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子
冬日書
1
今天,我要親近你
用我的額頭,眉毛和唇吻
在你的四周,誕下河流
我要安靜,要潔白,要粉紅,但不發出任何聲響
你正在記住我。是的
我知道你正在記住我。這是真理
我也在記住你。這是真理
愛即真理
我們正在走向彼此的真理
所以,我在親近你
用額頭上的血脈
親近你。你在哪里這不重要
你正在干什么也不重要
但我必須親近你,因為我是攜帶河床的女人
我需要你的覆蓋和種植
瞧,我的黃金已經堆積到
你的門檻上來了
我在親近你。你是發光的人
是賜我橋梁的人。我朝向你不管朝向哪一個方向
都是朝向你
2
我安靜,獲得美好
你是知道的。我不在你的面前
你的面前也會有我,你是知道的
這就叫永恒,我閉上眼睛
把今生的不幸和悲苦想一遍,它們就
全部飛走
我用干凈的眼睛看你
用干凈的手撫摸你
用干凈的聲音,說出不幸和悲苦
它們全都飛走
我在聽
你也在聽
我們一直在聽
我坐在你的身邊,我們身邊有
陽光和水
我就是這樣從你身上獲取陽光和水的
3
我們依舊不認識。 是的
你給我接下背包我依舊不認識你
我坐在你的面前
你在我的心上站立,可我
依舊不認識。你牽我的手,在黃昏
穿過被路燈照紅的馬路。我獲得安靜和
美好。我仰起臉
可我依舊不認識你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
自己是誰。但這一刻我沒有疼痛
我安靜。心里有
漫長的,搖擺的,嚶嚶作響的
——昏厥。我跟著你
走上樓梯走向
晚餐。是的,我就是這樣從你的手中
獲得安靜和美好的
4
相約是漫長的
甚至我們沒有來得及相約
你第一次對我說出上海,貴州,鄭州,北京和烏魯木齊
我聽到了風
你再次對我說出上海,貴州,鄭州,北京和烏魯木齊
我的心里就布滿溝壑
可很多時候你什么都不說
很多時候,大霧堵塞了河流
在城市和鄉村的路面,那些黑暗的事物霍霍生長
我多次走進你的佛塔,像一個紅紅的
小蟲子。你肯定就在香燭那里
生長。你肯定就在
我的廟里生長。而我的
漫長的舊時光從來就沒有停止
當大雪從天而降
我的冬天干燥,冰凍,宿命
我蠟黃,破裂
到處躲避災難,你忽然出現
一團紅紅的社火在我手里跳動
我的微笑就來了
我開始波紋一樣想你
5
哦,我波紋一樣想你
這是我說給我冬日的
愛情的。我波紋一樣向你送出翅膀,送出我的
長城送出的故宮。我在我的
嘴唇和小腹上,愛情一樣想你
我大雪一樣想你,因為我的面前即將降落一場
三尺厚的大雪。我化雪一樣想你
滲透你。因為我的腳下有
上千層的花朵
我想你想的掉頭發
我的頭發掉進臉盆,我看到了我今天具體的想念
寂靜荒涼,沒有一丁點聲音
它將被風吹到我的另一個海島
我想你了嗎我怎么會想你呢
我還不知道你是誰
你是誰。你從來沒有出生
你是你自己的父你自己的母
你生出你自己,然后
你把你生育的嘴唇放在我的河流
6
我喜歡叫自己小螞蟻
叫自己小蝴蝶小壁虎小紅豆
我鮮艷,多肢節
這是我的快樂請你分享
你從哪個煙囪出現我都歡喜
我喜歡陽光也喜歡雨水
你帶來的羊群就是我的羊群
我有時候叫自己指甲花,叫自己
金童玉女。我有時候站在
母親的房頂。而那些鐵軌上經常出現成群的喜鵲
我開始向你奔跑,你是知道的
我微笑。我對山巔微笑
對著大海深處微笑
對著羊群的蹄子微笑。我在眾多的草里
和另一株草互為春天
你來不來
我都要在你的胎記上點朱砂
7
當我點燈一樣想你
你必定出現
你必定從紫紅的響聲中,出現,從
紫紅的霧水中出現
因為你已經被孕育,被種植
你已經長出滿山坡的鳴叫,長出一天空的
羽毛和風箏。你必定出現
我不必知道你是誰。你出現
你發出聲音,你走動
甚至你破產,痛風,用飛機的鐵翅和高鐵的玻璃
呼嘯。你在我的頭頂上打雷
在我的森林投擲猛虎
你出現,你出現的時候,你已經不是你
我仰起臉,尋找你的眼睛
尋找花朵和星星
我把鞋子放在河岸,我把我的裙子
放在河岸
我今日比燈光和星星都柔軟,都潤澤
我是你的花朵
也是你的猛虎,親愛的
你的叢林白天升起太陽
晚上有星月降臨
你是為我一個人長出這些花朵和
光芒的。親愛的
我把我的脊背和腰身
全部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