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試論當代陶瓷繪畫創作中工筆畫的寫意性

王清麗WANG Qingli1.武漢理工大學，武漢430070（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 430070 Wuhan）2.景德鎮陶瓷大學，江西景德鎮333001（Jingdezhen Ceramic University，333001 Jingdezhen Jiangxi）

15試論當代陶瓷繪畫創作中工筆畫的寫意性

王清麗1，2WANG Qingli
1.武漢理工大學，武漢430070（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 430070 Wuhan）
2.景德鎮陶瓷大學，江西景德鎮333001（Jingdezhen Ceramic University，333001 Jingdezhen Jiangxi）

以當代陶瓷繪畫創作中工筆畫的寫意性為研究對象，重點探討了特征問題，第一是工寫結合，而能形神達意；第二是虛實結合，就能意境深遠。工筆畫近看像工筆，遠看似寫意。這種寫意之意是胸中之“意”，是源于自然而高于自然的寫實之“意境”；工筆之“工”是指表現手法的工整細致，而給人的感覺是輕松愉悅的。這就強調了用筆需要追求寫意的抒情性和韻味性，而不能受客觀物象對形的羈絆的限制，要努力爭取一種自然而然的美的境界。

陶瓷繪畫；工筆畫；寫意性

近年來，在學校教育、繪畫展覽、藝術市場、畫廊機構和出版傳媒的共同努力下，陶瓷繪畫儼然成為當下陶瓷藝術界討論的熱門話題，其基礎是，當代陶瓷繪畫創作在新世紀以來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在各種陶瓷繪畫門類中，尤以工筆畫的成就為最高，也最受市場歡迎及收藏家的喜愛。試羅列其原因：一方面是因為工筆畫的傳統文化底蘊深厚，具有廣泛的群眾基礎；另一方面是近些年來經濟的繁榮與推動，社會對工筆畫中的“工”字又有了新的理解和認識。

以當代陶瓷繪畫創作中的工筆畫為例——由近代景德鎮“珠山八友”的“淺絳彩”開始，將繪畫作為主要表現形式并與陶瓷有機結合，經過較長時間的發展延續至今，越來越多的畫家、手工藝人參與了陶瓷的繪畫創作，其種類和材質也較之前有了許多的創新之處。除傳統意義上的青花、青花釉里紅、新彩、粉彩、古彩等外，高溫顏色釉也越來越被當下的年輕人所鐘愛。在繪畫風格上，有工筆和寫意兩大流派。其中，工筆處于主導地位。從工筆畫的作品來看，畫家對繪畫技法的運用、構圖章法的取舍、陶瓷工藝材料的掌握等諸多方面令人嘆服。從作品中可以看出，畫家對陶瓷繪畫傳統精神的理解、工藝材料技法的運用自如，是經過了較長時間的艱苦訓練、不斷摸索發展而成的，并非一朝一夕信手拈來。在肯定這些成績的時候，面對“千人一面”、“重技輕道”的“功夫作品”，總覺得背后還缺少些什么。

到底缺少什么？這是眾多從事陶瓷繪畫創作的畫家、學者，乃至大師們經常需要考慮的問題。當代陶瓷繪畫是一個具有獨立審美體系和思想體系的藝術體系。當代陶瓷繪畫的發展，不僅僅是靠工藝技術的傳承，更需要在工藝的基礎上，使藝術和文化并存，共同發展、共同傳承。而且要堅定不移地將這種思想、文化、技藝傳承下去，是每個陶瓷繪畫創作者的使命和責任。

一、當代陶瓷繪畫創作中工筆畫的發展概況

工筆畫作為當代陶瓷繪畫創作的一個重要門類，其發展及其藝術形式貫穿于整個陶瓷繪畫的始終。所謂的“陶瓷繪畫”，其繪畫為表現形式的一種架上繪畫。通俗而言，就是以陶瓷為載體，在上繪畫。因此有別于傳統的中國畫、西方的寫實油畫。相對國畫、油畫、版畫、漆畫而言，它有著特別的優越性，那就是陶瓷本身的工藝材料和語言——“薄如紙，聲如磬，白如玉”的材質以及繁復的72道制瓷工藝。工藝的發展也推動了人才的培養。近年來景德鎮陶瓷繪畫人才輩出，表現風格、藝術形式因此越發多樣，主要反映在以下兩個方面。

