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丸泡烙餅
一家并不熱鬧的肉丸店,安靜的女老板,默默在喧囂的馬路邊守護著一片凈土。
“老板,來碗丸子!”“好。”她淡然一笑,不一會兒,厚實的瓷碗盛著丸子翩然而至。丸子許是羞澀,挨挨擠擠地躲在那一層綠油油的香菜下面,像是晚春初夏那蓬勃的小草身下淺褐色的土地。
提起小勺,吹開縈繞的熱氣,舀一勺丸子湯,吹涼了,慢慢送入口中,并沒有濃郁的味道,讓吃慣重口味的我的味蕾大呼不過癮。
“老板,再來一疊烙餅!”似乎沒有面食的餐桌是不圓滿的。那烙餅邊緣白凈光滑,兩面的中間有些焦黃。用筷子夾起一片,可以撕成小塊,也可以整個放入湯中,讓湯汁溢滿餅的每一條縫隙,讓烙餅的每一口呼吸都有濃郁的汁液。不用太久,十幾秒的工夫,再次夾起濕答答的烙餅,輕輕咬一口——先碰到的是酥脆的外殼,還有細微的聲音在口中爆裂。然后像是舌尖點到了柔潤的苔蘚,是那么柔軟,細細觸及,舌尖再稍一用力,多余的湯汁便涓涓地流淌出來。
哦,喜辣的人,還可以散上一勺辣籽,紛紛揚揚地落入碗中,在那綠油油上留下紅艷艷的印記,好像在草地上瞬間開放出如星的花朵,品嘗一口,濃烈的辣意在口中翻滾。
在綠蔭中,抬頭看到陽光從樹葉的間隙中穿越過來,伴著蟬鳴。夏天嘛,就該這樣的。
魚香肉絲
我在上小學四、五年級的時候,最快樂的事是每周可以吃到一次媽媽從一家小魚炒雞店中買來的魚香肉絲,那個味道,讓我惦記了很多次。
小學六年級,我家搬到了南京。
可是,江南的魚香肉絲,是以筍為主要食材,輔以少量的肉片和佐料。我不愛吃筍,總覺得蔬菜沒有肉香。也許是菜也有不同的版本,秀氣的江南,吃許多肉的話,難免少幾分靈氣,只有真性情的北方,才以大量的肉片為食材,顯得暢快淋漓,叫人過癮。
時隔三年,我重返故地,尋找曾經的味道。
端上桌的魚香肉絲,讓我有幾分感慨。以往總聽大人唏噓時光變遷,看他們對于與以前相比未曾改變的事物分外珍惜,年少的我心中總有不解,對這種情感也很陌生。現如今,我也算得上半個惆悵客,過了三個年頭,多慶幸這些記憶中的事物還能重現眼前,它們還都是以前的模樣。只有失去,才懂得珍貴;只有過去,才會留戀。不是因為過去有什么美好放不下,只是因為回不去。
桌上的這盤菜,似久別重逢的老友,我們面對面坐下,無須言語,但憑這色、香、味,便道清了所有的相思、牽掛。我長大了,父母老去,聽聞朋友說這廚師就是三年前的師傅,我心中又有幾分難以言說的寬慰。真好啊!先嘗嘗菜吧!
我向來最喜吃肉,先夾一塊細長又紅艷艷的肉。這肉蘸上鮮辣又不油膩的湯汁,輕輕地放入嘴中,不管三七二十幾,一咬,頓時肉就化作一股辣湯融化在舌尖,然后似乎這股鈍鈍辣勁兒開始四處亂竄,沖進各個齒縫,有肉的鮮味和木耳的醇香,以及青、紅辣椒的略有刺激的辣,讓你的舌尖一瞬間感覺到了溫柔的辣椒并不粗暴的撫摸,吃了一口還嫌不夠過癮,一定要不停地動筷,好好滿足舌頭才罷休。我年齡小的時候,一份魚香肉絲常常夠吃三頓呢!只有拿筷子不停地攪它,確信沒有肉了才不甘地放下筷子。
真過癮啊,終于再次吃到魂牽夢繞的家鄉美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