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華語電影類型眾多,近年更呈百花齊放之勢,但唯有動作電影真正走出國門,打入國際。放眼華語影壇,有資格、夠分量、自成一派的電影人屈指可數(shù)。洪金寶屢次開創(chuàng)華語動作片新潮流,功夫喜劇、動作片、時裝動作片無一不精;徐皓峰則在文學、編劇、導(dǎo)演領(lǐng)域自成一派,借《我的特工爺爺》的機會,兩個人聚到一起,暢談華語電影的門派與江湖。
這次對《我的特工爺爺》的動作設(shè)計方面相對于以往的作品有沒有一些不同?
洪金寶:其實每一部電影都希望能有一些新元素注入到里面,并且能夠呈現(xiàn)出來。《我的特工爺爺》首先要考量人物背景,他是一個特工,雖然老了,但是在動手的時候還是能下意識的把自己的功夫、伸手表現(xiàn)出來。什么叫特工?我以前研究過,不管是總統(tǒng)的保鏢還是老板的保鏢,如何保護一個人,并不是直接用槍把對方殺掉,在中國不是所有保鏢都有槍的。所以功夫還是很重要的,我把功夫理論和實戰(zhàn),放在主角老丁的身上,也就是放在特工爺爺?shù)纳砩稀R簿褪且鶕?jù)角色不同來設(shè)計相應(yīng)的動作。
請徐皓峰評價一下洪金寶在動作電影上建立的門派?

徐皓峰:我看了《我的特工爺爺》第一支預(yù)告片,因為洪大哥是敢于嘗鮮的人,當李小龍先生過世之后,針對怎樣拍動作片,當時我也采訪過一些香港前輩。洪大哥第一個代表作是《敗家仔》,近期的是《葉問1》和《葉問2》,我去年拍了《師父》,所以我等于步洪大哥后塵,晚了二三十年拍詠春,拍完之后下一步該怎么做?搜集全世界資料,世界有名的特工在以色列,現(xiàn)在追蹤考證,起碼蘇聯(lián)的特工格斗技術(shù)來自中國的民間,舉個例子,中國民間的格斗基本功里有個概念叫游身,不是繞著敵人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而是老一代中國人的生存技巧,訓練方法都差不多,匕首沖著你胸膛扎過來,訓練孩子本能沒有余地的時候,軀干一轉(zhuǎn),這樣即便刀子進了你的肉,因為你一轉(zhuǎn)扎不中你的要害,被人發(fā)現(xiàn)暈死過去,還可以活過來,這是中國武術(shù)的典型特征。但是一看《我的特工爺爺》的預(yù)告片,我就五雷轟頂,因為預(yù)告片里的第一個就是洪先生動作,就是匕首的游身動作。因為中國文化拿什么做電影,有的時候需要本能,有的時候需要眼光。作為導(dǎo)演,平時攢創(chuàng)新各種可能資料。作為導(dǎo)演最恐懼,當你準備半天的時候,別人已經(jīng)搶先了。
那怎樣評價洪金寶這么多年在華語電影中對動作的創(chuàng)新?
徐皓峰:洪先生是我們這一代人青春記憶很重要的組成部分。我們這代人成長的時候,看的還是閉路電視和盜版錄像帶,模模糊糊、半夢半醒之間接觸了香港電影。我們最早接觸洪先生,他早期其實是文藝片演員,是《俠女》里面的反角男二號,到了《俠女》下集成了武指之一,后來得到很多影迷推崇。這個電影一個月看一遍,連著20年也不會生厭。另外我特別喜歡的是《忠烈圖》,洪金寶先生也是動作設(shè)計,影片中吸收了日本武術(shù)的形式和中國京劇視覺編排的方式,很巧妙,編排方式是京劇,具體打動動作握刀方式是實戰(zhàn)系統(tǒng),三種風格融合在一起。

后來到了70年代末80年代初,香港電影大爆發(fā),洪先生完成了香港類型片多樣化,將武打融入好萊塢電影的竊賊電影、間諜電影、瘋狂喜劇,這是一個很奇特的嘗試。到了90年代的時候,香港的剪輯領(lǐng)先好萊塢三四年,洪金寶先生動作設(shè)計和剪輯技巧,得到了一個純形式化的大爆發(fā)。
開始武術(shù)指導(dǎo)到導(dǎo)演,有胡金銓、張徹、羅維動作電影領(lǐng)銜人物,動作門派韓英杰,動作指導(dǎo)有唐家、劉家良,洪大哥做武術(shù)指導(dǎo),象形功夫片,醉拳、猴拳。前所未有時代,新舊交替局面,那個時候您是怎么選擇一個類型的創(chuàng)新,包括門派,中間要有游移吧?
