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觀結構分析之語篇模式視角

摘要：語篇語言學的宏觀結構和語篇模式理論之間關系緊密，對一則論辯性語篇進行詳細的篇章模式分析。在EFL閱讀教學中以語篇為單位，注重語篇宏觀模式分析和訓練，培養學生的語篇結構意識，能彌補傳統閱讀教學中文本微觀教學的不足，培養學生良好的閱讀習慣。

關鍵詞：宏觀結構 語篇模式 閱讀教學

傳統的EFL閱讀教學過分強調語言知識的傳授，注意力大多集中在語法、詞匯與單句的分析、理解和翻譯上，缺乏對篇章的宏觀把握和綜合理解，容易形成學生“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的不良閱讀習慣。認知語言學的圖示理論認為，一定的形式圖示知識，即語篇體裁、語篇模式及修辭結構知識{1}，可使學生正確地區分篇章的主題和細節，概括出中心思想，從而提高他們的閱讀水平。{2}篇章語言學家對語篇宏觀結構的研究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Halliday的主位推進模式理論、Hasan的體裁結構理論、Heoy等人的小句關系理論以及語篇模式理論。本文將討論語篇模式理論，然后具體分析一則論辯性語篇的篇章模式，并在此基礎上初步討論語篇模式理論及篇章分析對大學英語閱讀教學的啟示。

一、相關理論概述

（一）宏觀結構

Van Dijk認為，在一個真正的篇章中，句與句之間不僅存在線性的關聯，而且還存在總體的縱向關聯，一個總體上的、高層次的語義結構，即篇章的“宏觀結構”。宏觀結構是語篇結構的“總體組織形式”，能體現語篇的主要思想及其脈絡，決定其整體語義連貫，控制篇章內各部分之間的關聯。篇章宏觀語義結構是語篇深層次語義結構，它有如下特征：（1）它有一個中心話題。連貫性和整體性是篇章的根本特征。篇章的各組成部分都直接或間接地圍繞一個中心，都服務于篇章生產者的交際意圖。{3}（2）一組句子當其支持和圍繞一個中心議題時，就可以說形成一個宏觀結構。它具有等級性，在較低層次上的幾個宏觀結構可以蘊含一個更高層次的宏觀結構。這樣，一個篇章由不同層次的多層級的宏觀結構構成。{4}

（二）語篇模式

1.語篇模式簡介

語篇模式，也稱篇章模式或語篇結構，是語篇作者用于組織文章內容的一種方式，是語篇組織中一種較高層次的宏觀結構。Hoey將其定義為“構成語篇或部分語篇的關系的組合”，它是語篇中各個主要成分的組合結果。篇章模式與語篇體裁密切相關，同一類語篇體裁往往有其典型的語篇結構實現形式。如在以說服為主要目的的論辯性文章中，問題—解決模式和主張—反應模式比較普遍。這反映了特定文化的修辭規約，成了人們文化知識的一部分。

語言學家Michael Hoey、Eugene Winter、Michael McCarthy、Ronald Carter等對英語的語篇模式做了較為深入的研究，認為英語語篇中可能存在著許多種語篇模式，但常見的模式有“一般—特殊模式”“問題—解決模式”“主張—反應模式”“提問—回答模式”“機會—獲取模式”“目標—實現模式”和“匹配模式”。這些模式各有其鮮明的結構特色，其中“問題—解決模式”和“提問—回答模式”、“機會—獲取模式”、“目標—實現模式”結構相似，下文介紹時只以“問題—解決”為模式代表。

2.語篇模式的基本類型

（1）概括—具體模式。又名一般——特殊模式、綜合—例證模式或預覽—細節模式。在這種類型的語篇中，開頭部分為一般的陳述或總體輪廓，后面則提供具體的例證或細節描述。該模式通常由三部分組成：概括陳述，具體陳述和總結陳述。其中“總結陳述”是對語篇內容的總結，但有的篇章沒有明顯的總結部分。此模式有兩種體現形式：

A.概括陳述→具體陳述1→具體陳述2……→具體陳述n→總結陳述

B.概括陳述→具體陳述→更具體陳述1……→更具體陳述n→總結陳述

概括—具體模式是英語語篇中最為常見的組篇模式，不僅在自然科學、社會科學的論說文中屢見不鮮，而且在文學名著、百科全書以及其他參考書本中也常可以看到。

（2）問題——解決模式

此模式一般由四部分組成：情景——問題——反應——結果/評估。其中，“情景”有時在某類語篇（如廣告等）中可有可無，“反應”指解決問題的辦法，“評價或結果”有三種可能：一是肯定評價后再提供“依據、理由”；二是肯定結果后再提供評價；三是肯定結果和評價結合在一起表述。問題—解決模式也是英語中極為常見的語篇模式，經常用于說明文、廣告、科技文章、實驗報告、新聞報道以及故事、小說等文學作品中。

