時,我發現自己站在那個棚屋前,沐浴在月光中。佩提正繞過房屋外墻,顯然打算從正門闖進去。而我爸爸還裸著身傻乎乎地站著。他舉著槍,貼著墻朝與佩提相對的方向走去,那話兒在身下不停地晃蕩。很快,他們就在拐彎處撞了個正著。

“臨終祈禱吧,你這土豆臉。”我爸說。

但就在這時,我大吼了一聲不要開槍。他頓時分了神,朝我和愛麗絲看來。“哦呦。”看到我們,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慌,連呼吸都亂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他也會被嚇到。

“竟然一家子都他媽的來了。”他說,“行啊,我這就把你們全解決掉。”他嚷嚷這些話的時候,阿德勒太太就站在窗口,止不住地尖叫,連句像樣的話都說不出。

說時遲那時快,佩提揮動剃刀,劃過了我爸的胳膊。他險些丟下點22,但又咆哮著抬起槍。想到佩提的腦袋隨時會像那個玻璃球一樣被打爛,我真想別過臉,不去看那血腥的畫面,但我又不能不看。只見佩提高高地舉起剃刀,一副要把我爸從中間劈開的架勢,而我爸姿勢不變,手指放上了扳機。然而就在他扣下的瞬間,有個低低的陰影從夜色中沖了出來。

瓊德爾撞在了我爸的膝蓋彎上,他被掀翻在地,步槍脫手飛出。我撲向那把槍,拾起了它,本打算逃到一邊,卻腳下一滑摔坐在地上。我爸一邊猛踹瓊德爾的腦袋,一邊伸手抓住我的腳踝。“把槍給我,小子,這是命令。”

他起身站在我身前,表情猙獰,怒火在眼中燃燒。在恐懼之中,我扣下了扳機。子彈射進了他的左眼,又從后腦飛出,帶著鮮血和腦漿掀飛了好大一塊頭蓋骨。他在原地站了一秒鐘,左眼冒著煙,就像瓊德爾雪茄的煙蒂。然后,他朝前直直地倒下,如同被砍倒的樹。我連忙滾到一旁。他了無生氣的尸體看上去異常沉重,如果不挪開,我相信自己會被壓成張薄餅。

我倒是愿意思考下自己剛才究竟做了些什么,但沒有這個時間。愛麗絲站在小房子的窗前往里看,眼神空洞,跟被催眠了似的。走到她身邊,我才知道出了什么事。原來佩提在阿德勒太太身上開了個巨大的口子。那道創口從她的下巴一直延伸到肚臍。鮮血浸透了她的睡袍,滴落在地,積了一大灘。月光下,我甚至看到了她跳動的心臟。她嘴唇動了動,盡管除了一些咕嘟嘟的血泡聲外什么都沒發出來,可我看得出,她最后說的是“佩提,求你了。”

我攬著愛麗絲,把她拖到一邊。她仿佛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渾身冰涼,肌肉硬如巖石,還不住地咧嘴怪笑。我意識到的下一件事情,是佩提站到了我們身邊。他的衣服上也沾滿了血。他笑著攬住我們的肩頭。 “我們是怎么過來的?”等他松手后,我這么問愛麗絲。

“我不知道。”她說,“但我們該走了。”

我往四周瞅了瞅。瓊德爾看起來沒什么大礙,他正撅起屁股對著棚屋撒尿。完事以后,他拿下叼著的雪茄,煙頭朝下摁在剛剛尿過的地方。火焰騰地一下躥了起來,就好像觸到了汽油,小棚屋的一側頓時烈焰沖天。

那頭豬一路小跑到我們跟前,隨即擺擺頭,示意我們坐到他背上。盡管不太可能,但我們還真的都騎了上去。他哼哼了一小會兒,長嘶一聲,又放了個屁。接著,他往前猛沖,小跳三次,最后猛地一躍,飛上天空。老實說,我震驚了。愛麗絲則緊緊抱住我胸口,臉貼在我背上。佩提坐在最后面,我看不到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坐穩的,可我能聽到他的笑聲。把自己親娘開膛剖腹后,他的笑聲就沒停下來過。

瓊德爾在掠過一片林子的時候飛得挺低,我看到了母牛辛娜拉,她馱著我們爸媽挨了槍子和刀子的尸體,沿著林子中間的土路晃晃悠悠地走著。至于要去什么地方嘛,大概是地獄吧。后來,瓊德爾調整了飛行高度,我們穿過皚皚的白云,升人群星之間。那真是難以讓人忘懷的美景,可我太累了。我抱住這頭迷人的動物滿是鬃毛的粗脖子,陷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地醒來時,發現自己又回到了臥室的床上。愛麗絲和佩提普利斯也回來了。媽媽給我們留好了早餐,正準備去工廠上班,她什么也沒問,好像一切一如往常。好不容易等到她出了門,愛麗絲馬上轉過來問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們真的殺了你媽跟我爸?”