洪金寶:中國功夫本身像洪拳,猴形拳,獅形拳,火鶴雙形拳,大部分香港人都會懂一點,我拍《雜家小子》,我?guī)煹茉肷硎痔茫瑫臇|西很多。我不想說拍洪拳,因為我還在學習當中,還要向劉家良師傅學習。怎么把握住,都會練,怎么把這種東西創(chuàng)成一種功夫,而且電影上面怎么會給觀眾一個好感,一個有趣的事項。

徐老師怎么看雜家?你的電影這方面講的比較多。
徐皓峰:香港武指很多,有的完成視覺上,洪先生雖然出身于戲班,哪怕他在追求美的時候,在他動作設(shè)計里面,依然有一個非常兇狠的東西。所以我們青年時代的時候,對洪先生評價,洪金寶手黑。
我們追究這個事情怎么來,了解到戲班常態(tài),現(xiàn)在我們提戲班,以為戲班武生就是學京劇,其實不是。因為以前戲班子都要行走江湖,為什么有一句話,習武叫把式,唱戲以前叫戲子,三年的把式,打不過當年的戲子,真打。什么原因?頭幾年習武的人,稍微一練,身上陽氣有變化,老師讓你睡覺。正常習武特別懶,每天練兩個小時,老吃老喝養(yǎng)著你。但是戲班子學武,我看到的記錄,習兩個武,一個是武生,另外就是江湖黑手。以前習武生,練京劇武生,練江湖黑手打架。哪怕我是十二三歲小孩,可以對付二三十歲流氓,遇到事能打。學戲的怎么學,一天到晚不讓你睡覺,練武的人,盡量趕著你睡覺。戲班子練完這個武練那個武,這樣反而把小孩體能激發(fā)出來,學戲的武比正經(jīng)練的要快兩年。這樣一個道理。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洪金寶:每個國家、每個城市的生活環(huán)境都不一樣。我在學校里練功,不像練一種功夫,我們什么武都練,我不是黑手,但打架比較多,十三四歲的時候打的都是十九、二十歲的。因為我們在香港,那個時候的氣氛和生活狀態(tài),和現(xiàn)在有很大不同。
動作電影一直有一個說法,叫破舊立新,70年代很多前輩已經(jīng)創(chuàng)立了自己的風格,當時他們的心態(tài)和一些做法是怎樣的?
洪金寶:其實心態(tài)很簡單,盡量去想,抓住這個點,在這個點盡量去想。那個時候很多時間都浪費在現(xiàn)場,我們在現(xiàn)場套招,不知道套多久,所有人都在等你。以前拍戲比現(xiàn)在辛苦很多,從開機到拍完,要6-8個月,一場戲可以拍一個月,時間都浪費在套招上了。現(xiàn)在不一樣,套招在開拍之前完全做好,拍的時候很順利一直拍下去,以前每部戲都要想,這部戲應(yīng)該拍什么,點在哪里。我拍《鬼打鬼》,想拍續(xù)集,到南洋拿資料,真的有一個動作,在古廟里面,一張石頭桌子,茅山大師,一柱香繞著自己半天,這個桌子拿著香繞一個圈以后,讓我們看,那當中很多蚊子飛過來這個范圍之內(nèi),全部掉在桌子上,一會飛走了,聽起來很有趣,很過癮。蚊子有多大,有那么一丁點,要什么情況才能看到桌子,可以擺到很后,蚊子看不見,太遠,觀眾認為你在做特技。很多東西得去南洋找古靈精怪的東西,盡量收集資料。武打戲也是一樣,茅山怎么打,上身什么樣,盡量模仿這種動作。盡量會讓觀眾開心,我也希望觀眾進去電影院,90分鐘、100分鐘、120分鐘也好,享受這么短時間。

徐老師怎么看《鬼打鬼》將中國傳統(tǒng)玄幻文化和功夫文化結(jié)合?