（3）主張——反應模式

又稱假設——真實模式或主張——反主張模式。該模式的宏觀結構一般由“情景”“主張”“反應”等三部分構成，其中“主張”和“反應”為核心或必要成分。在主張部分，作者提出一種或幾種普遍認可或某些人認可的主張或觀點；在反應部分，作者闡明自己的觀點，即支持或反駁、肯定或否定，并闡述理由。需要指出的是，“反應”有時不一定是作者本人的看法或觀點，而是作者提出另一方的反主張或者是描述真實的情況。主張——反應模式是論辯類語篇的典型模式。此外也經常出現在報刊的“讀者來信”語篇中，因為這些來信常常是對報刊上已刊發的某內容的反應。

（4）匹配比較模式

這種語篇模式常用來比較事物之間異同之處，比較事物相同之處稱為“一致匹配”，比較事物差異則稱為“對照匹配”。匹配比較的語篇模式常用于說明文、論說文、書信中，也常見于敘事結構和詩歌中。

二、語篇分析實例

下面就以語篇模式理論為指導對全新版大學英語綜合教程4（第二版）第四單元的Text A In search of Davos Man（《尋找達沃斯人》）進行分析。（舉例全文因篇幅所限略去）文章共有11個自然段，語篇體裁屬于論辯性文體，討論全球化對身處其中的個人的國家認同感和國家忠誠產生的潛在影響。從語篇模式上看這篇文章屬于混合模式，采用的典型模式有：主張——反應型，匹配比較型和概括——具體型。

（一）文章整體結構分析

全篇文章的宏觀結構屬于主張——反應模式：情景/引論（Para.1-3）+主張（Para.4-5）+反應（Para.6-8 Para.9-10）+結論（Para.11）。

文章開頭（Para.1-3），通過具體事例和描述提供了辯論產生的背景（全球化、國家認同、達沃斯人）和文章議題。在主張部分，作者提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哈佛大學的政治學家Pro.Huntington 措辭強烈、情緒激動，他認為全球化浪潮對民族文化和國家認同造成威脅和損壞，其代言人—達沃斯人以全球公民形象自居，缺乏國家認同感，與美國人的價值觀完全相悖。世界經濟論壇的創始人兼執行主席Klaus Schwab則針鋒相對地辯論說支持全球觀并不意味著抹去對國家的認同。

在反應部分，作者自始至終沒有直陳自己的看法，似乎在等待讀者自己去判斷。他首先回顧了全球化進程的歷史、現狀和未來發展趨勢（Para.6-8）。在過去全球化似乎是西方發達國家的專屬，而最近二十年來發展中國家如中國、印度正乘勢而上、積極參與其中，并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躋身于世界經濟強國之列。這對西方人有何啟示（抑或警示）呢？隨后作者通過擺事實、舉例子、引用，給出了自己的論據（Para.9-10）：馬尼拉女人——與達沃斯人式相對的另一種全球化方式代言人，他們雖長年生活在國外卻擁有強烈的愛國心；在久經全球化洗禮的歐洲，國家認同、民族主義情感仍然根深蒂固。至此，作者對于辯題“全球化對個人國家認同感和國家忠誠的影響”的觀點不言自明。最后，作者在結論部分闡明了文章論證的意義并提出了建議：既然全球化和民族情感都是事實和現實需要，要想在全球化進程中做個真正的贏家，我們須在國際化和本土化之間取得平衡。

（二）其他典型模式分析舉隅

文章采用的組篇模式除了主張——反應型之外，另外兩種廣泛使用的模式為匹配比較模式和概括—具體模式，反映在其子語篇的組織中。

1.匹配比較型

構成對比匹配的段落有第1-2段、第4-5段、第6-8段；構成一致匹配的段落有第7-8段、第9-10段、第11段。從上文對文章主張部分的分析，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的提出就呈對照匹配的模式（Para.4-5），下面我們再看一例。文章情景部分以兩個對比的個案引出了論題：同為達沃斯人——全球化運動的狂熱信徒，同樣常年全球到處跑，William Browder和Alex Mandle對國家認同的感情卻大不相同。

Para.1（S6-7）“National identity makes no difference for me”， he （William Browder） says. “I feel completely international.” II Para.2（S5-6）”I see myself as American without any hesitation. The fact that I spend a lot of time in other places does not change that，” he （Alex Mandle） says.