第一，以“珠山八友”后人為代表的王錫良、張松茂、王懷俊等手工藝人，沿襲師傅帶徒弟的傳統授業方式，作品風格偏向于海派藝術而能雅俗共賞，山水、花鳥、人物繪制精細，格調雅趣，追求市場效應。20世紀八九十年代，國家輕工部陶瓷研究所、江西省陶瓷研究所、藝術瓷廠美研所以及各大瓷廠的研究機構，分別創作了一批批精美的藝術陶瓷，同時也培養了眾多的年輕藝術家。這些藝術家不斷吸收中國工筆畫的營養，利用陶瓷燒成的特殊材質，窮極其理，因為是特意面向東南亞及港澳的華人收藏群體，所以陶瓷工筆畫作品異常地受歡迎。尤其是中國工藝美術大師張松茂師承劉雨岑先生，以粉彩工筆人物、花鳥擅長。其所創作的陶瓷藝術作品，無論器型，還是瓷板，將工筆畫的嫻熟技法與陶瓷工藝、材料完美結合，形成了一座后人難以逾越的高峰。而瓷壇泰斗王錫良大師更是把文人畫的精神、情懷融入筆端，通過陶瓷繪畫展現出來，將思想表達得干凈利落。再加上自身的人品、學問、才情，在當下畫壇可謂是獨樹一幟。張松茂與王錫良先生成了當代陶瓷繪畫中的標識型人物，其創作精神與繪畫思想皆能引領一個時代。他們的作品是繼珠山八友之后又一時代的產物，而值得后輩永遠地學習。

第二，以景德鎮陶瓷學院為主要的“學院派”畫家，如施于人、秦錫麟、李林洪、鐘蓮生、李菊生、朱樂耕、寧鋼、李磊穎等教師，他們系統接受了高等陶瓷教育體系的教育與熏陶，大部分來自各地的美術院校，有廣闊的視野和豐富的學識，他們對陶瓷繪畫的理解既有新的認識亦有獨特的見解。如何在傳統的基礎上進一步創新？因為有很多外來藝術家的介入，陶瓷院校專業教育水平的提高與普及，越來越多的人都在嘗試如何應用新的材料演繹新的陶瓷繪畫語言。在此方面有著相當影響力的首推李林洪與鐘蓮生教授，他們的陶瓷繪畫作品從20世紀末到今天，可以說是具有超越時代精神意趣的。他們將自己對事物形象的理解通過陶瓷材料表達的淋漓盡致、異彩紛呈。中青年陶藝家則以饒曉晴和劉偉為代表，他們的工筆作品是結合顏色釉的瓷板和瓷瓶的色彩揮灑、縱橫捭闔，再在釉上用粉彩進行工筆勾勒洗染，使得作品抽象與寫實相結合，相得益彰。可以說，正是因為這樣一批藝術家的執著追求，才有今天陶瓷繪畫發展的蓬勃之勢。

二、當代陶瓷繪畫創作中工筆寫意性的缺失

當代陶瓷繪畫的迅猛發展，工筆畫以細膩的手法，準確的造型，創新的技法裝飾著陶瓷器型，以推動陶瓷繪畫的發展。再加上受西方繪畫觀念的影響，使工筆畫由傳統的寫實勾線、層層賦色慢慢轉變為顏色的層層遮蓋和材料釉料的潑灑，使畫面呈現著不同的斑斕色彩的視覺效果。過度的畫面渲染，忽略了畫面本身所具有的精神內涵，造就了工筆畫千人一面、著意制作的現象。這種現象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代陶瓷繪畫在發展進程中忽略了中國傳統繪畫的寫意精神，忽略了中華民族特有的傳統文化內涵。

從字面意義上看，“寫意”就是傳統中國畫的一種繪制風格。在傳統中國畫創作中，寫意主要是借助筆墨實施表達，筆者理解的“寫”就是書寫，與書法有關，是人與書法之間的一種表現形式。“意”是一種精神表達。意的體現可以是個人的情感理念，也可以是畫家的學識修養。中國傳統繪畫的寫意，就是通過手中的毛筆表達心中的意象。它既有客觀的真實性，又具有主觀的意識性。它們形意相融，主客相融，相互影響，相互統一，構成了中國畫的獨特審美體系。在畫家的主觀引導下，借助筆墨表達物象，既反映了客觀的自然的真實之美，又揭示了畫家內心的情感世界，這就是中國傳統繪畫真正意義上的寫意性。明代唐寅說過，“工畫如楷書，寫意如草圣，不過執筆轉腕靈妙耳，世之善書者多善畫，由其轉腕用筆之不滯也。”在唐寅看來，即使是工細嚴謹的工筆畫，也應該像楷書那樣“寫”出來。所以說，工筆畫的工，因為加入了畫家的寫，所體現的筆墨章法必定是有意義的存在。毋庸置疑，明代提倡工筆畫的寫意性，一直指導著中國畫的發展。