徐皓峰:這個應(yīng)該只有香港人、南洋人能夠拍,這個系統(tǒng)跟以前的聊齋,包括日本鬼怪故事,不是一個系統(tǒng)。因為日本鬼怪故事,單純講文學的話就是一個奇幻,中國鬼神故事背后有一個反清復(fù)明,漢帝太奇怪,外族入侵,放棄本民族的神怪,才能登基,元朝忽必烈登極,做的不是蒙古皇帝,漢人皇帝,宋朝登基為先朝。順治帝滿族一進北京,首先宣傳薩滿從皇族剔除掉,皇宮保留一些,大臣不準接觸,文臣武官不準接觸。元和清奇怪,異族放棄自己神怪,進入漢地。漢人為了反抗異族,重新拾起神怪。元開始,白鰱將,清末的時候,中國文化非常特殊的一點。辛亥革命成功,有些學者評價孫中山先生,直接源頭推到五百年前,從元朝開始。《鬼打鬼》系列,表面上嬉鬧,吸收好萊塢的瘋狂喜劇的技巧,其實片中只有中國才能有,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會有。
這么說的話,包括《僵尸先生》都只有香港才能拍,內(nèi)地沒有這個傳統(tǒng)是嗎?
徐皓峰:內(nèi)地民國的時候有,包括趕尸,民國已經(jīng)武俠小說家,變成大眾文學常識,道路太崎嶇,趕尸人,背著人家,把死尸頭切下來,自己背著頭,可以翻山越嶺,碰到有人看,跳兩下,沒有人接觸,入殮的時候,不能讓主人家發(fā)現(xiàn)只有身體,沒有頭。民國的時候,已經(jīng)成為幾乎大家都市社會看小說都知道,趕尸是這樣一回事。
到了香港這,其實把一個已經(jīng)做死的民間傳奇,重新又給做活,像僵尸先生系列奇特之處。
很多香港動作片,都是在拍清末民初,有很清晰的拳種區(qū)分,那么到了現(xiàn)代,用新題材,新的角色包裝,應(yīng)該怎樣去設(shè)計?
洪金寶:每個人的想法和手法都不一樣,同一部戲,我和徐皓峰拍出來的效果完全不一樣,所以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風格,不要多干涉,也要結(jié)合題材。比如《東方禿鷹》,在鄉(xiāng)下看小孩子玩,樹葉飛過去,真的能扎傷人,然后就植入到電影里,很過癮。所以要多從生活中采集元素,不能總坐在那想象。
幾十個人在洪導(dǎo)演那完全沒問題,對于群戲是如何處理的?
洪金寶: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性格,我年輕時看過一部印象很深的電影,就是《72家房客》,一個單位里面那么多不同職業(yè)的平民,大家都聚在一起每個人都有一段戲。另外香港還有一部電視劇叫《撞到正》,其實是鬼故事,一個屋子里有鬼,住在這里所有的人都碰到他。這樣的拍攝手法觀眾會很開心。當然對類型有要求,喜劇片就還好,如果是劇情片太多人的話,觀眾就會分心,反倒影響整體的劇情推進,我比較喜歡這樣拍,覺得很好玩,我喜歡拍這樣的群戲。
問一下二位,現(xiàn)在很多行外人都開始拍動作片,感覺門檻降下來了,那么對于動作片現(xiàn)在的狀況怎樣看?