在文章反應部分，作為作者提出論據的第7-8段、第9-10段構成一致匹配。

Para.9（S4） Unlike Davos Man， she says， they’re not ambivalent about being strongly patriotic.（句中 “they”指“馬尼拉女人”）

Para.10（S4-5）“I profit from being French in France，It’s easier for me to do deals，” Sayer says. “It’s the same elsewhere. If you’re not Italian in Italy， you won’t succeed.”

馬尼拉女人（Manila Woman）——與達沃斯人式相對的另一種全球化方式代言人，她們雖長年生活在國外卻擁有強烈的愛國心；在久經全球化洗禮的歐洲，國家認同、民族主義情感仍然根深蒂固。

2.概括——具體型

西方人直線演繹式思維決定了寫作者一般開門見山，在文章的首段、段落的首句就提出其論題，然后再對其論題或采用例子或提供細節展開論述。這就決定了概括—具體模式在英語組句成篇手段中的突出地位，本文也不例外。文章雖然在整體結構上采用主張—反應模式、匹配比較模式，具體段落結構則基本上都使用了概括—具體模式（第11段除外）。下面我們就以文章第3段為例，來分析其具體表現。

第3段在文章整體框架中屬于情景部分，介紹了達沃斯人和世界經濟論壇的相關背景知識，采用了概括—具體模式的第二種形式，即概括陳述—具體陳述—更具體陳述……第1句是承上啟下的過渡性句子，由Browder和Mandle都將“國籍”的界定視為個人選擇引出句（2）二人同為達沃斯人。第2句對“達沃斯人”文章的主題詞進行了輪廓素描：達沃斯人指那群每年去瑞士阿爾卑斯山區小城達沃斯參加年度經濟論壇的國際商業精英們。句（3）則介紹了國際精英的具體所指企業高管、政界人士、學者等，和論壇的議題范圍，政治、經濟、社會、科技等無所不包。句（4）則將話題范圍縮小到今年的一個熱門話題“Davos”本身。第5句描述了達沃斯人在這個話題上的共識和態度：globalization， the unimpeded flows of capital， labor and technology across national borders， is both welcome and unstoppable（全球化，亦即資本、勞動力和技術不受阻礙地跨國界流動，是值得歡迎和不可阻擋的）。其實本句是承接上一句說明了話題“達沃斯”即代表“全球化”，并借此闡明了全球化的本質特征。句（6）則進一步解釋了全球化潮流“welcome”和“unstoppable”的原因。總之，本段首先提出語段主題“達沃斯人”及其組織“世界經濟論壇”（S1-2），然后每一句一個層次、步步深入具體展開介紹（S3-6）。

三、結語

英語的語篇模式反映了英語文化的修辭規約，是語言交際中人們互相遵守和期待的“語言共識”，在語篇的生成與理解中起著重要作用。{5}對語篇進行組織模式分析，可以從宏觀角度揭示作者謀篇布局的規律，展示寫作的目的，有利于讀者自上而下、高屋建瓴地把握篇章整體結構和主題思想。另外，研究表明將語篇模式應用于英語閱讀教學中，可以優化學生的閱讀模式，增強篇章意識，促進預測、推斷等閱讀策略的應用。{6}因此在大學英語閱讀教學中，教師自覺運用語篇語言學的理論知識和方法，在課文教學中進行語篇模式講解和訓練，讓學生了解、熟悉并掌握常規的語篇組織模式，培養其語篇結構意識，可以彌補傳統的文本微觀教學的不足，提高閱讀理解的速度和效率。

{1} 張法科、順玲：《圖示理論在EFL閱讀教學中的應用研究——以〈綜合教程〉教學為例》，《外語界》2010年第2期。

{2} 賀春英、潘春英：《語篇模式在大學英語閱讀教學中的應用——以哈爾濱劍橋學院非英語專業學生為例》，《外語學刊》2013年第5期。

{3} 張德祿：《語篇結構的多層次性及其與小句的關系》，《四川外語學院學報》1998年第3期。

{4} 劉辰誕、趙秀鳳：《什么是篇章語言學》，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11年版。

{5} 胡曙中：《英語語篇語言學研究》，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

{6} 李蔭華、夏國佐：《全新版大學英語綜合教程4（第二版）》，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