“我覺得是。”她說。

佩提在邊上點了點頭。

“這不可能。”我說著跑進浴室,打開櫥柜大門。那把剃刀真的不見了。我趕緊回去告訴了愛麗絲。

“我們最好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過,”她說,“什么都不承認。”

“想忘掉那些事可不容易。說起來,我們怎么回來的?”

“瓊德爾。”佩提普利斯突然說。我和愛麗絲差點沒摔倒。除了被當作自己名字的那兩個詞外,我們還是頭一回聽到他嘴里冒出別的話。

那天快到中午,我們依約去了教堂花園。我們還沒從昨夜的疲勞中恢復過來,于是坐在長椅上默默地望著噴泉。終于,牧師出現了。我和愛麗絲往左右挪了挪,給了他一點位置。至于佩提,根本不愿意給他讓座。

“你們找到奧弗肖夫人的家了嗎?”牧師問。

我點點頭。愛麗絲回答說,“找到了。”

“她養了頭有魔力的豬。”我說。

“她還有—個泡在水里的人頭。”愛麗絲說。

“我們,剃。”佩提普利斯說。我們又被他嚇了一跳。牧師聽了我們的話,依舊滿腹狐疑。“跟我說實話。”他說。

“我們是天使代理人,對吧。所以我們溜進了她家,拿了這個東西。”愛麗絲說著從口袋里取出了一個小盒子,“我看到老太太對著盒子嘀嘀咕咕地說過些什么,然后就封死了蓋子。肯定是詛咒什么的。”

我瞅了瞅愛麗絲。她沒有看我。

“把它給我。”牧師說完,從愛麗絲手中取走了那個小盒子。“世上沒有詛咒這回事。”他隨即掀開了盒蓋。盒子里是一只亮紅色的胡蜂,長著長長的尾刺,就像某個漂亮首飾上的紅寶石吊墜,除了一點:它的翅膀突然開始顫動,然后猛地起飛。它撲向牧師的臉,那尖利的尾刺徑直扎進了牧師的左眼。盒子落在了磚石鋪就的路面上,那個可憐人一邊尖叫,一邊捂著自己的臉。

不用說,那二十美分肯定是撈不著了。我們逃出花園,玩了命似的騎車回家,而佩提緊緊跟在我們身后。到了家里,我們躲在窗簾后面,瑟瑟發抖地等白德洛警官來逮捕我們。但他始終沒有來。甚至牧師也沒有起訴我們。他可能害怕被人們知道,他答應付錢讓我們去偷窺奧弗夫人吧。后來他不得不開始使用寒山膏,只有那藥膏才能止住他左眼火燒火燎的疼。

暑假過去,快到了我和愛麗絲返校,佩提重回地下室的時候。我們本以為佩提會開始慢慢學著使用新的詞語,但他并沒有多少新的表現。離那個瘋狂的夜晚過去了幾個禮拜,我依舊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一天我媽下班回家,準備吃晚餐時,她突然讓我們擠在沙發上,自己則搬了條凳子坐在我們面前。

“我不想告訴你們這些。”看得出,我媽很疲倦。她微微低著頭,不讓我們看到她的眼睛。“你媽媽,”她朝愛麗絲微微點頭,“還有你爹,”她對我說,“死了。我不知道該怎么把這事告訴你們。”

愛麗絲和我都一個字沒說。哪怕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姐姐只有我一半的驚訝,她一定也感到舌頭變得石塊般沉重。

媽媽開始哭泣,我們走到她身邊,抱住了她。終于,愛麗絲問:“出了什么事?”

我媽搖了搖頭。

“他們怎么死的?”我問。

她沉默了一陣,最后抹了抹眼睛,“在加利福尼亞出了車禍。”

“這不是真的,對吧?”愛麗絲一邊問,一邊輕輕地錘媽媽的后頸。

她搖了搖頭,低低地說了聲“不是。”

“那到底?”我問。

“太可怕了。我說不出口。”

幾天后,暑假終于結束了。我和愛麗絲不得不返回學校,佩提也準備重新開始他的地下室生活。他正在慢慢失去說新詞的能力,但完全變回過去之前,媽媽聽到他說了一個詞。“愛”。這個詞給了她莫大的慰藉,幫她走出了爸爸去世帶來的陰霾。還有,從那天起,每次奧弗肖夫人來拜訪,我跟愛麗絲都會出門。我們已經受夠了她的魔法,而且這也是我們在林子里談心和接吻的好機會。

那年深秋,天氣冷下來以后的某天,我去了一趟寒山。它沐浴在傍晚最后的金色光芒中,就像一座古老的、鍍金的金字塔,在遠離鎮子的道路盡頭熠熠生輝。我這輩子頭一回感覺到,生命中的一切都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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