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的光陰

摘 要：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是世界著名的具象主義大師，他的藝術作品風格在當今世界畫壇獨樹一幟，他的作品風格寧靜雋永、厚重樸實。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的油畫創作風格主要分為三個時期，即具象表現主義時期、魔幻現實主義時期與具象寫實主義時期。本文將主要就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具象寫實主義時期的油畫作品展開討論和分析。

關鍵詞：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 油畫 具象寫實主義

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是世界著名的具象主義大師，他于1936年1月6日出生在西班牙的一個普通農民之家，這樣的家庭環境對他的審美觀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那就是：“要向大自然學習。”1950年，年僅十四歲的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在畫家叔父的鼓勵下，同時得到父母的支持，考入圣費爾南多高等美術學院，也就是現在的馬德里美術學院，至1955年學成畢業。

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在美術學院接受的是典型的傳統藝術教育，在校期間，他主攻繪畫，兼學雕塑，他不但對雕塑有著濃厚的興趣，而且認為繪畫與雕塑是相輔相成的。畢業后，他成為職業藝術家，潛心從事繪畫與雕塑的創作。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的創作態度十分嚴謹，每創作一件作品，總要反復提煉和修改，甚至有不少作品是歷時四五年甚至十余年才完 成的。

他的油畫作品深沉樸素、端莊大氣，將視角放在描繪日常生活及親人朋友上，一臺冰箱、一個碗柜、一扇窗戶甚至一個堆放雜物的儲藏間都可以成為藝術家的“模特”。正如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自己所說：“我們不能再像倫勃朗那樣畫了，因為我們生活在20世紀；我不像過去那樣畫了，不像其他強調主觀的藝術家那樣畫。因為我越來越覺得對世界了解得不夠，現實那么復雜，存在很多神秘的東西，看不見，或者一眼看不透，有時感覺到了，但又把握不住。但是，眼見的東西好歹可以捕捉，而且抓得越準，就越可以把未能明確認識的神秘這種非物質的真實多少表達出來。”{1}

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的油畫創作風格主要分為三個時期，即具象表現主義時期（1955年左右）、魔幻現實主義時期（1956年-1965年）與具象寫實主義時期（1966年至今）。本文將主要就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具象寫實主義時期的油畫作品展開討論和分析。

一、新家

1967年，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一家定居馬德里，新的生活環境激發了藝術家的創作靈感，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他創作了許多關于新家的作品。他曾形容道：“那幢新的建筑讓我很開心。站在某樣新東西面前，周圍的一切都很新鮮，這是我沒有經歷過的，這樣的感知恰好與我想要開始新生活的心情十分相符。當時的條件非常適合這幅畫的創作，我可以掌控一切。我花了五六年的時間來對這個空間進行描繪。獨自一人，周圍寂靜無聲，墻壁上空蕩蕩的，房間里沒有任何其他人的印記，這是全新的經歷。”{2}藝術家創作了一系列關于洗漱間和房屋內部的作品，比如《水槽與鏡子》（1967年）、《洗漱間》（1966年）、《坐便器與窗》（1968年-1971年）、《浴缸中的女人》（1968年）等。其中的《水槽與鏡子》是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作品，整幅畫面籠罩在朦朧的光線中，藝術家耐心地描繪洗漱臺上的各種零碎的洗漱用品——牙具、剃須刀、梳子、小剪子、小鑷子甚至還有剛拆開包裝的剃須刀片，充滿了濃濃的生活氣息。白色的瓷磚墻面上水漬斑斑，畫面右側伸進一小塊洗臉毛巾，洗臉池上擺放了一塊香皂和一片被水泡出銹漬的剃須刀片，水龍頭好似下一秒就要滴出一滴水來，不是非常潔凈的馬賽克地面上隨意扔著一團抹布。整幅畫面輕松得好似清晨藝術家剛剛起床準備洗漱的隨意一瞥，但是仔細觀察過后，觀者會發現許多有意思的細節，比如畫面分為上下兩個部分，上半部分是微微俯視的視點，下半部分是角度比較大的俯視視點，中間藝術家巧妙地用一條模糊的灰色色帶過渡。最有意思的是洗漱臺上方正對觀者的洗漱鏡中卻沒有映出應該在那里的藝術家，而是只映出了對面的瓷磚墻面，觀者看到的明明是一個非常寫實、非常質樸的畫面，在此時卻會生出一絲超現實的感受，會覺得這幅作品似乎并沒有所看到的那么寫實。此種有些矛盾的感受卻正是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作品的魅力所在——明快而又隱晦、真實卻又虛幻，這也正是他與許多同樣具象寫實的藝術家的不同之處。

