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種業“走出去”的機遇、問題與對策研究

鄧 巖

（湖北省種子集團有限公司，武漢430206）

中國種業“走出去”的機遇、問題與對策研究

鄧 巖

（湖北省種子集團有限公司，武漢430206）

中國種業“走出去”已經具備了一定基礎，還有很大的拓展空間和發展潛力。然而，“走出去”的總量偏小偏弱，作物品類單一，涵蓋的國家和區域比較集中。并且，隨著種子出口數量和效益逐漸下降，單純依靠種子出口參與種業國際競爭的模式將難以為繼。因此，中國種業亟需拓寬“走出去”模式與路徑，逐步實現“走出去”路徑多元化，提高海外種子市場占有率。本文在分析中國種業“走出去”的內在優勢與發展機遇的基礎上，結合中國種業“走出去”運行狀況和存在的問題，提出中國種業“走出去”的基本路徑。

種子企業；“走出去”戰略；機遇；問題；對策

近十年來，由于農資、地租、勞動力等農業生產成本持續高漲，而農產品國內外價差越來越大，中國種子產業發展遇到了空前的困難與瓶頸，亟需拓展并延伸生產和銷售區域，利用兩種資源、兩個市場來化解內部困境，加快種業“走出去”的呼聲越來越高。雖然中國在雜交水稻種子出口等領域具備一定的競爭優勢，但目前這種單純依靠種子出口參與國際競爭的模式比較粗放和原始，如何深度“走出去”成為中國種業亟待研究和解決的首要問題。

1 中國種業“走出去”的戰略機遇

1.1 國家大力推進種業國際化為“走出去”創造了戰略條件在中國種子產業轉型升級的新階段，《國務院關于加快推進現代農作物種業發展的意見》和《全國現代農作物種業發展規劃（2012-2020年）》均把“加強農作物種業國際合作交流，支持國內優勢種子企業開拓國外市場”列為中國種業發展的重點任務之一。商務部、發改委、科技部等10部委發布的《關于促進戰略性新興產業國際化發展的指導意見》同樣明確要求，要把國際化作為推動生物育種等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的重要途徑，鼓勵種子企業大膽“走出去”，積極參與國際合作和競爭。2016年1月1日開始實施的新版《中華人民共和國種子法》，對種子進出口和對外合作制訂了更為詳細可行的配套政策。

1.2 全球種業發展為“走出去”營造了良好的國際環境隨著生物育種技術的發展，跨國種業巨頭市場規模不斷擴張，全球種子貿易額持續上漲。自1970年以來，國際種子貿易額逐年增加，2011年國際種子貿易金額高達450億美元，是1975年的45倍。種子貿易量的增加，使得種子市場細分更加多樣化，國際間合作需求更加迫切。其次，由于發展中國家傳統農業向現代農業的發展升級，對種業發展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國際種子市場拓展空間極大，全球種子市場貿易額也將進一步增加。

1.3 差異化和互補性為種業企業“走出去”提供了發展空間2000年至今我國耕地面積又減少1億多畝，雖然目前統計有18.2億畝耕地，但是人口不斷增長和耕地面積日益減少的趨勢難以逆轉，加之勞動力與土地等農業生產資料價格大幅上升，中國農業的生產成本比較優勢逐漸消失，國家糧食安全已經刻不容緩。但我國在勞動密集型農業生產技術等方面具有顯著優勢。亞洲、非洲很多發展中國家的土地資源豐富，氣候條件好，生產成本低，合作開發潛力巨大。我國與這些國家農業的差異化和互補性為種子企業“走出去”提供了發展空間。

1.4 中國全方位的物候條件為“走出去”儲備了多樣化的品種基礎中國多樣性的物候條件是世界絕大多數國家無法比擬的。南北跨越近50個緯度，涵蓋了眾多生態區。目前已收集整理編目了160種植物，38萬份種質資源[1]。這樣的生態條件，不僅為多種作物生產種子提供了可能，而且可以在中國找到適應不同國家生長的品種和作物。

2 中國種業“走出去”的現狀

2.1 國際種業市場競爭格局目前全球種子市場總價值量約450億美元，中國是僅次于美國的全球第二大種業市場。國際種子聯盟（ISF）統計資料顯示，2012年美國國內種子市場規模為120億美元，占全球種子市場份額的26.67%；中國為99.5億美元，占比22.11%（表1）。而2008年美國國內種子市場規模為85億美元，占全球種子市場份額的23.29%；中國為40億美元，約占11%。短短4年時間，中國國內種子市場規模占全球種子市場份額翻翻，而其他國家的種子市場規模全球占比變化不大。由此可見，中國不僅是重要的種質資源、種子選育和種子生產國，同時也是世界上潛力巨大的種子市場。

