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朝鮮人民做買賣

為了趕上去年朝鮮勞動黨于10月10日的60周年大慶，客戶直接動用朝鮮最高關系，駐香港的總領館在一天之內把我們的簽證簽發了。我們從北京乘坐平壤航空公司的班機去平壤。本來只需要兩個晚上就夠了，但是朝鮮和中國之間每周只有一次航班，我只好在那里呆夠一個星期才能返回。

在這架目前朝鮮最好的飛機TU-152上，我不停地祈禱，懇求上帝保佑我們的安全，我不擔心飛機在朝鮮出事，只擔心萬一有事全世界都不會知道。

飛機一個半小時就到了朝鮮，但是等行李也要一個多小時。過安檢時，所有進境的人員必須將手機交給海關人員，回國時才能取回。現在無線電波讓你無處藏身，全世界難找這樣的好地方啊。

當天晚上，工業部部長和局長親自設宴招待我們代表團。吃了半天發現我們的餐廳只有我們一桌，一問才知道，部長請客，其他人都不許進。服務員小姐個個都眉清目秀，像韓劇里的明星。和我們一起吃飯的除了部長、局長，還有一名翻譯崔先生和一名軍人，我發現他們的酒風非常好，有敬必喝。

第二天一早，按照日程安排，我們應該到朝鮮唯一的彩電廠大同江彩電廠參觀開會。可我們一下車，發現來到個廣場，因為有個巨大的金正日雕像。局長和翻譯捧著兩束鮮花前面走，我們跟在后頭，我以為是要帶我們參觀廣場，哪知他讓我們一字排開，將鮮花放在金正日的雕像下，沖著金正日的雕像鞠躬。雖然我只敬仰耶穌，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我也只好入鄉隨俗了。

我們走進大同江彩電廠時，除了廠長，其他人都回家了，這個廠已經好幾年沒開工了，我們看出設備幾乎都是新的，是韓國三星的生產線，據介紹曾經做過幾百臺康佳的21英寸彩電。廠長在介紹工廠之前，指著墻上生產線地圖上的紅箭頭和紅線上的五角星：“我們的金主席曾經來到我們工廠，就是沿著這條紅線參觀的，五角星是革命領袖停下來的地方。”

盡管朝鮮有一個較為像樣的彩電廠，但目前沒有一臺自己生產的彩電，具有2200萬人口的市場容量，一年卻只有1萬臺彩電，大部分是從丹東用擔子挑過來的，外包裝還都是漢字的。首都平壤普通朝鮮人，月收入3500--5000朝鮮幣。他們說，不能以你們那里的標準來衡量我們的收入，國家給我們每人每天配給糧食，每斤40朝鮮幣，其他副食以泡菜為主。不夠吃才到外面買高價的，但我們基本都夠吃了。

我見到的朝鮮男人許多都是又黑又瘦，可是朝鮮年輕女人卻白凈水靈，能歌善舞。兩天后我才發現整個平壤竟然沒有紅綠燈，主要路口全都是由一個個選拔出來的漂亮女孩指揮交通。她們的美貌和身上天藍色的制服，就好像中國的空姐。

我們沒有機會與其他朝鮮人聯系，我們拜訪了中國駐朝鮮大使館，商務參贊警告我們對朝鮮的投資一定要謹慎，中國“熊貓”就與大同江彩電廠合資了一個電腦公司，兩年了，白干，“熊貓”正在準備撤離。另外，有人提醒我們，酒店房間和電話都在監視之下，從那天開始我回到房間不和隔壁的同事通電話，大氣不出就上床睡覺！

由于趕上60年勞動黨大慶，我們有幸欣賞了大型歌舞表演“阿里郎”，演員就有10萬人之多！其中很多都是國家功勛級演員，表演內容是歌頌黨，歌頌偉大領袖金日成，那么多人同時在世界上都數一數二的巨型體育館里表演，壯觀極了。最讓我感到震驚的是那么多演員的動作整齊，就像一個人的動作！

沒想到回程的前一晚10點多鐘，部長帶領局長、彩電廠的廠長一行人來到我們酒店，希望我們在走之前簽一份協議。我一看全是朝鮮文，一個字都看不懂，翻譯解釋協議說，我公司和大同江彩電廠在平壤建一家餐廳，中方投資，朝方管理。我的老板詫異，我們來是做彩電，為什么做餐廳？他們說在朝鮮餐廳比彩電還賺錢，同時自己人也很方便去吃飯。我很認同他們的餐廳能賺錢，因為我們吃飯結帳全部必須用歐元，同樣的飯比在歐洲還貴！當然了，用餐的必定是外國人。也可以方便自己人吃飯？自己人是朝方人嗎？也付歐元嗎？我沒問。

另外，由中方先運5000臺21英寸彩電到朝鮮，賣完后付錢，沒提何時賣完。我們問，這個協議書該不是合同吧？他們說放心吧，先簽協議，確認了再簽合同。我們老板說，看樣子這個協議是這次我們來朝鮮的最終目的，簽吧簽吧，否則他們也不能向上交差。于是，我在什么也看不懂的紙上和朝鮮局長各自簽字畫押，簽完了也不知多少錢。

為了能拿回被扣的手機，我們一大早5點多就到了機場，讓我吃驚和感動的是，部長局長一排人已經在機場等候我們！

向他們揮手告別時，我心里還真有點激動：簽字就簽字了，朝鮮人民還是不錯的！

（邰淑德薦自《海外文摘》）

責編：高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