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小中見大

徐恩存

山水畫家王漢東常以太行山為表現主題，將自己的審美取向、審美理想寄托于太行山的萬仞絕壁之間，以求巍峨莊嚴的崇高境界。近日，王漢東將目光聚集于晉陜高原，行程千里尋訪造化之奇詭、自然之美感、神工之樸拙，使他的精神感陡增，并進而作用于繪畫，使其數十幅寫生小品表現出由生命、心靈而產生的真摯與渾樸，其一筆一墨無不關乎情感與內心境界。

晉陜高原的渾樸、蒼茫，乃至其溫熱與悲涼，在畫家的寫生小品中，都轉換為樸素與單純的形式、語言；這些咫尺小品可以這樣給以“刪繁就簡”地概括：豪華落盡見真淳。體現為以寥寥數筆，去展示一種素樸與單純，在內斂、含蓄之中，表現出“精神家園”的圖景。

因而，這些寫生小品在筆簡意賅中，超越了生活的真實層面，而成為心靈向往與憧憬的象征性符號，在干濕濃淡與疏密遠近的墨、色、點、線的組合、布局與相關的處理手法中，直抵精神層面。

我們注意到，擅長用墨的畫家，在鉤、皴、擦、染中，以近乎幻象的方法營造的是一個意象組合的符號空間，在水墨淋漓、酣暢中，描繪了一幅幅具有心象色彩的黃土高原的人文圖景。不可否認，傳統繪畫的筆墨經驗與古典的美感作為一種不可見的精神資源，實際上成為這批寫生小品的豐厚底蘊和巨大支持，仔細看去，不難發現在墨色氤氳的整體氛圍中，都體現出“不似之似”的形式意味，而山川、房屋、叢林、河流等，都成為情感的凝聚，都在歸納、提煉中體現為人文精神載體。這些寫生小品，用筆輕松、散淡，頗有些“無意于佳乃佳”的意趣，那些司空見慣的黃土高原在幾近于幾何形體的變迭、組合、構成中，展示出文化積淀的厚重與久遠；然而，在畫家的寫意表現中，用筆率真、粗放、單純，毫無造作之處，給人以樸拙的天籟之感，在不事雕琢中，見出筆墨美感的本質和“精神家園”圖景的人文魅力。

作為一位在技法上日臻成熟的山水畫家，王漢東的寫生小品大不同于以往的山水創作，這些筆簡墨妙的小品，給人的鮮明印象是：舍形取意，以情舍理，直取內在神韻。小品，在嚴格意義上說，不是處心積慮的創作，而是一種“感覺”性的寫意表達，不難看到，王漢東以良好的藝術感覺，把瞬間印象定格之后，賦于其“意”“韻”的雙重內涵，使之成為更為純粹的形式意味，更具本質意義的筆墨表達，更符合藝術規律的山水作品。

這些寫生小品，尚不能說是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但其中的“熟后生”“不似之似”與“意到筆不到”“筆斷意連”的藝術表現，說明了他對“寫意”精神的獨到領悟與心領神會，在“外師造化、中得心源”中錘煉并完善著自己的藝術，同時，使他的藝術充滿活力與郁勃之氣。究其原因，可以看出，他善于在感受、體驗自然中，提煉屬于他自己的感性、生動的生命形式，因此，才有了生動的氣韻和漾溢的生命氣息。

王漢東

祖籍山東壽光，現居北京。《中國美術》編輯部執行副主編，中國美術創作研究院常務副院長，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國家一級美術師，首都師范大學現代水墨研究所研究員。1983年入山東藝術學院美術系國畫進修班學習，1987年考入山東藝術學院美術系國畫專業，1991年畢業于山東藝術學院美術系國畫專業，并獲藝術學學士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