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亨利·馬蒂斯藝術作品的純粹性與情感表達

摘 要：藝術家最終極致的情感表達是通過極致的表現形式來實現，而這種純粹的表現形式又湊成了情感表現的升華，亨利·馬蒂斯藝術作品魅力表現在形式語言上的運用與他所追求的作品情感寄托的關系之上，在這一藝術實踐中，藝術作品的純粹性與藝術家的個人情感達到了完美的平衡。

關鍵詞：亨利·馬蒂斯；藝術作品；純粹性；情感表達

在美術史上，作為20世紀西方最重要的藝術家之一，1869年出生于法國諾爾省勒卡多鎮的亨利·馬蒂斯（Henri Matisse），用其極盡的才華和藝術天賦，使我們欣賞到風格多樣的藝術作品，也為后來者拓展了藝術實踐與研究的廣闊天地，使藝術真善美的情感在他的一件件作品中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18世紀下半葉的法國，隨著資產階級大革命的爆發，給法國乃至整個歐洲社會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震動與變革，在動蕩中前行的法國藝術在經歷了近一個世紀以后，最終在19世紀下半葉迎來了又一個春天，印象主義到后印象主義的一批畫家，對亨利·馬蒂斯的藝術追求影響深遠。亨利·馬蒂斯接觸繪畫，先師從新古典主義大師讓·奧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爾（Jean Auguste Dominique Ingres）的學生威廉·阿道夫·布格羅（William-Adolphe Bouguereau），后又在象征主義畫家古斯塔夫·莫羅（Gustave Moreau）處學習，亨利·馬蒂斯通過對古典主義的了解和古斯塔夫·莫羅的影響，及在印象主義主、新印象主義、后印象主義的沖擊下，使得他在以后的作品中，充分表現出了其包含的藝術情感和純粹之美。

當新印象主義、后印象主義大行其道時，亨利·馬蒂斯也受其影響，一度被卡米耶·畢沙羅（Camille Pissarro）、保羅·西涅克（Paul Signac）、保羅塞尚（Paul Cézanne）、保羅·高更（Paul Gauguin）等人的作品所吸引，并試圖從中突圍而出，開始藝術表現的新探索。

1905年，在法國的一次沙龍展中，亨利·馬蒂斯的作品因受評論批評脫穎而出，也正是這一事件，標志著亨利·馬蒂斯擺脫了對傳統藝術的依賴和束縛。《帶帽的婦人》正是亨利·馬蒂斯對于傳統藝術的有力回擊，其繪畫中的透視空間與形象上的傳統舍棄，婦人身后背景的渲染，婦人身體與衣著的野蠻筆觸，畫中單一色彩純度明度的強烈，無不向我們傳達一個信息，那就是創作者本身情感的無盡釋放。有人曾對亨利·馬蒂斯畫的人物提出異議說：“你畫的女人不像女人。”亨利·馬蒂斯回答說：“我不是畫一個女人，我是畫一幅畫。”

無疑，亨利·馬蒂斯有著豐富而細膩的藝術情感，而這樣的一份情感，需要通過藝術作品呈現出來，對與亨利·馬蒂斯來說，情感的真實流露，有時不需要太多的解釋和藝術修飾，華麗的色彩，繁瑣的點綴，和整個畫面嚴謹而理性的透視關系，有時反而成為了藝術家表達藝術情感的障礙和牢籠，所以亨利·馬蒂斯在不斷摸索的過程中揚棄了傳統藝術作品中影響藝術表達的因素，使藝術作品的情感表現更加和諧而純粹。

19世紀隨著歐洲殖民勢力的擴張和經濟上的不斷強大，“東方主義”成為當時歐洲的一種文化現象，在這種文化交流中，亨利·馬蒂斯很快地接觸到了古老的東方藝術。從此，他由原來追求動感、表現強烈、無拘無束的藝術情感，漸漸發展為追求平衡、純潔和寧靜的純粹藝術表現。

亨利·馬蒂斯獨特的個人藝術情感，及超功利的審美情趣，使我們進行藝術作品欣賞時，必須要從藝術作品的純粹性著手，剝除表象，不是看所見，而是所想。在此處，不是看畫面與現實真實的差距，而是看他所追求的藝術的真實，亨利·馬蒂斯也曾說過：“準確描繪的不等于真實”。亨利·馬蒂斯正是自身想法的實踐者，他不僅是畫他所見，更是畫他所想，這種內心情感畫家通過色彩和畫面的構成以及變幻莫測的線條來表現。當然，在此亨利·馬蒂斯摒棄了傳統的光線和色彩的充分調和，以一種更直接的、單純的、接近于純色的平面構成和用線技巧來進行藝術表現。

亨利·馬蒂斯的藝術作品大多是歡快而輕松的，這使人忘掉煩惱，這不同于之后挪威表現主義畫家愛德華·蒙克（Edvard Munch）所表現的愛與嫉妒、恐懼、疾病、死亡的主題。亨利·馬蒂斯運用東方元素的線條和色彩，結合高超的技巧，使一幅幅作品充滿了內在的平衡和純潔、寧靜，也使我們感受到了純粹的藝術之美。正如亨利·馬蒂斯說的那樣，“我的宿望是一種和諧的、純粹的、寧靜的藝術，一種既沒有任何問題的綜合，也沒有任何令人激動題材的藝術，這種藝術給腦力勞動者帶來精神上的安慰和靈魂的平靜，它對他們來說意味著消除一天的繁忙和勞苦的休息。”我們可以看到，亨利·馬蒂斯藝術情感的表達，在此已展露無疑。