洪金寶:我認為這種現(xiàn)狀是必須的,這個情況不是現(xiàn)在發(fā)生,香港很多年前就有了這種情況,內(nèi)地現(xiàn)在還是有很大的機會,有很多空間可以拍好動作片,資源很多,需要的是每個制作單位都多下點功夫。
徐皓峰:像洪先生說的,其實功夫電影中間已經(jīng)死了幾次,徐克新武俠出來之前,武俠電影已經(jīng)沒落很多年,中國影人有過起死回生之術(shù),新時代不要著急,一定能找出方法。
我覺得兩位都是自成一派華語動作電影的領(lǐng)軍人物,比較有趣的是,動作電影除了動作場面上的升級和精心設(shè)計之外,也要跟題材、角色去結(jié)合,《我的特工爺爺》洪大哥用特工身份,徐皓峰有一部電影,《箭士柳白猿》設(shè)計了武林仲裁人新鮮身份。現(xiàn)在年輕人看好萊塢動作片都能接受,但是都是跟不同的題材,動作和戲、題材結(jié)合處理,二位怎么看?

洪金寶:動作要配合到人物思想行為,不能只是打,兩方面配合不到觀眾就會覺得脫節(jié)。但是如果這個動作跟這個人物突然那一瞬間抓住了,就會抓住觀眾。
徐皓峰:因為我們現(xiàn)在拍電影,有一點枯,從民族電影角度上來講,現(xiàn)在民族電影失去了民族服裝。很難想象中國演員到了好萊塢,穿著西裝在白人形象系統(tǒng)里,能夠讓人覺得是強者。在視覺上就不占優(yōu),對方會覺得你并非強者,就不會有大量人看你的戲。相反比方說有一些保留著自己的服裝和形象的民族,它的電影在世界系統(tǒng)里能夠站住。比如日本民族服裝保留下來,人口再少,電影工業(yè)再不行,哈薩克斯坦,拍一部電影可以流通世界。因為人在視覺方面,眼睛追逐強者,不會追隨弱者,一個是五官,另外一個是衣冠。哪怕五官沒有白種人挺拔,但是衣冠強。清末的時候,中國官員跟英國傷人談判,中國人占優(yōu),衣冠可以勝過五官。

五官和衣冠都呈弱勢情況下,怎么能夠完成視覺上的強者形象,就是行為方式。包括我其實最喜歡洪先生的戲,洪先生穿著長衫,演上海軍界人物這是衣冠。另外就是行為方式,比如《教父》系列,意大利黑手黨最大的敵人是背后的猶太人,本身意大利人到了美國也是弱勢,但是電影里形成迸發(fā),意大利人辦一些什么事情,在廚房里決定連環(huán)套,黑幫老大為后輩離婚問題操碎了心,怎么放棄。有一些獨有行為方式,讓意大利人立起來。教父從面包店里走出來,怎么在面包店里辭行的。哪怕形象、五官都是弱勢,但是有獨特的行為,就會把你當做強者來看,所以我們以后再拍武打片,要挖掘這樣一些東西。
在動作片里,如何運用攝影機的升格和降格?
洪金寶:我們拍古裝戲的時候,刀槍劍戟,會適當?shù)陌阉俣葪l慢一點點,最后呈現(xiàn)到大銀幕上就會變快節(jié)奏,但打拳腳功夫的時候,就是正常格了,因為拳真的很快,這時候偶爾還會用升格拍攝,以呈現(xiàn)細節(jié)。其實重點不在于升格和降格,而是在于你要給觀眾呈現(xiàn)什么樣的畫面、什么樣的效果,讓打斗看起來更真實、更過癮。
《師父》里的打戲有很多長鏡頭,這在當下的動作片中很少見,為什么想到這樣設(shè)計?
徐皓峰:早期看洪金寶先生的《敗家仔》,鏡頭并不是剪的很碎,并且有膽量把景給的很足,幾乎是全身,而且演員連貫打,甚至最長七八招,當時看的時候就在想他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大的危險,不過這正是我喜歡的風格。
洪金寶:其實我們打的時候要跟演員做充分的溝通,如果溝通不到位會很容易受傷。我們以前拍戲都是力求真實,我試過打兩個人,設(shè)計是拍一個鏡頭打一拳,拍之前我先問了他們能不能挨我一拳,兩個人都說好,于是開拍,一拳下去兩個人跪著哭。這兩個人一個是麥加,一個是陳勛奇。我始終覺得拍電影需要真實的東西,需要打臉就要打臉,不要傷的太重就好了。
徐導(dǎo)無論在電影中表現(xiàn)出來的人物,還是自己本身,好像都是很講規(guī)矩的人,那么規(guī)矩對于現(xiàn)實意義和武俠電影的意義分別是什么?