表1 部分國家種子市場規模對比分析 （億美元）

但值得注意的是，世界種子貿易主要集中在發達國家，其中美國最高，其次是荷蘭、法國，中國僅排第10位（表2）。種子出口額居世界前4位的分別是法國、荷蘭、美國和德國，并且僅此4個國家的種子出口額就占據了世界種子出口市場的一半以上，全球占比53.54%。種子進口額世界排名前4位的依然是這幾個國家，但是進口額全球占比僅為34.72%。也就是說，在世界種子市場競爭中，他們得到的國外市場份額多，而失去的國內市場份額少，在爭奪世界種子市場的競爭中始終占據著主導地位。而中國雖然擁有世界上第二大種子市場，但在國際種子貿易中一直處于種子凈進口狀態，尚未改變國際市場競爭的劣勢地位。

表2 2012年部分國家種子進出口情況 （百萬美元）

圖1 2012年全球種子市場分布情況

如圖1所示，北美、亞洲和歐洲占據了全球種子市場份額的87%，南美和非洲僅占12%。而一些非洲和南美地區的國家土地資源豐富，氣候條件好，土地開發程度不高，種子市場開發潛力巨大。特別是非洲，從氣象資料分析，該地區很多國家溫光資源優于我國，非常適合發展農作物生產，是我國種業“走出去”的理想區域。

2.2 中國種業走出去現狀

2.2.1 種子貿易持續逆差隨著中國種業市場的逐步放開，中國種業進出口貿易日益活躍，2000-2012年種子出口總額從5618.05萬美元增加到25102.48萬美元。相比2012年26825.45萬美元的種子進口總額，中國種子進出口貿易一直處在逆差態勢，特別是具有技術領先優勢的大田作物種子差幅巨大。但是種子出口國家和地區穩步增多，2010年為146個，以亞洲國家居多，非洲、歐洲次之，3大洲種子出口貿易占總額的82.19%，主要包括雜交水稻、雜交玉米、棉花、蔬菜等農作物種子。非洲和南美洲對雜交水稻種子的需求量不小，但我國種子企業對其種子出口規模并不大，一般都是援外方式輸出。

2.2.2 雜交水稻種子出口受阻雜交水稻種子在我國種子出口貿易中占據主導地位，目前已經出口到世界上20多個國家和地區，特別是南亞和東南亞國家，每年從中國進口大量的雜交水稻種子。

然而，我國對雜交水稻種子出口品種實行嚴格的審定年限管理制度：允許出口國內已審定3年的三系雜交水稻和已審定5年的兩系雜交水稻的雜交種子；允許出口三系雜交水稻不育系和恢復系種子，用于國外生產制種；不允許三系雜交水稻保持系和兩系雜交水稻親本出境。制訂這種政策的目的是為了保護我國雜交水稻資源和技術優勢，但現實情況是，過于嚴苛的審定年限管理，導致大量優勢新品種不能輸出，降低了對國外種業市場的競爭優勢。

2.2.3 出口效益逐年下滑國內種子生產成本上升和匯率變動是影響種子出口最重要最直接的因素。海關總署的統計資料顯示，1999-2001年中國雜交水稻種子出口量穩定在4500 t左右，2003-2004年增加到8000多t。此后開始放量增長，2009年出口雜交水稻種子1.9萬t，2010年為3.8萬t。之后開始大幅下降，2012年雜交水稻種子出口不到3萬t。2013年中國種子協會國際交流合作分會年會統計信息顯示，2012-2013年我國雜交水稻種子出口量銳降40%以上，出口效益銳降60%以上，2014-2016年出口數量和效益仍然處于雙重下降的趨勢。

綜上所述，中國種業“走出去”已經具備了一定基礎，還有很大的拓展空間和發展潛力。然而，“走出去”的總量偏小偏弱，作物品類單一，涵蓋的國家和區域比較集中。并且，隨著種子出口數量和效益逐漸下降，單純依靠種子出口參與種業國際競爭的模式將難以為繼。