陶瓷作為繪畫的最早媒介形式出現在新石器時代，《鸛魚石斧圖》彩陶中的裝飾就是例證，發展到到今天則是異彩紛呈的陶瓷裝飾。用紋樣來裝飾陶瓷器形的形式在各朝各代的發展演變中始終遵循著藝術反映時代精神的審美規律。陶瓷與繪畫的高度結合則以其自身的材料特征和工藝手法散發著無與倫比的魅力。當代陶瓷繪畫創作最為重要的問題就是瓷與畫的結合。如何結合？怎樣結合？是每個瓷畫藝術家每天都要思考的問題，僅僅是將中國畫搬到陶瓷上，在當下顯然已經不能適應時代的發展要求了。如果說陶瓷是媒介，那么繪畫就是本體。瓷畫要發展，必須圍繞這個本體，在本體上下功夫。由此可以發問：當代陶瓷繪畫創作是否需要寫意性？這個問題也必須重點思考。

陶瓷繪畫在發展，當代陶瓷畫創作中的畫家們也在思考：工筆畫的寫意性如何體現？根據筆者近幾年來圍繞熱帶雨林題材創作的探索與研究，可以歸集成兩個方面的問題。

一是工寫結合，才能形神達意，由此便能避免畫面太工整而出現的細膩、刻板、呆滯，追求工筆畫中的寫意性，使寫實寫意相融合、抽象與具象相結合。在寫實主義的創作中要加入浪漫主義的成分，使二者盡可能地融為一體，以突顯整個畫面的生命與活力，從而也可以避免因為畫面每個部分的處理都是用寫實的表現手法會給人一種緊張、壓抑的感覺。追求寫實寫意的結合，應該是憑借畫家已有的創作經驗，以及對繪畫的理解與認識，在很大程度上也可以說就是要有感而發。有感而發的作品才能打動人，才能與讀者產生共鳴。

二是虛實結合，方能意境深遠。寫意法的工筆畫最難處理的就是虛實關系。虛者，意象淡化，若隱若現；實者，主體突出，刻畫細致入微。虛實相得益彰，互為一體，方為至高境界。回歸到主體創作中，實易而虛難。虛是集天、地、人為一體的意象產物，是藝術創作的至高境界。筆者近些年的陶瓷繪畫創作，為了真正表達原始茂盛、豪放熱情的熱帶雨林意象，一次次赴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及原始森林寫生采風，每次寫生的感悟都有不同。印象最為深刻的是第一次面對浩瀚的雨林場景，參天大樹直立云霄，滿樹的寄生植物如瀑布般垂落，樹的四周碩大的藤條縱橫野逸，相互纏繞，這種氣勢壓倒了很多的畫家，放眼望去卻無從下手。然而再復雜的雨林場景，再滿眼的密密麻麻，也有自身的結構。分析其生長規律，就可以掌握物性畫理 。靜下心來，選擇從某一局部開始，凝神屏氣，放筆直入，一氣呵成，于自然中求法度。應物象形，傳神寫照，對景寫生的過程，也并非完全照搬自然，而是根據畫面的美感、經營的需要刪緊就簡、去粗取精。在大自然的對景寫生中，概括提煉加工取舍，把畫家對大自然的感悟通過手中的畫筆展現出來。這本身就是一種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藝術創作。這種創作是畫家與自然的一種心靈對話，是寫實與寫意的心靈碰撞，是畫家集天地萬物為一體的精神洗禮，也是筆者這些年來所追求的工筆畫的一種意象。工筆畫要近看像工筆，遠看像寫意。這種寫意并不像水墨畫的任意揮灑，這種“意”為胸中之意，是源于自然而高于自然的寫實之“意境”；工筆的“工”是指表現手法的工整細致，但給人的感覺應該是輕松的。這就要求用筆應該追求寫意的抒情性、韻味性，不受客觀物象對形的羈絆的限制，達到一種自然而然的美的境界。

三 、當代陶瓷繪畫創作中工筆畫寫意性的繼承與創新

當代陶瓷繪畫創作中工筆畫要想取得更大的發展，就必須不斷創新。要不斷地從優秀的傳統文化和當今世界多元化的藝術氛圍中吸取養分，在繼承傳統文化的基礎上，走自己獨特的創新之路。清代著名畫家石濤說過“筆墨要當隨時代”就是這個意思。工筆中的創新必須符合現階段的時代精神，創作的作品要體現這個時代的風貌。藝術要跟隨時代，講的就是這個道理。