徐皓峰:我們的規(guī)矩就是生活方式。這個種族的人以怎樣的生活方式辦事,就是這個種族的規(guī)矩。我上大學的時候?qū)W的不是武俠片,泛泛的導(dǎo)演訓練和關(guān)注人的方式。傳統(tǒng)中國是成熟社會,提煉出來人的交流和辦事方式,有它獨特的魅力,只不過在我這代人出生之后,眼見的這種東西慢慢消失了。現(xiàn)在這個時代是要形成新規(guī)矩,但還未形成的階段。我在我的電影里展現(xiàn)老一代中國人的規(guī)矩,其實也是給現(xiàn)代人做一個參考。
好萊塢很強,香港電影出路在哪里?
洪金寶:美國確實是電影大國,但我覺得香港也不差。我剛出道的時候,美國用的拍攝器材就全部自動化了,我告訴他們,我們香港拍戲也是自動化——自己動而已。每一個國家的文化都不一樣,我們不要降低自己,我們也有自己的文化、有自己的東西。我們會學他們,但我們學到了什么,他們在電影里很難看出來,反過來,他們學我們的東西,我們在電影里都能看出來,好萊塢模仿了很多我們的動作,放在很多電影里,證明他們更怕我們。中國歷史幾千年,有太多文化積淀,不用怕好萊塢,我們大膽的去闖。

中國動作電影要堅守什么?徐克、胡金銓堅持中國傳統(tǒng)的俠義精神,現(xiàn)在是創(chuàng)新的時代,您覺得應(yīng)該堅守怎樣的內(nèi)核?
徐皓峰:好萊塢電影其實遵循的是基督教的價值觀,講故事的方式,遵循的是歐洲神話那種跌宕起伏,所以我覺得中國電影里,價值觀應(yīng)該輸出很明確,什么是道,道不道家,而是儒家,儒家這些概念,對于我們這代的大陸人來說已經(jīng)陌生了。這是被我們拋棄掉的,沒有想到這個東西可以造成完全不同的電影時間,中國電影早期除了武打片之外,中國人自己還發(fā)明了一種類型片,叫做社會問題電影。不管社會上發(fā)生什么情況,以傳統(tǒng)的儒家道德衡量現(xiàn)在時的中國社會。所以這個對于意大利電影都有影響,我到羅馬的時候,意大利影評人跟我講。中國電影一開始的時候承擔了向世界輸出不同的價值觀的情況。所以我也希望,我們能把這個東西找出來,重新作用于電影。
詠春和形意拳都是貼身短板拳種,如何在電影里呈現(xiàn)的有沖擊力?
洪金寶:其實每個功夫、每家武術(shù)都有這種潛能可以拍出來,形意拳跟八卦掌有一點相似,跟太極也有一點相似,我對太極很有興趣,我不懂太極,我也拍過太極,張三豐的戲我也打過,可是那只是娛樂片,沒有到什么深入的地方。我要想了解太極,它的力從何來,每天看到它是慢的,我們拍空手道,通過打沙包練力,練手腕,為什么練手腕,每天打這個沙包,手腕有力,要不然攻擊對方的時候,一拳打上去,會傷到我的手腕。很多太極老先生示范,一下子把人飛出去了,我不懂,我沒有機會學,可是我很想學,學了之后,我就會拍一部太極,不是每個人站著就比劃,了解敢拍,不了解不敢拍。拍《倚天屠龍記》的時候,我教李連杰打,我先拍你,什么動作,你做。我拍下來回去,晚上自己學,今天晚上拍的動作,先學,學完了,明天拍我自己,照著李連杰的動作去做。我們是娛樂,怎么樣參與我要拍的東西。剛才說形意拳,我在拍詠春的時候,詠春跟我們剛剛過世了的老朋友,馮克安。打八卦,做一個姿勢就行了,了解形意拳怎么樣,了解多一點,明白多一點,才可以拍。