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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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有眾苦,但受諸樂”──從《受戒》看汪曾祺的佛教文化意識
◎周雨薇
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佛教的規矩是非常嚴格的,佛門之地對于修行之人的要求也極為嚴格,進入佛門就要遵守佛門的規矩。如果和尚犯戒,要受到嚴懲,甚至是要逐出佛門。而在汪曾祺的小說《受戒》中,卻寫了一個受了戒的和尚的愛情故事,作者將宗教與愛情結合在一起,讓佛教減少了嚴肅性,反而更加的平易近人,讓人們也感受到宗教的生活常態化。而《受戒》中的佛教文化意識,是對新的佛教形式的思考。
汪曾祺 《受戒》 佛教文化
《受戒》是汪曾祺的代表作,他講述的是一個小和尚和一個生活在水畔的農家姑娘的純真戀情,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和尚與女性之間的距離都非常的遠,他們之間沒有交集,和尚喝酒吃肉都是破壞佛門規矩的行為,都要受到相應的懲罰,更不用說和尚戀愛了,然而,汪曾祺就給和尚安排了一段戀情。給和尚枯燥的修行生活增添了許多的樂趣。
在汪曾祺的小說《受戒》中有很多錯位的地方,而在之前,無論是文學作品中的和尚還是現實生活的修行和尚,從來沒有和尚自由修行的典范。大家知曉的是《水滸傳》中的魯智深,綽號“花和尚”,魯智深這個形象,即使之前多么的不守佛門規矩,但從一開始卻給他安排了一個最后皈依佛門的結局,因此,“花和尚”也沒有跳出佛門規矩的圈子。而在《受戒》中,明海一個小和尚,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自然而然地跳了出來。他雖是受戒和尚,卻對未來充滿希望。這與常規的佛教圣地不同。此外,還有和尚住的地方發生了很大的錯位。尼姑的地方叫“庵”,而和尚住的地方叫“寺”,但在汪曾祺的筆下,和尚住的地方卻叫“荸薺庵”,并且方丈也沒有整天披著袈裟做法事,而是坦胸露肚地在庵里干著會計的工作,在《受戒》中,當和尚不是找罪受,反而是來賺錢的,突然有種佛教文化被商業化的感覺,在不知不覺中人們接受了當和尚賺錢的現象。[1]人們在錯位的現象下也依然生活著,說明一切的規定在閑適的生活下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佛教是一個非常有信仰的宗教,嚴格的規矩是磨煉修行之人心性的主要手段,同時也是對佛教的尊敬。由于有些磨煉是人們毫無選擇的,所以,和尚的修行被認為是另一種受苦。但在《受戒》中,當和尚的不戒酒肉,并且每逢過節還親自殺豬,甚至殺豬的地方選在寺廟的佛堂大殿上,他們的生活與一般常人的生活無異,甚至比平常人的生活更加有滋有味,比如:和尚帶著自己的老婆在庵里避暑;和尚也有自己的情人,有的遇到心儀的女子還唱情歌,因而,當明海答應娶小英子時也就順理成章,這也是作者筆下的“無有眾苦”的修行。[2]人生本就是一場修行,在遇到人生中的困難時,該以怎樣的態度面對,也是一種修行的智慧。寺院、廟庵只是一個名正言順的修行之所,可以讓人們放下生活的瑣碎事情而專一地修行。而汪曾祺筆下的廟庵生活,可謂是一種生活化的修行,并且在生活中修行,人們既能夠完成自己修行的心愿,也能夠享受人生的快樂。
通過《受戒》中作者的思想表現能夠體會到作者向往無眾苦的生活。在之前人們的意識中,佛門的清修者在選擇了與佛教文化相伴后,他們也就選擇了受苦的歷程,他們認為受苦是為了修行。但在作者的認知里,沒有眾苦的文化才是人們應該追求的,要追求心靈的升華,追求張揚的個性。由于人們長期受同一種思想的影響,因而也會出現思維的固定化和模式化。因而追求個性的張揚能夠讓人們的自我價值更容易體現。
佛教文化是一種文化形式,但不能用佛教文化來固定每一個人的行為,人們學習佛教的目的是什么,佛教是度化人的,那么在人們個性的張揚這一方面,受戒的明海很好地體現了這一點。他雖然與佛有緣,但他沒有因佛而失去自我,也沒有因佛而壓抑自己的情感,他們之間的情感是淳樸的、懵懂的。因此,在佛教文化中也要發揚獨特個性。當然,前提是在堅守自己的信仰之后才能發揚自己的個性。
汪曾祺在《受戒》中表現出了恬淡自由的生活方式,在人性面前,一切宗教的東西將毫無存在的意義,人們生活在無拘無束的環境中,人們沒有受戒律的苦,也沒有清貧生活的苦。因此,汪曾祺在《受戒》中為人們構建了一個“無有眾苦,但受諸樂”的世界。這既是汪曾祺對佛教文化的思考,也是對佛教文化的傳播。
[1]馮姣姣.論蘇曼殊、汪曾祺創作的不同審美風格——《斷鴻零雁記》《受戒》中“和尚戀愛”問題的深度探究[J].呂梁學院學報,2015(04).
[2]李婭紅.宗教生態語境下卡明斯視覺詩與中國古典佛禪詩中自然主體生態構式之比較[J].河池學院學報,2015(04).
(責任編輯 宋倩)
(周雨薇,湖南省長沙市雅禮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