當代陶瓷繪畫創作中工筆畫的寫意性特點之一是“心師造化”。瓷畫中的花鳥、山水都是以大自然作為表現題材的，山山水水、動物植物、花鳥蟲魚無疑是瓷畫的對象。瓷畫通過反映自然，與自然親近，與體現天人合一的中國人文精神，體現人與自然這個大千世界的關系。前輩先賢提出的瓷畫與自然的關系，講得十分很透，如外師造化、生活是創作的源泉等。回顧前人走過的道路，都是有生活作依據的，前人對生活的觀察、體悟、推敲，以及形神兼備等傳統都是值得畫家們繼承和發揚光大的。傳統與現代寫生不一樣，更多的是帶有觀察、認知和用心體悟，寫生則是收集素材的過程，是認識自然到觀察自然的一種獨特的方法。所謂的“心”，就是觀察事物，用心感悟。瓷畫創作中對自然的觀察，到自然中發掘題材的整個過程是需要仔細體會的。當代瓷畫需要重視對民族傳統的崇尚，不只是對民族傳統技法與樣式的學習，更多的是要真正地學習古人的精神。心師造化還存在著另外一個誤區，即往往是在寫生中走馬觀花，那就很難達到古人細致入微觀察體驗思想境界的高度。時代在發展，生活節奏在加快，畫家往往不可能像古人那樣沉下心來，產生大量的精品。社會進步的速度在加快，怎樣能使每個時代都能夠形成符合民族要求的藝術特點和風格？古代藝術家那么做，今天的瓷畫家這樣做，都是在做，如何做到更好，需要認真思考。真正要做到與古人一樣的靜下心來，沒有雜念，就必須重溫經典。經典著作這中的提法、做法在今天瓷畫發展中是否具有價值和意義，是否能使今人在瓷畫創作的探索中再深入一點，更是值得探討、實踐。

當代陶瓷繪畫創作中工筆畫的表達手法越來越多元，傳統的釉上彩涵蓋粉彩、新彩、古彩、古雅彩、斗彩，繼承明清官窯傳統的工筆表現都能產生近似于工筆畫雅致的效果。釉下彩包含工筆青花，由傳統的圖案轉型為工筆花鳥創作。作為現代陶瓷繪畫創作中的創新內容主要體現在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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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釉與綜合彩上的裝飾表現。顏色釉主要體現為釉下彩的裝飾形態，在創新過程中，可以吸收借鑒西方的現代藝術，利用陶瓷裝飾語言在傳統的工筆畫中添加西方現代藝術的形式語言手法、觀念等元素，創造出富有新意的具有時代感的新樣式。

總之，當代陶瓷繪畫創作中的工筆畫要創新要發展，必須注重寫意水平的提升，必須注重中國傳統文化精神的延續。在具體的創作圖式上，就是構思、題材立意要新，畫面要有時代氣息，再加上寫實和抽象的藝術形象、統一和諧的色彩語言和浪漫多元的裝飾風格，必定能走出一條富有時代精神的創新之路。藝術貴在創新，有創新才有發展。當代陶瓷繪畫是陶瓷與繪畫的完美結合，而所產生的藝術作品必定是集陶瓷材料與繪畫語言為一體的藝術精品，我們必須要把這種精神發揚光大。

On the Freehand Brushwork of Fine Brushwork in the Creation of Contemporary Ceramic Painting

In this paper, the freehand brushwork of fine brushwork in the creation of contemporary ceramic painting is selected as the research object, while focusing on the characteristics. The fi rst is to bind working and writing, which can form spirit of feelings; the second is the combination of the void and the solid. The paintings look like fi ne brushwork closely, freehand brushwork from far away. This meaning of freehand brushwork is the "meaning" in the mind; it is the realistic artistic conception derived from and higher than nature; The Chinese characters “Gong” in “Gongbi” (fi ne brushwork)refers to the neat and meticulous technique of expression, and the feeling is relaxed. This underscores the need to pursue a lyricism and charm brush, while not subject to restrictions on the shape by objective refl ections, but to strive for a natural realm of beauty.

ceramic painting；fi ne brushwork；freehand brushwork

J045

A

10.3963/j.issn.2095-0705.2016.04.015（0088-04）

2016-06-14

王清麗，武漢理工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博士生，景德鎮陶瓷大學設計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