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彬潔
摘 要:《豆瓣,你好》是一篇與林白以往作品風格截然不同的短篇小說,文章彌漫的生活氣息濃郁,有種親切感但又帶有一絲距離。本文分析小說中豆瓣的命運和經歷,展現其中強烈的城鄉生活現狀和人物命運的不可捉摸。
關鍵詞:城鄉差異;悲涼;希望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05-0-01
小說開篇對火車站里人流涌動、擁擠不堪的場景描寫,似乎在還原我們昨天所見,那些人或許現在就在我們的身邊,作者用素描的方式展現了農民工們在火車站等車的場景,由此透視出農民工在城市的生存狀況。
小說的構思巧妙,主人公豆瓣是在母親為躲避超生罰款而被送走的孩子,生母外出打工的時候把她送到了城市,豆瓣的命運有了重大的轉折——變成了一個城市的孩子,脫離農村的豆瓣完全接受了城市的生活方式,她愛干凈、講禮貌。說著普通話,去著名的旅游景點,豆瓣的身上烙有城市的印記。但是奇特的命運又一次在豆瓣的身上上演,她的生母最終因超生被揭露而罰了款,在“不吃虧”的想法下有把豆瓣接回了農村。作者通過豆瓣這樣有特殊命運軌跡的人物,向我們展現了現代城市和農村之間的種種關系。
從農村到城市最終又回到農村的豆瓣,在農村的人和事面前顯得格格不入。在農村豆瓣就像是個異類,王榨已經養不了她了。豆瓣和土生土長的農村人之間的隔閡,使我們看到了現代城市和農村之間的對立與沖突。這些打工回鄉的人和豆瓣一樣都受到了城市生活的浸染,但是豆瓣是不帶任何鄉土氣息自然地接受了城市,而向豆瓣母親這樣打工又回鄉的人們,他們身上有著根深蒂固的農村根基,在這群人身上表現出的城鄉矛盾更為尖銳突出。他們對主流社會物質生活的追求和抹不掉的農村氣息難以調和,極力模仿城市人的穿著打扮,但是骨子里的思想觀念還沒有改變,所以他們的行為中透著一絲荒誕。
短短的小說中作者用豆瓣的故事叩問現實。離開故土進城打工,給鄉村帶來的是原有生活狀態的撕裂。城鄉之間的矛盾不僅僅體現在生活方式和生活水平上,更深層次的矛盾是城市對鄉村的侵害,打破農村的原有生態系統,“整個王榨的貓,差不多都被人偷來賣給武漢的餐館了”,蛇也“賣給餐館殺給城里人吃掉了”,城市的發展以犧牲農村的自然生態為代價,打破了農村最根本的人和土地之間的平衡。對此,作者借回鄉的豆瓣所見和所聞揭露出來,以純樸自然的文字敘述時,文字背后的力量卻又是強大的,在看似輕松的語言下是作者對社會現實清醒而深刻的認識。現代化的悲哀遠不止是城市的孩子遠離了自然,就連農村的孩子們也無法接觸到大自然,豆瓣在鄉村是失望的,農村沒有城市的繁華也沒有了農村本該有的自然樂趣,作品大量的敘述豆瓣在農村的生活,真實展現農村現在的狀況,雖然農村仍保留傳統的耕作模式,但是城市對農村的破壞已經造成,在平時質樸的敘述中種種矛盾沖突交織在一起,發人深省。
在小說中豆瓣心心念念的一個人是“北京姐姐”——含春。從回鄉的那一刻起,豆瓣就沒有停止過對含春的念想。含春就像是豆瓣回到農村后與城市的唯一聯系。故事里含春是一個符號化的存在,象征著城市,豆瓣對含春的想念實為她內心深處對城市生活的渴望。在一次次無果的盼望中,豆瓣總安慰自己“說不定,她忽然就來了……她一坐飛機,嗚地一下就到了”,在豆瓣的企盼中,讀出的是一股子悲傷。
作者托豆瓣的一個夢,“夢見含春在屋外推門……但就是推不動”,形象地表現出城鄉之間深刻的隔閡,如同一道禁閉的門死死地隔著兩方天地,似乎作品的曲調急轉而下,陷入了無奈中,但是作者立刻又筆鋒一轉給了我們希望:“從夜晚的天空上掉進又遠又深的地方”的含春的臉最后“沒有掉到底,而是在很深的某處地方安靜地呆著”,一切尚有希望,小說最后對幸存的一段描寫“我提前登上它的屋頂,看到河邊田溝里,野草繁茂,芭茅艾草絲毛草野菊花狗兒草蕓蕓涌動,莊稼和百草連成一片,蒼蒼蕩蕩”,對農村未來景象的美好憧憬給了文章一絲明亮的色彩,等待著希望的實現,與題目“豆瓣,你好”在情感上也形成一種呼應。
小說攜帶了大量生動豐富的生活信息,現實性強烈突出,作者把村莊里任何細枝末節的東西都記錄下來了,很多重復的、瑣屑的事情,例如床底下的老鼠、反復出現的田里的芝麻、秧苗、棉花以及那些村子里的滑稽可愛的人等等,這樣事無巨細的記錄絲毫沒有多余冗雜的感覺,反倒是把我們本應知道甚至原本熟悉但被我們遺忘的人和事都喚醒了。小說里面也沒有塑造大人物,都是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芥豆之微的人物,作者訴諸一個已經受到城市輻射但尚存有鄉土氣息的農村,行文自然樸實,結構簡單,從日常瑣事中揭露出城鄉間的深刻和復雜多元的矛盾,可謂匠心獨具,啟發著更多的人去關注城鄉間的矛盾和現代農村的生存狀況。
陌上花開,是否真的緩緩歸矣?我們也同豆瓣一樣懷揣希望,期待含春的到來。
參考文獻:
[1]林白:《豆瓣,你好》,《天涯》2011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