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成龍
隨著歷史進程的不斷推演,宗教在社會中的作用及影響力也一直在發生著變化,經歷著一個個高潮和低谷時期
千萬年過去,伴隨著歷史的發展,人類社會的結構變得越發成熟,對自然界的認知也更加深刻。先祖們世世代代口口相傳下來的神話故事中包含了現象的總結和應對艱險的經驗,著實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同時,那些精美的祭祀用品和各種神器也將審美取向帶到了新世界之中。
無關時間先后或社會形態的區別,文字的產生揭開了歷史嶄新的篇章。人們終于發明了一種工具,用來詳細描述他們的經歷,甚至創造全新的認知。當然,這一偉大發明的誕生同樣也伴隨著神性的光輝,在全球范圍的人類發展史上并非巧合。包括我國商代甲骨文在內的很大一部分古代文字,其創造之初的目的都是為了滿足巫祭活動的需要,此后才逐漸演變成當世各國的文字。與此同時,神話故事也在詩人和歷史學家的筆下被系統地總結和記錄下來,廣為傳頌。
詩人們借助神話故事構建的體系歌頌美好,批評丑陋,并映射了當時社會結構的縮影。他們使用擬人、夸張、諷刺等各種手法,將人類世界的各類現象融入到故事之中,傳遞著他們各自秉持的哲學理念。
古希臘詩人荷馬(?μηρο?)集合了吟游詩人們的集體智慧,編撰了長篇史詩《伊利亞特》(ΙΛΙΑΣ)和《奧德賽》(ΟΔΥΣΣΕΙ?。?,藉此描繪古希臘從氏族社會過渡到奴隸制時期的社會史和風俗史,具有極為重要的歷史、地理、考古學和民俗學價值,更成為了希臘乃至整個歐洲世界道德觀的典范。
另一方面,史學家和方志學家們則將神話傳說假定為真實歷史的一部分,以解釋一些無法追溯的背景條件。他們將零星破碎的“殘片”系統整理并拼湊起來,加以核實并嘗試論證,從而有條件地把他們整理成冊。
我國歷史上此類代表,除《山海經》之外還包括諸如《尚書》、《禮記》、《左傳》、《列子》、《莊子》、《楚辭》等大量重要典籍。其他文明之中,印度神話體系由于在公元前2000年左右經受了雅利安人南下入侵的影響,也通過將歷史人物神格化的方式,與純粹虛構的“傳說”產生了交叉。另一個典型的案例,則是中世紀時瓦拉幾亞大公弗拉德三世,既吸血鬼德古拉伯爵(Dracula)的原型。
偉大的民族必定擁有偉大的傳說,這不僅得益于一個民族在文學、藝術方面的造詣,也體現了一個民族強大的精神意志和凝聚力。神話中通常包括了對整個世界架構的描述和具體景物的刻畫,更重要的則是其中的各類角色。這些角色有些是神,有些是人,有些是英雄,有些是魔鬼。他們或者代表著勇猛、善良的人性光輝,或者具備著貪婪、惡毒的陰暗特性,各式各樣,不一而足。
這些角色之所以可以被納入典籍,位列仙班,無疑是由于他們各自不同的經歷所造就的。當然,這些也被先祖們以文字、詩歌、舞蹈或繪畫等各種的形式流傳了下來。從此,華夏大陸出現了昆侖仙境,誕生了追日的夸父和奔月的嫦娥;北歐大陸出現了英靈殿瓦爾哈拉(Valhalla),誕生了勇猛的托爾(Thor)和邪惡的洛基(Loki);希拉圣域出現了奧林匹斯山(Olympus),誕生了眾神之王宙斯(Zeus)和先知普羅米修斯(Prometheus);兩河流域出現了原初之水(Mehturt),誕生了太陽神拉(Ra)和死神阿努比斯(Anubis);南亞地區出現了涅槃之境,誕生了創造神梵天(Brahma)和破壞神濕婆(Shiva)……
滿足了時間、空間和主角人物的條件,有些神話傳說便逐漸系統化起來,形成了獨具一格的體系,甚至最終發展成為一種宗教。從年輕人之間廣為流傳的星座神話,到中華民族世代傳承的生肖故事,全都無不和神話傳說緊密關聯。在歷史變遷的過程中,隨著人們將故事代代傳頌,神話本身也在“與時俱進”,這與當世的人文、政治等多方面因素有關。
神話學在我國二十世紀現代學術中扮演了非常重要且獨特的角色,也是一個嶄新的研究領域。包括魯迅、茅盾、聞一多等眾多新文化運動的核心人物都曾先后進行過神話學的研究。
到了二十一世紀,神話的定義似乎發生了變化?;蛟S被冠以“星際科幻”的名號,或許被加上“蒸汽朋克”的標簽,如雨后春筍般遍地開花的“新神話主義”在世界文壇、娛樂、媒體的推波助瀾下席卷全球,甚至創造了前所未有的高峰。這不僅使神話本身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時代,更以其獨特的魅力吸引了資本領域的關注,形成了一整套文化產業和生態。畢竟對于嚴重依賴于符號經濟的娛樂行業來說,無論是改頭換面的“重述”還是別出心裁的“再造”,神話可以說是最具市場號召力的文化資本。
如果把這個范圍繼續擴大和延伸下去,或許若干年后的某個時候,托爾金筆下的《指環王》,甚至漫威、DC兩家公司創作的超級英雄故事,也會成為類似安徒生或格林兄弟筆下的通話一般,作為經典延續下去。
(下期待續:伴隨著審美、工藝和科技的發展,宗教和神話相關藝術也融入了時代的特征,保留了傳統的同時更以適合現代人的方式融入到人們的生活當中。)(作者為中國收藏家協會學術研究部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