3 中國種業“走出去”面臨的問題及障礙

3.1 貿易壁壘增強成為中國種子出口的主要障礙種子在國際市場上具有特殊的政治屬性，各國政府對種子進口高度關注，唯恐被他國制肘，威脅國家安全，因此紛紛實施嚴格的貿易壁壘政策。一是直接的政策限制。如印度等國不允許直接批量進口雜交水稻種子，只允許在本國生產銷售；孟加拉等國要求在審定5年后必須在本國生產。二是植物檢疫控制。以預防檢疫性病害、保護本國農業安全為由的全球性植物檢疫要求是國際通行的貿易保護措施。印尼、斯里蘭卡、美國及南美國家對中國雜交水稻種子實施極其苛刻的植物檢疫要求，令國內種子出口企業望而生畏，我國的雜交水稻種子出口一度停滯。三是對種子加工工藝苛求。一些目標國家提出了特殊的種子加工處理要求，盡管這些方法原始落后、費時費力、基本無用，但無形增加了成本，抑制了出口。

3.2 政策不配套導致中國種業“走出去”困難重重

首先，出口種子需要經歷國內和進口國相關部門兩重檢驗檢疫手續，而且即使是同一企業同一產品的不同批次也要分別接受檢驗檢疫。有些國家與我國沒有簽訂雙邊檢疫協定，有時候甚至會出現因為檢驗檢疫手續辦理不及時而耽誤了一個生長季的農業生產。

其次，現有政策法規框架下，國內企業到海外制種仍受限制。無論是出于進口國限制政策考慮，還是從降低種子生產成本出發，海外就地制種均為企業的最優選擇。然而，目前的法律法規下，中國企業海外制種仍存在親本出口等關鍵環節約束。

再次，中國種業的國際化經驗還不足，缺少政府間種業合作對話機制，無法為種業“走出去”營造有益的投資環境和市場環境。種子企業缺乏與相關農業產業聯動發展、協同“走出去”的機制，無法在更寬領域、更大范圍創建海外資源利用平臺。

3.3 缺少扶持資金是遏制中國種業“走出去”做強做大的瓶頸國家雖然制定了大力推進種業國際化的宏觀戰略，但是目前缺少相配套的政策和資金扶持。雖然種子企業依靠出口為中國種業“走出去”打下了一定的基礎，但是目前多數推廣還停留在試種和示范階段，以及少數技術試驗站，都沒有形成規模化運營，距實現種業國際化發展的戰略要求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種子產業特殊性強，“走出去”前期需要國家資金的支撐和扶持，單靠種子企業自身有限的資源，“走出去”做強做大的難度很大。

4 中國種業“走出去”的基本路徑

中國種業“走出去”可謂是機遇與困難并存，在“一帶一路”戰略引領下，中國種業“走出去”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推進。

4.1 整合優勢資源，以產業鏈模式向目標市場推進整合國內優勢資源，以種子企業為龍頭，拉動種植業，帶動畜牧、水產、農機等關聯企業以產業鏈的模式向目標國挺進，并快速向目標國周邊生態類型相似的國家輻射，培育跨國農業技術推廣體系，從而形成穩定可持續發展的盈利模式。

4.2 就地建立制種基地由于國內農村工業化、城鎮化的快速發展，以及土地、水資源、勞動力等資源緊缺，多因素疊加綜合導致種子生產成本逐年上漲。同時，制種基地越來越難以穩定，甚至面臨諸多困難和較大風險。將種子生產基地向市場目標國轉移，可以有效規避貿易壁壘，也能充分利用當地勞動力與土地資源優勢，降低種子生產風險和成本，還能獲得更高利潤空間。

4.3 建立全球化育種體系全球化育種是跨國種業公司開拓國際市場的通行做法和成功經驗。中國種子企業可以有針對性地收集目標國特異種質資源，與企業自有資源相結合，快速建立跨國育種平臺，一方面把目標國的合作對象納入企業國內育種體系，另一方面可降低目標國自主開展新品種研發的動力和壓力。中國企業就可以集中力量發展核心技術，從而在更長時間保持技術領先優勢，于國家和企業都會更加有利。

4.4 國際投資企業“走出去”的最高階段，就是要把人才、技術和資本全部融入當地產業，甚而在種子國際產業鏈各個關鍵領域，投資設立運營平臺，重點掌控各個領域的關鍵環節，以此獲取高額壟斷利潤。直接到目標國投資或收購種子企業，通過本土化運營，深化整合全球種業資源，才能真正打造全球化的中國種業航母。

[1] 王磊，劉麗軍，宋敏．基于種業市場份額的中國種業國際競爭力分析．中國農業科學，2014，47（4）：796-805

[2] 陳燕娟，袁國保，鄧巖．中國雜交水稻種子“走出去”的機遇、問題與對策研究．農業經濟問題，2011，32（6）：21-25

[3] 陳燕娟．種子企業知識產權戰略：理論、實證與協同發展．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13

2016-10-18）

湖北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項目（16G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