藝術源自現實生活，而高于現實生活，尼采與黑格爾等人都對此有所提及。黑格爾還明確提出：“藝術愈不受物質的束縛，愈出現心靈的活動，也就愈自由，愈高級。從建筑經過雕刻、繪畫到音樂和詩，物質的束縛愈減少，觀念性愈增強，所以也就愈符合藝術概念。”這起碼表明他們都認為藝術作品思想的深刻性、觀念的深刻性，不一定需要表達手段的復雜。從另一個方面來看待藝術創作，可能更加純粹的表現形式反而更能凸顯藝術家本身的意圖。亨利·馬蒂斯正是通過簡單的繪畫材料，摒棄與作品無關的表達技巧，舍棄畫面多余的構圖形式，甚至連背景都經常做最簡單的單色處理，只保留最純粹的畫面，并將這僅有的形式做到極致，往色彩、線條的生動性和情感的表達方面去尋找突破，交織出純粹而感性的藝術作品。

顯而易見，藝術是區分于自然和科學的，我們可以明確，藝術是通過以理性分析為基礎的某種任意性或個性而進行的客觀基礎上的主觀生產，這種任意性或個性的主觀屬性是自然所不具備的；其次，藝術創作作為一種個性的主觀實踐，并不以對概念的知識為必要前提，相反的是盡可能地不指向概念性的知識，甚至推翻概念性的知識，而科學作為一種理論上的客觀內容必須直接指向概念性的知識；古斯塔夫·莫羅曾對自己的學生亨利·馬蒂斯說過，“美的色調不可能從抄襲自然中獲得，繪畫的色彩必須依靠思維想象和夢幻才能獲得”。亨利·馬蒂斯則說：“思想表達越深刻，思想表達手段也應當愈完善，但這并不意味著愈復雜。”

這就要求我們，在藝術實踐中，不僅要注重藝術創作的客觀存在性，更要注重主觀創造性，從客觀存在到主觀創作的過程，其實就是感情表達的方式和手段，而我們也可以看出藝術必然向更純粹的精神過渡，而純粹性的體現也是作品本身情感表達的一種手段。純粹性可以說對藝術作品的表現起著關鍵作用，亨利·馬蒂斯藝術作品的純粹性體現在其對東方藝術和非洲藝術的青睞上，而中國作為東方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其藝術傳統中一直有追求意境的情感訴求，而西方傳統美術家是以再現一個具體的物象為任務。如果說西方美術家是把一個有限的對象刻畫得很完美，那么東方的藝術家就是著眼整個人生，整個造化自然。中國傳統美術不是著眼于描繪單個物體或人物，把對象按照既定的方法畫得逼真，相反，是要突破現實的束縛，追求“景外之景”“意外之景”抒發對整個人生的感受。但非洲藝術不同于東方藝術和歐洲藝術，它具有強大的表現力、感染力，他們把美變成了一種生活，在某些非洲藝術作品中我們可以感受到它所具有的鮮活的生命力和文化差異。所以，在我們理解大師亨利·馬蒂斯的藝術作品時，必須要排除以往的觀念與偏見，已無成見的態度來對待藝術作品，中國南朝宋畫家宗炳曾在《畫山水序》中提到“圣人含道映物，賢者澄懷味象”，其中“澄懷味象”其實就是用清澄純凈、空明的胸懷體會欣賞對象或藝術作品。可見，亨利·馬蒂斯藝術作品的純粹性已經通過了畫面色彩、線條和整體經營給予了我們純美的享受，并且把打破了傳統，在藝術創作中塑造了一種新的可能，而這種對于畫面的經營或構建使我們更能感受到大師的真實情感。

列夫·尼古拉耶維奇·托爾斯泰曾說：“我們通常用語言傳遞思想，卻用藝術表達情感。”情感無疑是亨利·馬蒂斯作品的靈魂所在，在亨利·馬蒂斯的藝術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他的藝術作品中那高純、高亮的色彩，以及他所使用的讓人舒暢而平和的筆觸和線條，都是他來向我們表達內心情感的一種方式，如果我們認為亨利·馬蒂斯藝術作品的純粹性是一種外在的表現手法，那么他所表達的情感就是一種內在的自我體現。

最后要說的是，亨利·馬蒂斯作為20世紀最偉大的藝術家之一，其藝術作品表現在形式語言上的運用與他所追求的情感寄托是相互支撐的。藝術家最終極致的情感表達還是通過極致的表現形式來實現，而這種純粹的表現形式又湊成了情感表現的升華。在這一藝術實踐中，藝術作品的純粹性與藝術家的個人情感達到了完美的平衡，在我們研究亨利·馬蒂斯藝術作品時，則更能理解其獨特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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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劉丹鵬，新疆和田師范專科學校學前與藝術教育學院，西南大學美術學院碩士研究生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