二、城市

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也格外喜愛描繪馬德里這座城市，他對馬德里充滿熱情與興趣，他曾形容過這樣的感受：“我走出阿多查火車站，融入馬德里市。也許這就是為什么我至今仍然覺得那個區域與曼查地區關系密切，總覺得那片密集的市區里有什么在吸引著我進行創作。馬德里的居民大多是外來人口，城市極具現代感，也沒有多少歷史遺跡。這座城市就像是一位女性，本人并不十分漂亮，但當你真正愛上她時，卻發現她是那么的迷人。對平凡的元素加以運用，創造出不平凡的藝術作品，這種挑戰使這個地區的光線也獨特起來。”{3}

早在20世紀60年代早期他就曾嘗試過描繪馬德里的全景，比如《從拉瑪利西奧薩山遠眺北馬德里》（1962年-1964年），畫面的色彩承襲他魔幻現實主義時期的顏色和風格——迷幻、朦朧、詩意，說是城市其實大部分是未開墾的原野，渺小的房屋淹沒在白茫茫的霧氣中，分不清哪里是城市哪里是鄉村。觀者追隨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的視線一直向遠方延伸，直到模糊的地平線。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正式定居馬德里后陸續開始了他的城市系列作品的創作，有遠眺的城市全景、郊區景象及城市街道內景等題材。這批城市系列作品同他早期的作品相比更為冷靜、客觀，用色也更為輕快和明確。

三、木瓜樹

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對于如何描繪植物有著自己的理解，他尤其對木瓜樹情有獨鐘，幾十年間以木瓜樹為主角的素描和油畫作品他畫了許多幅。他曾說：“我記得自己提到過庭院里中的木瓜樹，它生機勃勃，外形很美，果實，甚至是香氣都極具特色。……我之所以堅持要描繪木瓜樹，是因為只要看著它們，我就能感受到生活之美。果實的芬芳讓我興奮，坐在木瓜樹的樹蔭下，我仿佛被愛的氛圍緊緊包裹。”{4}

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較早期關于木瓜樹的油畫創作是在1961年完成的一幅木板油畫《木瓜樹》，在這幅畫的繪畫過程中，為了盡可能減少光線引起的色彩變化，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將作畫的時間改為了晚間，隨著木瓜樹的生長和變化，藝術家努力地用畫筆去記錄這一動人的過程。他反復地涂抹和塑造使得畫面中木瓜樹的果實與枝葉像雕塑一般厚重結實，由于畫的是夜晚的木瓜樹，光線的晦暗使得木瓜樹似乎籠罩在一片神秘中。遠處，是朦朧的黑色田野與晦澀的星光。1992年，著名導演維克多·艾里斯拍攝的《光之夢》電影記錄了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創作《木瓜樹》（1992年）的過程，木瓜從結果到最后果實成熟落地經歷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如同藝術家的創作過程：做畫框、繃畫布、起稿、做標記，由于天氣及光線的變幻莫測，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不得不終止油畫改為畫素描。從繪畫對象的選擇、畫面的經營到藝術家對畫面的把握與表現——這部電影在另一個側面反映了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對于藝術創作的一絲不茍和嚴謹，以及面對未知的困境時藝術家的變通與心態。

四、凝固的光陰——結語

從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第一次拿起畫筆到如今已經過去了大半個世紀，他所畫過的那些親友、房屋、街道和城市在時間的長河中慢慢成長和死亡。但在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的畫面中，光陰從來都是凝固的，藝術家用他的畫筆來記錄和雕刻著時間。那些畫作中的人物和景物被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賦予永生，在畫面中重生為時間的意象。這其中以具象寫實主義時期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的油畫作品最為典型，它們脫去了藝術家在具象表現主義時期、魔幻現實主義時期的相對華麗的外衣，洗盡鉛華、返璞歸真。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以更為真實、平和的雙眼去看待與描繪這個世界，表現他所理解的世界本質——寧靜雋永、樸實厚重、溫和平緩中帶有某種永恒的特質。正如海德格爾在《藝術作品的本源》一文中所言：“藝術作品絕不是對那些時時現存在手邊的個別存在者的再現，恰恰相反，它是對物的普遍本質的再現。”

{1} 嘯聲：《20世紀歐美具象藝術·洛佩斯》，江西美術出版社1995年版。

{2}{3}{4} [西]加西亞：《當代藝術家——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山東美術出版社2011年版。

參考文獻：

[1] 嘯聲.20世紀歐美具象藝術·洛佩斯[M].南昌：江西美術出版社，1995.

[2] [西]加西亞.當代藝術家——安東尼奧·安東尼奧·洛佩斯·加西亞[M].濟南：山東美術出版社，2011.

[3] [德]海德格爾.海德格爾選集（上、下）[M].孫周興譯.上海：三聯書店，1996.

[4] [美]魯道夫·阿恩海姆.藝術與視知覺[M].滕守堯，朱疆源譯.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